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眼眸失神地盯著琉璃水缸里的小鲤鱼胖胖。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魂不守舍,三魂飘走了七魄,还连续好几晚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但是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她的未婚夫,她的七哥哥啊。

七哥哥…一定是永远不打算娶她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痛得不得了,不敢再想下去。

能怎么办?就算七哥哥这样待她,婚事一拖三千年,让她几次三番心碎难耐,她还是舍不得不爱他,不要他。

是啊,她就是没骨气,彻彻底底连皮带骨、连人带心全给了他,现在如果他不要,她也得不回原来的自己…终究是这儿缺一角,那儿少一块。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双手抱头,难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均衣悄悄地走了进来,心疼地看著女儿。

“小九。”他走近她,疼爱地摸著她的头,叹了口气。“爹听他们说,你这几天饭没吃几口,连门也不踏出一步,就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里。宝贝女儿呀,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呢?”

“我不饿。”她疲倦乏力,勉强挤出一抹笑。“爹,我没事,真的。”

我很好,我没事,我不要紧…这些天她已经说惯了这些词,可是为什么说久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呢?

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转的,七哥哥一定会娶她的。

她觉得自己好悲哀,这么死心塌地死皮赖脸地爱著一个男人,到最后真能得到、拥有什么吗?

“你都瘦了一圈了,还说没事。”他鼻头一酸,伤感地道:“丫头,不知你愿意听爹的劝否?”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著父亲。

“恋爱自古以来皆是两情相悦,哪一方强求都不是幸福。”他轻声叹息,不得不狠下心肠点醒女儿。“纠缠著徒然痛苦,还不如放手吧。”

“爹,七哥哥没有说要娶我,可他也没说不娶我。”她眼底浮起了恐慌,紧紧攀著父亲的手道:“他没有来退婚吧?是不是?”

“不,他没有。”红均衣低低地一喟。“既是父母之命,他又最重承诺,虽然心底有千万个不甘心不愿意,他也不可能主动退婚的。”

“那就好…那就好…”释然的泪水滚落她的双颊,“他毕竟还是有可能娶我的,虽然他那几天没有表示,但是我不能对他没信心,对不对?”

看著女儿这样执迷不悟,红均衣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舍不得女儿吃苦难过,却又不想残忍地打破女儿的痴情盼望。

小九祈求成为蓝七的新娘已经很久很久了。

既为女儿订下亲事,却又无力完成亲事,这一切都是他这做父亲的无能。

“小九,是爹对不起你。”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道:“我今日就亲身到杀手楼去,好好将你的亲事做个了结。”

“了结?”她心一跳,小脸瞬间煞白。“你要去退亲?”

“爹知道你深深爱著他,勉强你放手是太残忍了,所以我决定主动重提亲事,要他蓝家早日过来下聘,免得耽误你的青春。”

小九怔怔听著,一颗心忽喜忽悲,却莫名地情怯了。

“可是七哥哥会愿意吗?”她患得患失,揪心忧虑地道:“万一他讨厌我了,怎么办?万一他误以为我在逼亲,怎么办?”

“你这个傻孩子。”他不忍地开口,“难道你要继续这样白白地等待下去,一次又一次在希望和失望中徘徊吗?”

逼亲就逼亲吧,十六年了,他这回要他们蓝家负起责任完成承诺!

他不能再眼睁睁看著女儿流泪伤心。

“可是…可是…”她内心强烈挣扎好不矛盾,既想就此顺利安心达成所颐,又深深害怕蓝七可能会有的反感。“我希望七哥哥是发自内心真诚地想娶我,我希望至少他是有一点点爱我的。”

若是由爹爹出马,他也许不敢不娶,可这样强迫而来的完婚,又教她有什么脸去面对他?

她害怕看见他眼中的鄙夷和愤恨啊。

“有的时候男人是要逼的。”红均衣自信满满地道。

“真的吗?”她迟疑,心里开始有一丝丝松动。

“没错。”他重重点头,加强语气。

小九咬了咬下唇,苍白的脸蛋上满是沉吟和心动。

但是此事牵连甚大,一旦真正去做了,恐怕是大好大坏、大悲大喜,那后果就不是她所能挽回的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更加仓皇不安。

“爹,不如让我再试一试吧,如果用我的法子仍然不能够让七哥哥主动想娶我,那么…”她唇瓣微抖,虚弱地笑著,“再请您老人家亲自去提亲吧。”

“你真想再试吗?”红均衣叹口气,著实不忍心再见到女儿撞得头破血流。“可是你那天是哭著回来的,爹可以想见蓝七是怎么给你钉子碰的,唉,你是个女孩儿家,怎禁得住这三番五次的受伤?”

