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胆子再大的人也会有顾忌的时候。面前的河面上突然就浮出一张脸,那种情景足可以把人吓昏过去。我惊悚的差点大叫起来,那一瞬间,大脑几乎空白了。

哗啦......

一声水响,河面上那张脸在我惊愕的同时一下子蹿出水面,猛然揪住我的衣领,粹不及防之下,我被他噗通带到水里,来不及叫喊,咕咚咕咚就灌进去两口水。入水的时候,我猛然回想起白天范团跟我说过的话,当时不以为意,总认为是范团看花了眼,可是现在想想,那很可能不是范团的错觉。

我不能束手就擒,拼命抓住对方的胳膊,挣扎着浮出水面。接触的同时,我感觉到这应该是个活人,心里的紧张顿时就减少了很多,既然是活人,就总会有对付的办法。这人是有点力气,但并不至于可以轻松制服我,他只不过是趁我惊愕的时候占据了一点先机,我恢复镇定之后,就在河水里和他纠缠起来。

河水的流速很缓慢,我们顺着水流漂出去一段,那人的举动有点古怪,他一边和我搏斗,一边就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在我身上裤子上的口袋里摸索着,像是寻找什么东西。这个古怪的举动让我抗拒的心理更强,而且在搏斗之间,我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们两个随着漂流的河水死死纠缠在一起,老安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露营,尽管我镇定之后暂时没有被对方威胁到,不过还是早点解决问题才安心,所以我不断在河水中起伏间就想大喊着发出信号,希望远处的人能够听到。

然而就在我一嗓子喊了一半的时候,骤然停住了叫声,因为随河水漂到河道转弯处的时候,一束明亮的月光从头顶洒落,我隐约中看见,这个跟我搏斗着的人,有点面熟。

随后我就恍然大悟,难怪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人,我曾经见过,而且上一次见面时也很不友好,是在激烈的追逐中跑散的。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那个荒凉的死村,这家伙就是曾经躲在干涸的枯井深处装死又偷袭我的那个人。

死村和昆仑山脉之间相隔不止千里,猛然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对方,我的思维就有点转不过弯。

“你是谁!”我顿时觉得不能再大声的叫喊了,这个人有多大本事,我大概了解,他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对方不回答我的问题,他依然蓬头垢面,烂糟糟的衣服在河水里浸的透湿,他没有太多表情,但是眼神中流露的是一种极为不甘的目光。我沉声质问他的时候,他就好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羊,突然从搏斗中挣脱出来,转身钻进水里,朝我相反的地方游去。这个人的身份来历不明,但是他两次出现在和青铜有紧密关系的地方,就不得不让我非常重视。我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去追。

我的水性还算可以,过去上班的时候业余爱好就是游泳,这种水流很慢的河流中,孰高孰低,立竿见影。那人游出去了二三十米,我已经从后面追上,他估计觉得在水里的速度甩不脱我,马上朝岸边游,然后哗啦钻出水面,匆忙爬上河岸,拔脚就跑。我紧追不舍,憋着一口气,一丝不肯放松,也随即上岸继续追赶。

这一次我有充分的准备,而且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那人钻进河岸旁一片低矮的树丛中,刚刚钻进去,我在后面猛然一发力,身体腾空前扑,顿时把他扑倒在地。这人没有经过什么专业的训练,完全是靠自身的力量还有敏捷,一被扑倒,随即就落在下风,我使劲扭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起来,然后按到身旁的一棵树上。

“说!你是什么人!”我重重喘了口气,刚才一番搏斗和追逐,消耗了不少体力。

他依然不肯说一个字,背对着我被扭着胳膊,正全力想要转过头,鼻腔里噗噗的朝外喷着细小的水星。

就在我开始逼问他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沿河赶过来了,还能听见范团的呼叫声。我心里一紧,如果有充足的时间,或许还能想办法从他嘴里得到点什么,然而老安他们赶过来,就让我非常矛盾。

我该怎么做?让老安他们带走这个人,然后从他身上逼问出线索?我相信如果老安得到了什么,必然不会原原本本的复述给我。我宁可自己什么都得不到,也不能便宜老安。

想到这儿,我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的慢慢松开自己的手,对他道:“你走吧!跑的快一点!再被人追上,就没人能帮你了!”

