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若一怔,随即明白。原来在沈然的眼里,她和陆言恒的相处是这么的融洽,这么的······相伴相随。

“沈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和陆言恒,迟早会离婚的,我现在在他身边,就是在洽谈离婚的事。你以为我和他,毫无嫌隙么?我只有一颗心,只够爱一个人。以前是陆言恒,我承认。可是现在,里面装的是陈遇,我爱他。”

沈然淡淡一笑。

“沈然,你很聪明,我想你心里也清楚我的目的。你已经错过陆言恒这么久这么多年了,你还要错过下去吗?你就这样一辈子在他背后,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你甘心吗?陆言恒他不会和我在一起的,为什么你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而不是去抓住他?你连爱都不曾说出口,又怎么会知道,他对你,到底有几分心。”

林若若认真的看着她,认真的说着,连神情都很认真。

“林若若,他那么爱你,你不该这么对他的。”沈然站起来,走回办公桌旁,又重新拿起了那份文件,“他现在最希望的,是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帮不了他。把你骗到度假村那一次,我心里很不安。你和他能走多远,能不能走下去,我不知道。但是我想看到他幸福。”

“他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这样的话。”

“什么?”

林若若低垂着眼,轻声说:“他说,他怕我的幸福,不是他来给。”

沈然的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林若若看见她这个动作,心里明白,沈然对陆言恒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她只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她的爱,统统变成了成全。

究竟是要多深的爱,才能在一个男人背后,看着他这么多年。看着他结婚,又看着他离婚,看着他和别的人在一起,还要装作无所谓。就算是林若若,她曾经对陆言恒的爱,也没有这么的近乎到了“无私”的地步。她在看见陆言恒和郑映,和孙涵在一起的时候,她会生气,会伤心,想到的是捍卫自己的婚姻,而不是容忍。

某种程度上,沈然爱得太痛苦了

。张梓欣说的对,爱上陆言恒这样的男人,主动就是一种折磨,却又心甘情愿。

“可是,沈然,你难道不希望陆言恒的幸福,是由你来创造的,而不是你来成全的吗。你是我见过,最有资格最能站在陆言恒身边的女人,你能帮到他很多很多,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陆老太太很喜欢你,你若是成了陆家的儿媳,老太太会有多欣慰。我不会和陆言恒在一起的,我不会。等我和他离了婚,我就会离开他。到时候,他的身边,还是会需要你。”

沈然把手里的文件放心,她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她有多爱陆言恒,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每一次,听见他说起林若若,脸上的疼爱和*溺,看得她心尖都疼。看着他和林若若并肩站在一起,他保护的姿势,陪伴的笑容,她连呼吸都痛。可是偏偏,她就只能这么看着,听着。喝得酩酊大醉,在梦里都能哭醒。她想,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陆言恒的,所以这辈子,她第一次看见他,就那么的爱上了他。

一眼,就是一生。

一生爱上他,是用来还上辈子她欠陆言恒的债么?

“林若若,他爱你,你却在这里煽动我对他的感情。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和陈遇在一起。”

沈然转身,定定的看着她。

“陆言恒他没有了我,他还有你。你还可以在他身边。可是陈遇没有了我,他就真的谁都没有了。”

“林若若,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肯原谅他么?”

“谁来原谅我。我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在陆言恒身边,陈遇他会怎么想,他要怎么想······”

话音刚落,陆言恒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走?”陆言恒走到沈然身边,“问题我都已经指出来了,你负责实施就好,我相信你,你的能力我可是很看好的。”

“你还没签字,我怎么走?”沈然一笑,连余光都没往林若若那边瞟,径直把文件打开,看着陆言恒快速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沈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轻松状态,拿过签了字的文件,就走出了办公室

陆言恒侧头,看见林若若望着沈然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沈然。”林若若收回目光,忽然对着陆言恒轻轻一笑,“陆言恒,你说,你有没有想过和沈然在一起?”

陆言恒似乎也没想到林若若忽然这样问,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沈然她真的很好,哪方面都好。”

陆言恒眼睛一眯:“若若。”

“我随便说说而已。你们家陆老太太,不是最喜欢沈然了吗?”林若若无所谓的耸耸肩,“她配你,足够了。”

“你明知道我······算了。”陆言恒松松领带,走到她身边,“你总有一天要把我气死不可。”

“你还不能死。”林若若抬头看着他,“你死了,谁和我去民政局办离婚证。”

陆言恒冷冷说道:“这样你就可以改嫁了。”

“不。那样的话我会背上你的名字,然后去嫁给陈遇。”

“你倒替他想得周全。”陆言恒弯腰和她平视,语气森冷,“就算我死,你也不会替我流一滴眼泪,是不是。”

“我的孩子死的时候,你为他流过一滴眼泪吗?”

望着夺门而去的陆言恒,林若若神色平静。他能发脾气走,却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囚禁起来。

这十天,为什么感觉比和他结婚的那五年,都要难过得多。她没有想过听张梓欣的话要去伤害他,可是反过来却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她就算了,反正已经习惯,只怪当年遇见了他。可是陈遇何其无辜,却为她日渐消瘦,淋雨晕倒,发烧住院。

陆言恒到底是要毁了她,把她留在他身边,还是要成全她和陈遇。像他自己口口声声说的那样,怕陈遇不够爱她,怕她不幸福

沈然······如果沈然能和陆言恒在一起,也未尝不算是一种圆满。陆言恒能有一个这样爱着他的女人,其实多幸运。

林若若叹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刚刚被陆言恒重重摔上的门似乎还在抖,她打开门,只看见李秘书尽职尽责的坐在那里,于是问道:“看见陆总了吗?”