一颗心能承受的痛苦是有限的,他真怕万一女儿彻底被伤透了心,那就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不不,七哥哥没有给我钉子碰,他只是…没有跟我提到亲事,所以我一时冲动,就…难过了。”她急匆匆地解释,深怕父亲误会。

是,七哥哥那天是吻了她,过后又不闻不问,令她伤心不已,但或许是她真误解了七哥哥,也许他是真有事呢,要不就是…他害羞?

她眼儿倏然一亮,对!一定是这样的,他是害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以才会躲著不见她的。

“我真傻、真笨,七哥哥逭时候正需要我的安慰和保证呀!”她小脸满是兴奋与光彩,跳了起来。

红均衣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呃,小九…”女儿该不会受到严重的打击,得了失心疯吧?

“我知道七哥哥的心意了,他本来就不擅长表达感情,所以我更该鼓励他才是。”她眉眼间的黯淡伤郁一扫而空,激动欢喜地道:“现在才想到这点,我真是不应该,还亏我平常口口声声说支持他、了解他、爱护他呢!”

红均衣张大了嘴,傻傻地瞪著她。

糟了,他的宝贝女儿真是爱蓝七爱得神魂颠倒,都什么时候了,还一个劲地替他著想。

怕只怕这一切只是她一相情愿,唉!

“爹,你是个男人,照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七哥哥喜欢我?”小九雀跃地问道。

“呃,你确定…”

“确定确定!”她点头如捣蒜,双眸里盛满了央求与祈盼。“你一定知道,一个男人会被什么样的女子打动。”

一想到要跟女儿谈论儿女私情,红均衣尴尬到想藉词遁逃,可是见宝贝女儿满眼都是希冀与恳求,他只得硬著头皮,煞有介事地沉吟起来。

“这个嘛…那个嘛…待我想一想。”他苦苦思索,猛然一拍大腿。“哎呀呀,有了!”

“怎么做?怎么做?”她热切地追问。

“蓝七不是寻常男人,不能用寻常思虑揣度他的行止想法,说不定你这十六年来低声下气温柔乖顺根本是错的,也许他要的是一个能够与他匹敌的女人。”事到如今,红均衣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豁出去了。

“跟他匹敌?”她听得似懂非懂,“可是我该怎么做?我半点武功也不懂,总不能跟他打上一架,好让他佩服我吧?”

“不不,不是这么说的。总而言之你的态度可以摆得高傲些,别再去找他,反过来让他来找你。”他兴匆匆地道,“男人都是有那么一点贱骨头,说不定你不去嘘寒问暖,他反而不习惯,会日日夜夜想起了你的好处。”

“要是他干脆乐得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呢?”她忧心仲忡地问。

红均衣被问得愣了下,小心翼翼地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啦,但凡事有好就有坏,做任何事都有风险的,就跟做生意一样。”

“我的终身大事不是生意,万一搞砸了就没有下次了。”她苦著脸,满心的期待与盼望又落空了。

唉,她早该知道问爹这样的问题是太难为他老人家了。

“那么就跟他唱反调吧,他要吃饭你偏要吃面,他要往东你偏要往西,他要穿鞋你偏要脱衣。”他怕被女儿瞧扁,一急,索性信口胡绉起来。“保证他印象深刻。”

“咦?”小九眨眨眼睛,神情困惑而怀疑,“这行得通吗?这个听起来好像是存心找他麻烦似的,你确定这样不会惹火他吗?”

“一定行!难不成你现在有更好的法子?”他怂恿。

不受七哥哥的重视与喜爱已经很惨了,假如惹得他恼怒厌恶不高兴,那又该怎么办?小九一脸犹豫。

哎呀,她想到头痛欲裂,真想干脆去庙里执茭问神明好了。

如果世上每个姑娘家成亲前都得这样辛苦,那她怀疑还有谁敢嫁人?

“答案是,爱人爱到掉了魂的笨女人。”她自言自叹,神色间有喜也有愁。

正所谓千金易得,真爱难求,她现在苦苦强求也是为了拥有那个最心爱的男儿,为了他,这些辛苦都不算什么了。

一想到这儿,她振作起精神,坚定地握拳大喊…

“我一定要嫁七哥哥!我一定要他爱上我!”

不管什么旁门左道下三滥不入流的法子,她都得试一试,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有志气,不愧是我红某人的女儿。”红均衣笑得合不拢嘴,得意极了。“对,遇到困难不能退缩,这才是我红家的女中豪杰,爹现在都明白下,会全力支持你的。”

只要女儿能够越挫越勇,奋战到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到得那时,岂不更教人感动再三、回味无穷?

“爹,那么就由你修书一封,以长辈的身分向七哥哥表明,我明天一早就住进杀手楼里‘实习’,以提早学会怎么当个好媳妇为理由,天天让七哥哥能见到我。”小九充满了无比的信心,坚定地道:“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哭著回家了,我已有必死的决心。”

“必死的决心?!不好吧,必胜的决心如何?”红均衣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急急劝道。

“也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快乐地奔向嵌螺花甸五斗衣柜前,埋首抓出一件件衣裳,立刻收拾包袱。

她想通了,哭也没用,只有自己才能帮得了自己,所以成不成功就看这一次了!

