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里,风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家里多出来一个奇怪的病人,沙二爷和丘三爷每天弄很多种药材在屋里给他治病。

但说起来最忙的要数大牛了。大牛自从有了这么个弟弟乐得合不拢嘴,每天跟在沙青和丘石白的后面跑前跑后,端茶送药,忙得不亦乐乎。到最后风霜也出门办事也懒得叫上大牛了。

风九华每天除了处理一些帮中的事物之外,也尽量的抽身过来看看二牛的情况。风华虽然知道这来有诸多不便,但又实在忍不住也总想过瞧瞧。日子久了,每天看惯二牛赤身的样子,也渐渐的不再心跳脸红,有时也帮着丘石白用金针给二牛刺穴。

但是让人奇怪的事,无论针石药剂,到了二牛的身上通通不发生任何作用。连人身上最痛的几个穴位被金针刺中之后,二牛也是毫无反应。不过话说回来,二牛也并非一直动也不动,有的时候也勉强的可以扶在墙上慢慢走动几步,但却极为惧怕阳光,有几次在中午的烈日之下,竟然晕了过去。不得已,风九华命人将整间屋子都用窗帘遮上,可这样一来,每天为二牛养病的屋子总是闷热难当。

又过了数日,沙青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恰好又接到镖局里的来信,于是告辞先行回镖局去了。丘石白却是一直专心研究二牛的病情。

这天丘石白在翻看医书这时,突然看到一段有关把病人放在药中浸泡,以驱病的方法,不由心中一动,于是让大牛准备一口大锅,在屋里架上炉灶。然后先将一些温补之药,放在锅中熬好,再将二牛放在里面。大牛先是看得目瞪口呆,在确定了丘三爷真的不是要把二牛煮来吃了以后,才慢慢的将火催起。

二牛在药水浸泡之下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突然有了以前没有过的变化,身体慢慢的透出一股青气。丘石白一见大喜,但又呆想了半天:一般说来人被浸泡,受到药水热气蒸熏,应该是身体发红才对,可二牛为什么身体发青呢?难道是中毒?本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丘石白的见解一直是以为二牛是被人打伤,以致于经脉尽断,气不行血。但今天这种情况使丘石白不由暗骂自己糊涂: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是中了毒呢?但转念又想:如果真是中毒那这毒太奇怪了,从身体表面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难道是苗疆蛊毒?

正思考间,风华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白玉瓶:“三叔,我找到一剂‘寒宁散’专门用来驱风散寒,解毒定心的,要不要试试?”

丘石白心中一动:“好,你说这药可以散毒?”

风华点点头:“主要的功效就是解毒,不过这是用蛇黄提炼而来的,所以对蛇毒有些作用。”

丘石白接过玉瓶:“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许会有些用。”说着,将玉瓶中的药粉慢慢的散在锅里。

又过了半晌,却见二牛身上的青气越来越重,身体也慢慢有了变化。

不过那变化实在是不知怎样说才好,准确点应该说是精神上一种变化。在风华的眼中,渐渐觉得锅中的二牛不再象以前那么精神颓废,尽管他还是在锅中闭着眼睛,但是却越越有一种精神焕发的感觉。二牛的腰身慢慢挺直,头也不再病歪歪的倒向一边。但那身上的青气却越来越重,并且随着锅中的蒸气慢慢的溢到屋子的四周,只是那青气没有什么怪味,所以屋中三人也不怎么特别留意,只是全心看着二牛的变化。

突然间,二牛的眼皮微微一抖,然后慢慢的睁开了。这回二牛睁开眼之后,眼中精光暴射,双瞳之内,隐隐有青芒流动。二牛慢慢的看着屋内的三个人,当他看到风华之时,风华不自觉的双颊飞红,这时的风华才意识到二牛不再是个病人,而是一个男人,一个面目英俊,目光逼人的年青男子。风华想转身退出去,可是实在不能错过这二牛清醒的一刻。

丘石白也呆呆的看着二牛,想不到终于能找到一种可以医治二牛的办法,心中不由激动得“砰砰”直跳。

打破这深寂的是大牛,大牛看着睁开眼的二牛“哈哈”笑起:“弟弟,你终于好了!”

大牛一说话,丘石白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刚刚有了启色,要再加把劲才行。丘石白对大牛说道:“继续加火,不要停。”又转身对风华说道:“现在要加一些大补的药材,拿些人参,熊胆来放在锅里。快!”