李秘书指了指拐角处。

林若若轻轻的走了过去,陆言恒站在拐角窗户边,指尖燃着一根烟。听见她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扔自顾自的吸了一口,烟雾缭绕。

他什么都没说,她也什么都没说,林若若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手却被他扯住:“就这样,陪我一会儿。我知道你不喜欢烟味,忍一忍。以后我再也不吸烟了。”

“好。”

陈遇公寓里。

许棠和左蔚蓝两个人做了一大桌子菜,忙前忙后的。许棠答应了林若若要帮她照顾陈遇,可真的是落实到行动上来了。

身体上的小病小痛可以治好,许棠和左蔚蓝可以照顾他,可是陈遇心里的伤,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心病还得心药医。

“来来来,莲藕排骨汤炖好了,蔚蓝,快给总监舀一碗。菜齐了,我去拿碗,总监,你快坐下来,吃啊,这一大桌子菜,今天撑不下也得撑下去。”

陈遇看着香气四溢的菜肴,淡淡笑道:“我的小感冒早就好了,烧在医院就退下去了,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还需要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只是没胃口罢了,再加上一直在准备去美国的工作资料。所以有点累。”

许棠摆好碗筷,放好汤勺,在饭桌前坐了下来:“我是替若若来的,你就把这些当作若若做的,多吃点。”

听到这个名字,陈遇嘴边的笑意减少了一分,多了一分苦涩。

也有几天没看见她了,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左蔚蓝刚刚拿起筷子,门铃却响了,她只好放下筷子去开门,贺晓晴站在门口,冲她一笑:“嗨!蔚蓝,是你啊。”

“蔚蓝,是谁啊?”许棠在里面高声问了一句。

“是哥哥公司里的同事。”左蔚蓝应了她,又对贺晓晴说,“进来吧,我们刚好在吃饭。”

许棠看见贺晓晴的时候,明显是很惊讶:“是你?”

“是我,一直都是我。”贺晓晴不客气的在饭桌前坐下,拿起蔚蓝给她拿的碗筷,“味道不错。”

陈遇眉头轻皱:“你······”

“哎,给我打住,打住。”贺晓晴夹了一筷子孜然牛肉,低头将里面的大蒜挑出去,“你先给我老爹打个电话,再来问我。”

陈遇起身离开,贺晓晴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跟许棠打招呼:“上次我们见过的,不过看你匆匆忙忙的,话都没说几句。”

“你到底是谁啊?”许棠往陈遇走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打量起贺晓晴,“总监家从来不出现陌生女性······”

左蔚蓝拉了许棠一下,小声的告诉了她。

“原来是贺小姐啊!”许棠立马一个笑脸,最顶头的上司的千金小姐,怎么能不好好认识认识呢,“你好,我叫许棠,我是万阁集团设计部的建筑设计师。”

贺晓晴却直接问道:“你和林若若什么关系?”

“闺蜜,死党,老朋友。”

陈遇拿着手机走了回来,脸色一下子沉得可怕。许棠和左蔚蓝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有贺晓晴还在那低头吃。

“电话打完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提前了一天半。贺老头说这是能给你的最大宽限时间了,美国的案子本来就非常重要,你要是不跟紧点,损失就大了。”

“他不知道,提前这一天半,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现在这样的时间和情况,我哪也不会去。”

“啧啧啧,”贺晓晴放下筷子,却是对许棠说道,“你闺蜜本事够大的啊,为了她,我们陈大总监可是跟贺总裁对着干了。你也劝劝她,这年头,陈总监这样的男人不多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许棠一听不乐意了:“你知道这事情的前前后后细微末节吗?你那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典型的压榨剩余劳动力。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总监肯定二话不说飞美国。现在不是有事情耽搁了,就这样逼逼逼,宽个几天会死啊。”

“你冲我嚷嚷也没用,我都不敢这样对他嚷嚷。”

一直没开口的陈遇却在这个时候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你回去告诉贺总,四号中午,我会去的。”

别说贺晓晴,就是许棠和左蔚蓝都惊讶不已。许棠快人快语:“你答应了?不是说好的六号,现在变成四号中午的飞机航班,这明明就是出尔反尔!”

陈遇却什么都没再说,起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大家都听见了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这饭再色香味俱全,谁都没有吃下去的*了。

许棠看着贺晓晴,脾气一上来,管你是谁谁谁的女儿,她还是dg企业顾总裁的妻子呢!她没好气的说:“就你还吃得下,你一来准没好事。现在好了,人都散了,走了,满意了,高兴了?”

“我就是一传话的,费力不讨好,你冲我质问有个屁用!”

“你······”

“好了好了,”左蔚蓝连忙制止她们两个再继续吵下去,“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陈遇哥哥为什么忽然就答应了。他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就是。”许棠看向贺晓晴,“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赶紧说。”

贺晓晴回忆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说道:“我就听见老头子在打电话,跟那个叫什么陈明德的叔叔。两个人谈了好一会儿,然后老头子就叫我来这里,他知道我和陈总监的私下关系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