七哥哥,你等著接招吧,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

蓝七坐在京城有名的“楼兰舞伎坊”的尊贵雅座里,食不知味地吃著酸枝花梨桌上的山珍海味、佳肴美点,任凭面前一群美女舞步曼妙、歌声绕梁,他完全置若罔闻,看也不看一眼。

“杀手楼楼主好俊哪!”一名梳著高高飞凤髻,满头珠翠叮叮当当的舞伎在帘幕后头探头探脑,掩著小嘴窃笑。

“你瞧他独坐独斟独饮的酷劲没有?天啊,世上怎会有这么有味道的男人,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另一名露出粉肩,一身粉红色舞裳搭著左一条彩带、右一条绣缎的舞伎拚命用手掮著发烫的脸,神魂颠倒。

“可是他今晚连瞧都不瞧我们一眼,真教人泄气。”胖嘟嘟的舞伎女班主画著两道教人惊叹的弯眉毛,噘著肥润丰厚的红唇,哀怨地道,“亏我把所有上好的香粉全抹在身上了。”

“难怪我一直闻到…哈啾!”一名舞伎靠得太近,忍不住喷嚏连连,“哈啾!哈啾!哈啾!”

“作死啊!”舞伎女班主撩起裙子粗鲁地追踹,半点气质也无。“见不得我抹‘宓思福酡’亮白香粉是不是?你们这些小蹄子,仗著身材好,倒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还不快去换过波斯衣裳,客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好啦好啦,别这么凶巴巴的。”众舞伎边抱怨边散去换衣裳,待会好大跳波斯扭扭舞。

蓝七百无聊赖地支著额角,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著白玉杯沿。

他的心里此际乱糟糟的,塞满了说也说不明白,吐也吐不出来的万种滋味。但是愁肠干回百转,想的全是小九离去前忧伤寂寥的神情。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素来冷峻的脸庞更见严霜。

面前那群舞姿优雅的舞伎缓缓退去,随著羌笛与波斯宫乐袅袅奏起,几名露出雪白肚皮扭动著窈窕身段的舞伎诱惑地摆动,每一个眼波流转,每一个令人热血债张的姿势,刹那间炒热了全场。

蓝七毫无兴致,冷冷地看著几名做波斯打扮的舞伎舞近他身边,身段如灵蛇般在他身上摩蹭著,浓浓的脂粉香荡漾在他四周,他却一丝**也无。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个美丽的黄昏,在满天晚霞掩映中,吻住小九那清甜可人的双唇时,在她发梢身上感受到盈盈果子暗香气息。

她连身子散发的香味都那么与众不同,甜甜的,清新的如同挂在翠绿枝头的苹果味…

她的小巧圆脸绯红起来时,也活脱脱像个鲜艳欲滴的小苹果。

一名冶艳的舞伎见他怔仲,竞大著胆子黏在他身上,对著他的耳朵撩人诱惑地吹著气…

但见蓝七鹰眸一冷,手微微一抬,那名舞伎整个被震飞出去,摔了个惨不忍睹的狗吃屎。

“哎哟喂呀!”

“楼主生气了!”所有的人刹那间倒抽了口凉气。

顿时音乐全停了,舞伎们个个吓得脸青唇白,动也不敢动,宽阔华丽的舞坊登时静得连针落地都能听得见。

“哎呀,楼主,小的罪该万死,全是小的管教不当,居然让舞伎大胆冒犯了您,您您您…千万开恩哪!”舞伎坊掌柜和女班主吓得脸色惨白,忙鞠躬哈腰过来赔罪连连。

“我不喜欢有人未经允准…”蓝七冷冷地开口,忽然厌倦极了人人对他的敬畏胆战,缓缓站起身,懒懒一挥手,“全退下吧。”

“啊?是、是真的吗?哎呀…多谢楼主高抬贵手,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们深铭在心没齿难忘永世感怀…”掌柜和女班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激到痛哭流涕。

“不要再哭了,不好看。”蓝七叹了一口气,烦躁地大步往外走,对忠心随侍在身侧的七十一号杀手道:“多打赏银子,别为难人。”

“是的,楼主,属下明白。”杀手恭声道。

走出了香风浓冽得几乎教人喘不过气来的舞坊,蓝七仰首望著蔚蓝碧阔的天际,倏然强烈地想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她…可还伤心难禁吗?

