换上了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衫,蝶舞对着镜子照了照,仍觉得这幅打扮难以掩饰住自己窈窕婀娜的身姿。舒榒駑襻索性换回了之前的衣衫,再将粗布衣衫罩在外面,又故意将腰间的丝绦系得臃肿了些。这才觉得满意。拿过一顶破草帽扣在自己脸上,挡住了半边脸。

若狐坐在**,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蝶舞忙活着折腾,满脸都是好奇:“蝶舞姐姐在做什么?别人都是越打扮越好看,为什么你要怎么难看,怎么打扮?”

“只有这样才不显得太过张扬。”走到床边,蝶舞伸手拍了拍若狐的头,“一个人,想要做一件秘密的事情,第一点要做到的就是:不引人注意!”

“不引人注意?”若狐眨巴眨巴眼睛,“蝶舞姐姐要去做什么秘密的事情?若狐也想一起去!”

看着若狐一脸兴奋期待的样子,蝶舞“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所秘密的事情,当然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若是带着若狐一起去,就不能叫秘密了。若狐乖,留在这里等我。若是觉得无聊了,就去找天痕玩。彖”

若狐嘟着嘴摇头道:“天痕哥哥总是很忙,没有时间理我。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他。”

“天痕要是忙,你可以去找灵奇。我看,灵奇每天都很闲的样子,总会有时间陪你玩的。”

若狐又摇了摇头:“不要!我是灵兽,灵奇是凶兽。我一接近他就觉得害怕,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娌”

“灵奇是凶兽?什么凶兽?”这次轮到蝶舞疑惑不解了。将有关灵奇的记忆在头脑里过了一遍,蝶舞觉得灵奇是一个热情开朗的豪爽汉子,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地方很凶。

若狐点了点头:“他……他是魔界四大凶兽中的穷奇,跟神界的四大神兽并驾齐驱。他是魔,若狐只是修成仙籍的妖,他的等级比若狐要高出许多。所以,若狐见到他就会觉得畏惧。”

蝶舞怔了怔,发现天痕身边果然卧虎藏龙。灵音是魔器魔音琴的剑灵还不算,灵奇这个时常陪在他身边的侍从,居然是四大凶兽中的穷奇。难怪天痕要叫他做灵奇,原来是取了“穷奇”这个名字中的一个字。想想那个经常坐在车辕上赶车,热心而又直肠子的灵奇,蝶舞实在很难把他很“凶兽”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走出屋门,蝶舞便施展千里听风,展开灵识在整座城镇里仔细探查云红红的下落。森丘国内的这座边疆小城内没有什么习练风系法术的人。就算有,法术的等级也很难高过蝶舞。所以,在蝶舞的探查范围内,便只有一个盲点,那就是凌天痕所在的位置。这一点也在蝶舞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在在意,

仔细地寻找着云红红的气息,蝶舞终于在城镇西南的一个方向寻到了她的下落。于是,径直走出客栈,朝那个方向找了过去……

这是一间很小的酒铺,在静街之上,很少有人问津。屋中只有四五张桌子,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托着腮打盹。这样小的一家店铺,老板一个人忙活,尚且如此清闲,是连伙计都不用雇的了。

走到小酒铺的门口,蝶舞就看到云红红和那个披着斗篷的男人坐在店铺的最里面的角落里。两个人点了几样简单的饭菜。云红红笑吟吟地给那男子望碗里夹菜,柔情溢于言表。那男子只是闷头吃饭。他没有摘下头上的帽子。

这样的情景不禁让蝶舞觉得有些诡异。云红红明明对爹爹迷恋到无法自拔的地步,怎么会在这里给另一个男子添饭布菜,明送秋波?好奇心起,蝶舞想要看一看那个男子到底长得怎生模样,能够让云红红移情别恋。可是,那男人的帽檐压得很低,蝶舞无法看清他的脸。

整座小店中就只有云红红和那男人两位客人,空空如也的店铺实在不利于隐藏身份。蝶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坐在与二人对角的一张桌子上,压低声音叫了两个凉菜和一壶酒。云红红的目光一直盯在身旁的男子身上,竟然也没有发现小酒铺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慢点儿吃,别噎着。如今已经到了森丘境内,我们便不急着赶路了。”云红红的语气极尽温柔,“那伙儿天雷的纨绔子弟已经跑得没影了,这里没人能认出你。若是觉得闷,就将帽子摘下来吧。”

那男人答应了一声,终于摘下了头上的帽子。

听到云红红的话,蝶舞早就聚精会神地朝那男人的脸上望去。等看清了那男人一张俊朗的脸,蝶舞差点儿惊叫出声。不是因为这男子长得英俊,而是因为,这男子竟然跟自己的爹爹云涛长得十分相像。蝶舞冷眼望过去,还以为就是爹爹。等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不是云涛。难怪云红红对这个男人的态度这样温柔,原来她是将这个男人当作了云涛的替身。

想到这里,蝶舞不禁开始可怜起云红红来。虽然她之前做了许多错事,但是那些大多是因为她对云涛太过痴迷,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人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云红红这样的可恨之人又何尝不是让人觉得可怜呢?

现下让蝶舞不明白的是:云红红既然已经找到了一个男人作为替身,便跟他长相厮守,终此一生就是了。为什么要长途跋涉,从水韵赶到森丘来?

“我们,能不能不去了?就留在这里,怎么样?”男子终于开口,沙哑低沉的声音,也有七分像云涛。但是蝶舞却能立刻辨别出,那并不是爹爹的声音。

云红红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蹙眉道:“都已经到了这里了,怎么能再打退堂鼓?你不想我跟你在一起了,是不是?”

