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那水凌仙是不是猫儿,小威都不由得替她担起心来。眼看得刚才白玉虎与萧玉郎带领着众多的绿衣人在山下撕杀多时,都奈何不得一个小小的吕少平。此时山下援军已到,兵力大增之下,居然让水凌仙去杀何涛,何异自取死路?何况山下还有从虎龙堡赶来的铁甲骑兵,难道李文山在说疯话不成?

但自从大战开始,李文山一直指挥若定,胸有成竹,此时所有人都在担心水凌仙的安危,唯有李文山点头微笑安慰众人:“水师姐是我专门向水神王指名点借而来的高手,各位不必担心。”

谈笑间水凌仙已来到山脚的林边。这时山下的叛军也发现有人从山上下来,齐声呐喊。大方城守备何涛本来已打算打马回城,见有人来不惊反喜:“好、好,来了这么多时候半个毛贼也没见到,现在大小宰杀一个,也算不白来一回。”说完拍马直奔水凌仙。

吕少平见山上之人来势极快,料想是个高手。但一来何涛是他的顶头上司,现在何涛跃跃欲试要战山贼,自己也不便相拦;二来自己这边军马无数,就算山上来人有通天的本事也难有作为,当下只是吩咐弓箭手戒备,却不急着将来人射杀。

水凌仙其快如风,就在山下弓箭手还要张弓搭箭之时,已来到阵前。也不答话,直奔大方城守备何涛。何涛在马上“哈哈”一笑:“来得好!”拍马舞刀直劈水凌仙。哪知水凌仙约在两丈之外伸手纤纤细手,口中念动真言,一缕阴风迎上何涛。那阴冷之气已到身前,何涛这才发觉,急运法力护住周身要害。不想为时已晚,自水凌仙指尖发出的阴冷之气直如冰刀,刺破何涛的护体真气,死死的透入何涛的心脏。何涛尚在马上,心知不妙,却来不及再做反应,只觉心房之中阴冷异常,片刻间眼前一黑栽下马来。

前面何涛落马,吕少平大吃一惊,想要吩咐放箭,又怕伤了何涛,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自己拍马摇枪来救何涛。另一边龙虎堡的左先锋张舒耀也发现事态不好,催**铁甲马与吕少平合击水凌仙。

水凌仙见到何涛落马,也不担误,水袖一挥转身直奔山上而来。吕少平与张舒耀有心追赶,哪知水凌仙身法太快,不亚飞鸟,二人启步就已经晚了,等到扑救到何涛身边的时候,水凌仙白衣飘飘只几个起落没入山林,再不见踪迹。

吕少平下马扶起何涛,呼了一声:“何大人!”再看何涛面色发青,嘴唇发白,显然是中了极为阴寒之气,落马的时候就已经冻毙了。

说来话长,却只是一瞬间的事,等到山下军兵明白过来,何涛已死的时候,水凌仙已飞身回到李文山众人之间了。

李文山拍手笑道:“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水师姐真神人也!”

另一边白玉虎与萧玉郎只看得舌桥不下,叹为观止。萧玉郎自出江湖,傲视天下英雄,只觉无出其右,眼中一向容不得人。但这时见到水凌仙这般身手,只佩服得五体投地,抢上一步叹道:“今天始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一句话到是发自内心,水凌仙虽然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到也微微福了一福,算是还礼。

白玉虎这才明白为何李文山一直是这样面不改色,原来有水凌仙这样的高手助阵,任谁也不必着急了。不由叹了口气:“在下久居草莽,夜郎自大,以为凭在下的身手,不敢说打遍天下,也能傲视一方吧。今天看来,只是未遇到高人那。”

李文山一挥手:“白庄主不必自谦,大家自己人客气什么?只是眼下大战已到,山下的军兵要有动静了。”

到了这个时候,小威也终于认定,水凌仙果然不是猫儿。一者猫儿哪有这样高强的法术?二者看那水凌仙下山杀人出手狠辣,猫儿打小心软,绝不会如此。只是心中不明白,为何这个水凌仙和猫儿长得一模一样呢?

不说小威心中怎想,山下的天尊军马果然如李文山所说,要开始攻山了。本来已打算各自回城,但是大方城守备死在这里,如果不把山贼头子抓住给何涛报仇的话,那么在黄潘那边,只怕很难交待。

左先锋张舒耀早就气得“哇哇”怪叫,自己这边足有一万人马,却被对方一人杀来斩了何涛,视千军万马如同无物,单是这份脸面就丢不起。这事若传将开来,自己真的没脸当这个先锋官了。当下也不和吕少平商量,手中钢叉一摆,指挥两千铁甲骑兵,便来攻山。

若论官职,吕少平不足以同张舒耀相比,再者对方又是黄潘的爱将,他就更不敢指手划脚了。而且自己的上司就这样死了,他也一心想要攻山,所以看到张舒耀一马当先向山上冲来,吕少平随后吩咐长枪兵守住粮军,刀盾兵与弓箭兵跟着自己在后面给张舒耀压阵。再命令大方城来的两千轻骑兵往来接应,何涛已死,吕少平可不敢再让张舒耀出什么事。同时又派出小卒飞往龙虎堡报信。

但一切又如李文山所料,这些铁甲骑兵在平原战场之上,所前无敌,可是一到了山地之间就无法发挥什么威力了。单了林间茂密,便给骑兵添了不少的麻烦,由于有树木的遮挡,这些骑兵不敢催马太快,这样首先速度上的优势就不明显了。

