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倒是有些意外的说道:“另外的话?”

“对。”林若若轻轻软软的应下,言语里有一点害羞的意味,“比如,晚安之类的。”

他一下子明白了她口中所说的“另外的话”指的是什么,眼底也柔软了不少:“想听什么?”

在爱的人面前,什么都不会遮掩,最真实的自己那一面,在他面前绽放

“只要你说,我就想听。我想听你给我说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情话,这样才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在谈恋爱。女孩子不都是要哄的么?我感觉你就没哄过我。你说吧,我都主动开了这个口了,你不许拒绝。还有,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我就不挂电话,缠到你挂电话为止。不然,我想今晚上我也该睡不着了。”

不同于往日的被动,林若若现在只知道,她想要个依靠。

爽朗的笑声从陈遇喉间溢出,他一下子得到巨大的满足,如果林若若现在看得到的话,一定会讶异于他现在的神情。

可是林若若听见他这笑声一下子没缓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脸一下子红了红,但还是壮着胆子说了句:“笑什么笑,快说。”

陈遇听见她这样的声音,害羞里面又带了点不好发作的怒气,声音更加糯软,只觉得现在就是要他的命,他也认了。

他清了清嗓子,还是带着不可抑止的笑意:“好好好,我说。”

林若若一听,又趁机加了一句:“满不满意我说了算,如果我认为不满意,那你就要重新说。”

“若若,你说你想听情话。你是我爱的女人,天知道我有多少话想说给你听。你今晚上却主动要求,我很高兴,比拿下多大的合作案都要高兴。我自己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你就已经在我的心上。只要你讲过的话,我都记住没有忘,不敢忘。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天天盼着的是下班。因为一下班,我就可以看见你了。工作的时候,脑子里一晃一晃的也是你,你叫我怎么办?我要求的不多啊,若若,天天月月年年岁岁一生一世,都能这样细水流长的和你过下去。有人说爱情浓烈但并不长久,那么,我们一起让它清淡却永恒。”

林若若笑着捂住嘴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眼泪已经湿了她的手心。

陈遇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等着她开口。偶尔会传来一声浅淡的笑意。

“······很好。”她擦了擦眼角,“我很满意,陈遇。”

“都说女孩子喜欢这套,原来你也不例外

。是我疏忽了,但是你记得的是,我一直在。”

林若若又流下眼泪,嘴边的弧度一直没有消退下去。哪怕在她最痛最灰心的时候,她都很少哭。在医院的时候许棠求着她哭出来,怕她憋坏了自己,她都能忍。

可是和陈遇在一起之后,她老是哭。

在拉市海的时候在哭,在酒店的时候她也哭,现在,他又把自己给弄哭。

原来爱一个人不仅仅是笑和幸福,有个时候女人的眼泪,也是一种宣泄爱的方式。如果不爱,又怎么会轻易为他的话而动情落泪。

或许是她抽泣了一下,陈遇听见了,立马问道:“你在哭?”

“没有,”林若若否认,笑出声来,“我是鼻子堵了。”

他轻声嘱咐:“那明天记得把咖啡屋的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小心别感冒了。”

“记得的。很晚了,你也不要一个人在书房看文件了,好好休息。”林若若也叮嘱了他,“晚安,陈遇。”

“晚安好梦,若若。”

她笑得越发甜美,冷不防门口一道声音在房间里炸开:“林若若你笑得跟**似的,跟陈总监打了个电话,也不至于这样吧。”

林若若丝毫不介意许棠的话,也不多去计较依旧是乐得冲她一笑。

“别拿这种白痴笑容吓唬我,大晚上的还以为怎么了呢。”许棠边说着边把零食往怀里夹着,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林若若,“擦擦,看你脸上,那么大颗泪珠儿挂着,怪惹人怜的。”

林若若接过:“还好没吓死你。”

“姐心理素质强大,不怕吓。不过要是给我们总监看到你这样子,等下又以为我欺负你了。林若若啊,那可是我顶头上司啊,我还要不要混了,啊?!”

“你本来就没少欺负我。”

许棠尖叫一声立马去掐她脖子,两个人闹做一团

谢谢你,许棠,林若若在心底这么想。谁会陪我走下去或许说不定,但是我知道我敢肯定的是,你一直都会在我的身边。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的理解和宽容。

可是这夜,又怎么会这么就转眼天明呢?

半山别墅里,陆言恒坐在卧室的大红地板上,背靠着墙,脸上一抹灰败的颜色。他到底还是挽救不回来了,她对他两次的态度,都是如出一辙。

同时他也是两次放下身段,去求她,去化解她心里的恨意和委屈,可是都被冷冷的挡在了她的心房之外。甚至,连她的身体他想靠近半分,都必须要用强。

因为有陈遇,都先他一步做了。

张嫂站在门外望了紧闭的房门两眼,心里直叹气,陆先生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突然出去了一趟,说是想通了一些事情马上要去办,一点都不能耽误。明明眼看着这么急匆匆的走了,回来后脸色难看得吓人,一句话也没说进了卧室,把房门反锁,吩咐谁也不能打扰。

陆先生今天还没吃晚饭的,不知道饿不饿,是不是公司里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

想了想,张嫂还是敲了敲房门,小心问道:“陆先生,您从公司回来后什么都没吃,您要不要吃点宵夜,我马上就去做。”

“不用了。”陆言恒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一丝不耐。

张嫂也是个机灵人,这些日子也看出了点什么,自从陆先生跟陆太太离婚后,这气氛和日子就一直是个不正常的,v得人心里发慌。张嫂在门外叹气道:“不吃点怎么能行呢,陆先生。公司就已经够您忙得团团转了,回来后又一直在打电话谈公事,会饿坏胃的。以前······以前太太在的时候,只要您回来,都会亲自去做饭菜,您也会吃点的。”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

房门被打开,陆言恒已经脱掉了西装,穿着一件蓝色衬衫,上面几颗扣子松松垮垮,袖子挽到了胳膊,神情淡漠:“张嫂,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跟若若也比较亲近,她平时在家的时候,都喜欢干些什么?”