“不是!你……红红,你别离开我!”听云红红说要离开自己,那男人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伸手抓住了云红红的手,似是怕她说走就走。

看着那男子惶恐的神情,云红红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放心吧!只要你肯听话,我便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

“嗯,我知道。”男子见云红红不像要离开自己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问你,你是谁?到森丘是来做什么的?”

那男子微微顿了顿,道:“我是云涛。是当今水韵的丞相,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次到森丘,是到黑蛇去寻找失散多年的妻子上官茹的。希望她能够跟我一起回水韵,一家团圆。”

什么?蝶舞正用酒碗遮着半个脸往云红红所在的桌子望去。听到这么一段话,差点被一口酒呛死。放下酒碗,暗自捶了半天胸口,才将卡在喉咙里的一口酒咽进去。

“嗯,语气还有些生涩,不过已经比之前像得多了。如果能说得再有底气些,就更像了。”云红红对那假云涛的话似乎极为满意,“不过,你不用担心。上官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真正的云涛了,看到你,根本辨不出真伪。”

假云涛点了点头,抬头问道:“红红,那个上官茹是不是长得比你还好看?”

“胡说!”云红红怒道,“她已经快四十多岁了。就算年轻时长得再好看,也是个半老徐娘了!怎么可能比得上我?”

假云涛见云红红动怒,说话的声音立刻变低了:“那……既然她长得没有你好看,也没有你年轻,你为什么还要我冒充云涛去奸污她?我们便放着她不管,看着她一天天年老色衰,岂不是更好?”

“住嘴!”云红红将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了?就是因为那个上官茹,我才沦落到现在得地步!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就帮我报仇,别再找那么多理由推脱!何况,将她骗上床,一夜风流,对你也没什么损失。”

假云涛唯唯诺诺地答道:“好……你别生气,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就是了。”

听到这里,蝶舞已经隐约明白了云红红的歹毒用心。原来,她不远万里带这么一个假云涛到了森丘,就是想让这个假云涛冒充爹爹与娘亲相见,并借机玷污娘亲的清白,让她没有脸再与爹爹相见。

好你个云红红,得不到爹爹的心,便迁怒到娘亲身上。娘亲跟你素昧平生,你居然想出了这么歹毒的计策来害她!枉我刚才还觉得你可怜。胸口怒气上涌,蝶舞差点便想冲过去给云红红两个嘴巴,当面拆穿她的把戏。

心念一起,蝶舞又将怒气按了下去。抓人要抓脏,捉奸要在床。如今自己偷偷听到云红红说了这个计划,却没有见到她真正付诸行动。这样贸然闯过去,打草惊蛇,反而给云红红留下了反口的余地。不管怎么说,云红红毕竟是自己的表姐,难道自己还能真的亲手杀了她?但是,以云红红心机之歹毒,只要留她活在世间,她难免一计不成,又生二级,相处别的法子来害人。

反复思量之后,蝶舞决定来个顺水推舟,请君入瓮。反正,自己肯定会先一步到达黑蛇总坛。不如,等到云红红和这个假云涛到了黑蛇之时,再抓他们人赃并获。也好让所有人都认清云红红的丑恶嘴脸。

“吃完了,咱们就上路吧。”

就在蝶舞沉思间,云红红和假云涛都已经吃完了饭。云红红从怀里掏出一块儿散碎银子丢在桌子上。两人站起身,朝店门外走去。

“红红,既然你说不急着赶路,我们今天便在这镇上休息一天吧。”走过蝶舞面前的时候,假云涛边说着,边急走了两步,伸手向云红红的臀部摸去。

“作死吗?”云红红伸手拍开了假云涛摸着她屁股上的手,媚眼斜睨,“时候还早,到了下一个村镇再休息。你乖乖听话,晚上我自然会奖励你。”

明知道面前的这个假云涛并不是自己的爹爹,蝶舞看到他用与爹爹相似的脸对云红红做出**的表情,胃还是不由得一阵紧缩,差点吐出来。紧握双拳强自忍耐,才没有冲上去一拳砸烂那假云涛的脸。紧咬银牙,蝶舞心中恨恨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云红红,你若是迷途知返,不去黑蛇,我便饶了你。如果你自己作死,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师妹,你回来了?我和二哥正要出去。”

回到客栈,蝶舞迎面便碰上了冷子兴和冷怀悠。看到冷子兴那一脸灿烂如三月暖阳的笑容,心中不舒适的感觉立刻一扫而空。见两个人一脸兴奋的神情,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师兄和二王爷要去哪里?”

冷子兴剑眉一扬,笑得更加明朗:“去狩猎!”

“去狩猎?”圣水神殿门下被称为仁心,向来极少杀生。蝶舞倒是不知道冷子兴还有打猎的爱好。

“我说我已经记住了天雷那帮小混混的嘴脸,六弟非不信。所以我们就打赌去将那些四散奔逃的小子抓到一起教训一顿,让他们再也不敢抢男霸女,为非作歹。这次,我们就赌谁抓得多!”冷怀悠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云姑娘要不要一起去?”

蝶舞摇了摇头,抿嘴笑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谢谢二王爷的好意。预祝你赢过师兄。”

听了蝶舞的话,冷怀悠立刻兴高采烈地拍了拍冷子兴的肩膀:“六弟,听到没有?云姑娘都说我会赢了。我一定赢给你看。”不等冷子兴回话,就一个纵身当先蹿出了客栈。

冷子兴笑着朝蝶舞挤了挤眼,也跟着蹿了出去。

蝶舞心中暗笑,在巽飞之时,师兄与那伙儿天雷少年曾不止一次打过照面。冷怀悠今天中午才第一次见到那伙儿人。就算他记性再好,又能记住几个人的脸?师兄如此做,一定是哄骗冷怀悠卖力气去抓那些小混混回来教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