他的心底喉间彷佛含著颗苦涩不已的黄连,渐渐渗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我已经成功了,彻底伤透了她的心,将绝望至极的她赶回红家,我现下应该松口气才是。”他苦笑,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七哥哥。”

蓝七低著头,心事郁郁重重,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七哥哥,地上有钱吗?看得这么专心。”一个笑意甜甜的声音清脆地荡漾著,熟悉得他绝无可能错认。

“小九?!”他猛然抬头,俊脸闪过一抹惊喜,随即又迅速被隐藏在面无表情下。“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接你。”她嫣然一笑,神采奕奕的脸蛋难掩紧张与憔悴。

接他?

他傻傻地呆立在当场,想笑,却又不知道该不该笑。

此刻他心头的滋味又甜又酸又震荡,只能痴痴地看著她如玉脂般晶莹的小脸。

“你没抹胭脂比较好看。”他忽然冒出一句与此时此景毫不搭轧的话,却字字发自肺腑。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吗?”她脸一红,咧嘴笑道:“谢天谢地,以后我不用再抹墙壁似的替自己上粉了。”

“你…”他面上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即尴尬地问:“我伤了你的心,你为何还会来?”

“我不会放弃你的。”小九巧笑倩兮,眼神坚定灼然。

“无论我怎样待你?”他问。

“是。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我的心意。”她轻敲敲自己的脑袋,“我会让你改变心意,让你觉得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你,也最适合你。”

“你真有自信。”不知怎地,他莫名感到喜悦,紧栓在胸口好些天的纠结与闷疼在听到她这话后奇异地消失不见了。

“是呀。”她沾沾自喜的点头,“我也觉得我很有自信。”

他眨了眨眼,想生气,却怎么样都抑不下也管不住唇畔那频频漾开来的笑纹。

好一个胸怀“大志”的小女子。

“那么你预备怎么让我改变心意呢?”蓝七好整以暇地抱著手臂,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小九著迷似地盯著他轮廓分明、英挺慑人的脸庞,差点忘了回答。

“哦,是这样的,我决定夫唱妇随,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去杀人我帮你灭尸,你去打架我替你助阵,你要吃饭我帮端汤,你上茅房我递草纸,还有…”她快乐地一个劲地数说了下去,“你去**我来付钱。”

“咳咳…”他呛到了。

“这是我目前所想过最完美无缺的配合法了,有朝一日你一定会被我感动的。”她握紧拳头,充满信心。

他强忍著直往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喉咙,“真令我印象深刻。”

她真能贯彻始终牺牲到底吗?她所说的十件里有八件有违人性,她真能想得开,抛弃尊严去做?

蓝七的眼神温柔了下来。为了他,她当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不在乎了。

“还有,我今天把行李搬进你家了。”小九索性一口气全说完,愉快地将阴谋坦露无遣。

“为什么没人知会我?”他神情闪过一丝古怪复杂,跟著蹙起浓眉,“还有,我俩尚未婚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遭人非议的,你想过这个严重性没有?”

人言可畏,以后她哪还会有好名声可觅得好良绿?

倘若以后她另嫁的夫婿咬住她这一点不放,用以做把柄欺负她、伤害她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顿时气愤填膺血脉债张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强暴你的,而且我们中间起码还卡著杀手楼上上下下几百个甲乙丙丁佣人。”小九嘿嘿直笑,眼儿骨碌碌精灵流转著,显然早想到这个。“再说我们是未婚夫妻,有谁规定我不能提早去你家当‘童养媳’?”

他一怔,随即感到好气又好笑。

“你这算哪门子童养媳?活脱脱是山大王下山强娶民女。”他揉著眉心。

真是个天真的傻丫头。

“那么你就乖乖认命吧,民女。”她哈哈大笑。

蓝七从未见过她如此洒脱灵跳神采飞扬的模样,心微微一荡,竟有些痴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笑著,笑得这般快乐、无忧无愁…他心满意足地低低叹息。

目前这样已经够好了。

“你说我的‘牢狱’生涯几时开始?”他甚至有了幽默感。

“今天。”她笑咪咪的告诉他,“现在。不要说得那么可怜嘛,是‘大爷’生涯才对,我可是立志要做个好跟班哦!”

呵,事情比她想像中的还顺利,七哥哥居然没有反对也没有抵抗,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的宿命。

怎么会这么好呢?

小九兴奋高兴到忽然又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作起白日梦了。

“我饿了。”他突然宣布,迈开长腿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她还傻在原地未跟上来,微微侧首看著她,“不是要来帮我端汤吗?”

“呃?”小九一呆,随即笑靥灿烂绽放开来,小跑步地跟上去。“好哇好哇,走吧走吧。”

蓝七气定神闻地踏著优雅的步子,眼底心里奇妙地漾动著丝丝缠缠酸酸甜甜的滋味,陌生又美好得教他难以推却。

会是因为她吗?

他悄悄回头偷觑了小表姑红通通、笑嘻嘻的脸蛋,没来由地,胸口怦然剧动了。

他有种麻烦大了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