风华连着应着,屋里因为给二牛治病,早就摆满了各种药材。

丘石白走上近前,仔细的观察二牛。哪知二牛也正看着丘石白。数日来,二牛一直是双眼空洞,毫无神彩,突然之间精神焕发,真让丘石白有些不适应。那种感觉就好象是一直以来你都在雕刻一块木头,可是突然之间木头活了,有血有肉的站在你面前的看着你,那这时你手中的刻刀,还会不会继续刻下去?

丘石白现在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他突然觉得很应该征求一下这个年青人本人的意见,于是说道:“在下是一名医生,不知阁下现在感觉如何?”严格来说,丘石白虽然粗通医理,但只是一位江湖侠客,称不上是医生,他这样说,只是想让对方对他的身份放心。

二牛的嘴唇微抖,看来是想说话,他努力了一阵,但终于还是放弃了,看来他的力气还不足够让他发出声音。但最起码他现在已经理智了,不再是那么病恹恹了。

丘石白又说道:“不用怕,我们是给你治病,不是要伤害你。你身上的伤太重了!”

一提到伤口,二牛慢慢的低下头,由于被蒸气所薰,身上的伤口格外的醒目。看到这些伤口,二牛变得神情激动,仿佛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事,而这事分明正在强烈的刺激着他,这刺激使二牛异常亢奋。他身上的青气荡漾,眼中的青光如有实质一般射出,他终于张开嘴大叫一声:“爹~~”

这声嘶哑而又狂暴的一声叫喊,把风华吓得花容失以,手中的药材掉了一地。正在烧火的大牛向着二牛喊着:“弟弟,弟弟,你没事吧?原来你不是哑巴呀!”

可二牛却仍然陷在那种亢奋之中,他努力的想从锅中站起来,以至于使许多药水流到锅外。丘石白暗叫不好,这样下去,不是前功尽弃了吗?丘石白运掌如风,直拍二牛的腰腹之间,想让二牛坐下。哪知那内功到了二牛身上就如同上回他给二牛输气样,瞬间消失了。丘石白突然想起二牛的身体可以吸食人的功力,不敢再发力,转身跳到桌前,拿起一本医书投向二牛。医书被丘石白灌满真力,不亚一块石头,直撞向二牛后腰麻穴。哪知那书刚一打中二牛,书中被注入的真力也消失了,书软软的掉在锅中。

丘石白想叫大牛帮忙,可是低头一看,大牛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晕了过去!怎么会这样?另一边风华也突然说道:“丘三叔,我怎么有些头晕呀?”

丘石白久经江湖,心思敏捷,虽然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知道这屋中肯定有问题,难道不知不觉中中了迷香不成?

但锅中的二牛却是越来越精神,此时他已站了起来,身上药水淋漓,正努力的想要翻到锅外。

丘石白心想这二牛为什么没事?这里他的体质现在最弱,怎么没有晕过去?转念再想,暗叫一声坏了,他猜到问题出现在二牛身上透出的青气上。这青气只怕有古怪!

此时已想不得许多,丘石白一手拉起大牛,向风华喊了一声:“快到屋外去,莫要吸气。”说着奔到房门前,一脚踢来房门,抢先冲出屋外。

丘石白刚一出屋,心神不稳之时,突然寒光一闪,一把钢刀直劈过来,丘石白措手不及被一刀砍到在当地。

丘石白倒地之时,风华随后跟出,那钢刀又要劈来,却听有人说道:“慢动手,她就是风家小姐。”

那刀本已到了风华的头顶,闻听来言,刷的收回却放出一张鱼网,把风华罩个正着。风华头晕眼花之即,全无反抗之力,心中又惊又吓,竟晕过去了。

有人说道:“嘿嘿,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抓到了风家小姐,老三留下字条,告诉风九华老儿,今夜子时到饮马渡口换人,若是不到,就给他女儿收尸吧。”

那老三应了一声,留下字条要走,向屋里看了一眼,喊道:“大哥,屋里还有一个人。”

那大哥向屋里一看,此时二牛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药锅,可是由于没有药力的支持,在离开锅之后,又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那大哥看了看,说道:“看样子,风家大费周张的救治此人,想必也是相重要之人,一并带走,不怕风老儿不怕。”

那老三又抖出一张鱼网,刚地上的二牛网起背在背上。再看看地上的大牛,又问大哥:“大哥,那地上这个怎么办?”

大哥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下人,管他干什么?还不快走,一会儿风家的人来了,想走就晚了。”

说着,数条人影飞身而出,翻出风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