那人得到自由,猛然转过身,他的脸庞上有一点不可思议的表情,可能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放他走。

“快点走!”我转头看了看,那些人的手电光柱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赶过来。

他顿了顿,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跑,跑出去几步之后,又停下脚步,可能想说点什么,不过他也知道没有时间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很快消失在丛林深处。

老安他们已经非常之近,我整整衣服,但是浑身湿漉漉的,没一点办法。接着我调整好呼吸,若无其事的从林子边走了出来,河对岸的手电光一起照过来,我二话不说,噗通跳进水里,游到对岸。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苏小蒙很焦急,跑过来就问。

“没事。”我对她笑了笑,把上衣脱下来拧干水,道:“闲得慌,游泳。”

这一听就是句假的不能再假的谎话,苏小蒙顿时睁大了眼睛。我用余光瞥瞥老安,他倒没说什么,但是旁边的彪子皱皱眉头,道:“游什么泳?你当这些人都是傻子?我告诉你,刚来的人老实一点,别跟我们耍猫腻。”

“你觉得自己是谁?”我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范团那种好脾气,也不会忍气吞声的受谁的气,我只是觉得很怪异,这个彪子从我进入圈子以后,虽然没

有过多接触交谈,但他好像一直对我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敌意:“我不欺负人,但,也不要欺负我。”

“妈了个巴子......”彪子当时就火了,抖抖手朝我走过来,他在队伍里的地位仅次于老安,很少有人会顶撞他。

“你干嘛!”苏小蒙转过身就拦住彪子,范团也在旁边劝。我静静的看着他,这家伙膀大腰圆,真打起来,我不占多少便宜。

“你让开!”彪子的脾气不怎么好,一旦发火就很难控制得住。

“算了。”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默然不语的老安开口道:“都少说两句,嘴巴上吃亏是福。”

老安一发话,彪子才悻悻的收回手,老安慢慢走到我跟前,那双深沉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悠悠的对我道:“回去把水擦干,以后不要夜里游泳,水凉,会感冒。”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我不知道老安抱着什么心态,可能他也是个非常隐忍的人,在没有抓到确凿证据前,不会对我发难。我侥幸没有被追究,但是一点都不轻松,老安,绝对是比彪子更难对付的人。

我们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老安就带着人开始探索河道一边的岩洞,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很难说那些洞到底是自然形成的,还是过去的元突人开凿的。有的岩洞是死洞,很像是储藏东西的地方,略一联想,那些密封的陶罐子沉在河底,隔绝了空气以及各种微生物,可以更长久的保存,那么岩洞,十有**就是仓库。

他们在岩洞里没有发现多少东西,但是那里面的人为痕迹显而易见,这个发现让人很兴奋,进一步说明,传说中的元突古国是存在的,而且这片植被繁茂的峡谷,很可能就是他们当年的重要活动地点之一。

而且在当天黄昏时,老安他们找到了这些岩洞里唯一的一个活洞,洞没有尽头,走进去了四五十米,依然在延伸,天色有点晚了,探路的人原路返回,吃晚饭时,老安对我们说,明天要好好的探索一下那个未知的岩洞。

“岩洞在四五十米的地方分岔了,要节省点时间,所以我们分一下工。”老安指着苏小蒙还有范团,对我道:“你们三个一路,你来负责。”

“你开什么玩笑。”我正吃着东西,就感觉莫名其妙,范团和苏小蒙是什么角色,我心里很清楚,我算是有一点野外生存和探险的经验,但是带着他们两个人,我很难保证安全。

“我们的物资不多,在给养消耗完之前,要尽力把能走的地方全部摸索一遍。”老安不动声色,道:“就这样决定了。”

我一下子就没有了食欲,老安身旁的彪子不易觉察的露出一丝冷笑。彪子的冷笑,还有老安的镇定,都让我认为,这是个圈套,或者说是一个故意挖出的坑,逼着我往里面跳。

“另外要提醒你,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要记住我的话。”老安根本不理会我的不满,接着道:“不能丢下你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