白玉虎手下退回山林的绿衣人本来只余二三百人,不足一战,但这些人都是武功精湛的绿林高手。刚刚在两军阵前虽然被吕少平杀得大败,但是一入了山林之中,飞檐走壁的轻身功夫立刻就有了施展的余地。再加上林间有李文山设下的青木法咒,各种枯枝树藤直如活物,摆下了陷井无数。等到张舒耀所领的铁甲骑兵一入山林,立刻就被这些法咒搞得晕头转向。再山林之间因为要躲避树木,不能摆开有效的战斗队形,往往只要有人落单,立刻就被神出鬼没的绿衣人痛下杀手。

前进来还没有半箭之地,一个毛贼没有杀死,张舒耀反折了百余个铁甲骑兵。这些铁甲骑兵训练不易,尤其是铁甲上的轻身咒更是让黄潘煞费苦心,只这一会就折了百余人,真是让张舒耀心疼的滴血。张舒耀挥叉劈倒了一棵拦路的小树,向山上狂叫一声:“有种的下来咱们正正劲劲打一场,光用些五行咒术,算什么本事?”

李文山在山上朗声笑道:“张舒耀,你连这些花花草草都斗不过,还想和我过招吗?你忘了刚才何涛是怎么死的?”

张舒耀大叫道:“好啊,有本事就再让那个白衣人下来杀我,我让她有来无回!”

李文山笑道:“你的狗命尚不必让高手出招,单是这林间的树木,已足以取你狗命!”

李文山越是这样说,张舒耀越是火冒三丈,吩咐铁甲骑兵将所有拦路的树木砍倒,开一条路来,杀上山去。铁甲骑兵纷纷放下长枪,抽出腰刀来劈砍树木。但是砍了一会儿,效果不大。小树尚可,大树几刀下去也是纹丝不动。偶尔再从树上窜下几个绿衣人,铁甲骑兵来不及反应又折了些许人马。

后面吕少平拍马赶到,呼叫张舒耀:“张将军,先不必急着攻山,小心中了敌人的诡计。”张舒耀说道:“什么诡计,不过一些小小山贼,仗着一些旁门左道的法术,在这里一时嚣张,待我冲上山去,杀了那个白衣人,给何守备报仇。”

吕少平连忙拦住:“将军小心。将军仔细想想,依下官看,这些只怕不是普通的山贼,否则他们怎么会连将军的名字都知道?”

那张舒耀能当上黄潘的左部先锋官,原也不是范范之辈,只是刚才被火气晕了头脑,现在一想吕少平话,自然有些道理。于是问道:“那依吕统领的意思呢?”

吕少平说道:“依下官浅见,这些人似乎其意不在军粮。”

张舒耀一愣:“此话怎讲?”

吕少平说道:“刚刚一战就已经知道,单凭那些绿衣人,根本无法劫走我们的粮车。现在他们所仗的也只是这里的地理优势。将军你想,这时是我们在攻山,可是如果我们不攻山退兵而走的话,只怕他们也拦不住。”

张舒耀低头想了想:“那吕统领打算怎么办?”

吕少平说道:“这些人似乎只是打算把我们留在这里,而并不是想劫我们的军粮。”

张舒耀说道:“难道吕统领的意思是,他们做了这么一番手脚只是为了何守备派援军而来,专门要杀何守备?这只怕行不通吧?就算他们和何守备有不共戴天之仇,谁会想出一个这么愚蠢的杀人手段呢?就单凭刚才那个白衣人的身手,进城刺杀何守备,不是更容易?”

吕少平也摇了摇头:“我一时也猜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只是下官以为军粮要紧,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军粮送到龙虎堡再说。”

张舒耀问道:“那这些山贼就不杀了?何守备白死了不成?”

这话吕少平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万万不敢说不给何涛报仇,但在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些山贼只怕是另有打算。

吕少平说道:“不如这样,我看将军的铁甲骑兵在这里,只怕有些施展不开,不如先退出山林,我让刀盾兵来攻山。步兵在山地战上,总还有些优势。”

张舒耀看到手下又折了二三百的铁甲骑兵,早就心疼得不得了,当下连连点头:“就依吕统领,我来给吕统领压阵。”说完一摆钢叉,吩咐队伍退出山林。

就在这时,从山腰之上传来古筝之声,琴声袅袅,正是一曲《高山流水》。

张舒耀与吕少平抬头观看,但见山腰一块大石之上,李文山席地而坐,膝间横放古筝,迎风而奏,好不惬意。琴声刚起,一条白影晃动,正是刚刚刺杀了何涛的水凌仙。水凌仙亦跃上大石,在琴声之中翩翩起舞,长袖翻飞,直追凌波仙子。这二人倒把个杀场当成了歌舞升平之所,直当山下千军万马如同无物。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看到李文山与水凌仙如此嚣张,吕少平也压不住心头之怒,大喊一声:“刀盾兵,头前开路。”张舒耀更是气得眼口滴血,本来刚要把铁甲骑兵带到山下,此时又回头吩咐继续跟在刀盾兵的后面杀上山去。

李文山在山上看得真切,一脸笑意:“来得好!”手上加劲,琴声中隐约露出杀伐之气。随着这琴声中的一片杀气,突然间山上滚木横飞,向天尊军砸来。

本来刀盾兵在前,已劈出一条路来,让骑兵通来。哪知这些滚木也借着这条通路直滚下来,反倒让那些骑兵躲无可躲,惨叫声中又有数百铁甲骑兵死在滚木之下。张舒耀飞叉挑开一根巨木,指声李文山骂道:“今天不取竖子狗命,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