张嫂一看陆言恒开了门,还问她话,心里想还是把太太搬出来有用,于是回忆道:“太太没有什么别的爱好,来往的朋友,也就只有一个,是叫许棠

。来的次数多了,我也就记住了。太太每周会固定出去一次,是去城郊的一间孤儿院里做义工,看看那些孩子们。太太每次去孤儿院,都是周叔送她去的,但是她会先去买上很多零食和礼物分发给孩子们,然后才拿着东西去看孩子们。”

“她在孤儿院做义工?”

这件事情,他倒是从来都不知道,林若若没跟他提过。

张嫂微微有些异样的看了他一眼:“是的,陆先生。”

陆言恒自然也看到了张嫂的这个眼神,心里的悔恨愧疚又多了一层。是啊,她固定不变的习惯,他做为丈夫,居然都不知道。

“嗯,你下楼休息去吧,宵夜······也不用做了,我吃不下。”

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她的态度足以让他颓废。

“陆先生今天晚上,是去找太太了吧?”张嫂本来准备离开,忽然又问道。从陆先生不吃东西开始,再联想到他刚刚的话,都是关于太太的,张嫂猜测应该就是去见陆太太了。

陆言恒皱眉:“你怎么知道。”

“陆先生这么问,那就是了。我也是猜的,陆先生平时,是很少过问太太的事情的。自从······自从您和太太离婚后,更是提都没提,今晚上忽然却问起我来了。其实陆先生,您搬去陆家别墅之后,太太有回来过一次,拿了个大纸箱,把自己的东西都拿走了。”

“拿走······就拿走吧,我原以为,我有能力,让她再回来。可是谁知道,她铁了心,放心一切了。”

陆言恒说完,挥挥手,自己低头进了房间,再次关上了门。

她已经有了她的生活,她已经把对自己的爱搁浅,全身心的去爱另外一个男人。当初那纸离婚协议书,把他和她的五年,到底是终止了。

陆言恒看着卧室里熟悉的布置,大红的各种装饰,和落地窗外她平时最爱待的阳台。他走过去,把窗户打开,闷热的气息一下子窜进了呼吸,让他本来沉闷的胸口,更添一分重量

他低头自嘲的一笑,陆言恒啊陆言恒,枉你叱咤商界这么久,在感情这一方面,却是一错再错,一错到底。

想起刚刚张嫂说的话,她有一个固定的习惯,每周会去一趟孤儿院。陆言恒半眯了眼睛,也不顾这是多晚了,打了个电话给秘书:“我明天会晚点来公司,十一点以前的所有事,统统给我往后挪。”

可怜的李秘书刚刚躺下,就被boss大晚上的一通电话给吓着了。他手忙脚乱的一接电话,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扔下来,然后boss又飞快的挂了电话。

算了,深呼吸,忍,谁让他是老板,他没让自己现在立马过去一趟做牛做马都算好的了。盖被子,睡觉,明天只怕有得应付了。

陆言恒关上了窗户,然后把卧室里的灯也给关了,站在黑夜里,眉头紧锁。

这*,书房台灯下,有人眼里装着缱绻深情,喜不自胜。比如陈遇。

这*,别墅里灯火通明,地上满是烟头,曾经一起住过的卧室里狼狈不堪。比如陆言恒。

这*,露天阳台上有人端着高脚杯一个人喝着红酒,优雅非凡,比如沈然。

不同的人不同的世间百态。

情之所以称之为情,就在于它不能自控。

陆言恒直到站到脚麻木,烟盒里面空空如也了,脚边都是烟头,长短不一,他视而不见,一步一步拖着踉跄着去浴室,把一身烟味给洗掉。

他几乎是很少抽烟的,可是今晚,心情很烦操郁闷,带着无可奈何的怒气。

天刚刚亮,不过是六点左右的样子,陆言恒就醒了。翻了个身,看着*上身旁空无一人的另一半,他嘴边扯起一抹苦笑,怎么会有人在呢?

她走了,你亲手把她逼走的。

陆言恒起*下楼,张嫂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他来了,连忙说道:“陆先生,您先等一会儿,早餐就好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都没早点准备

。”

“没事,你先忙,我不饿,等会才吃。”陆言恒摆手,捏了捏胀痛的眉心,“把牛奶换成咖啡,要蓝山。”

“好的,陆先生。”张嫂应着,又跑到厨房去了。

陆言恒走了出去,别墅花园里空气清新,夏日的太阳即便是早晨也有金色的光芒。他的车停在一边,围好的栅栏里面种着三四种花,半山上的有些凉的微风一阵一阵,花朵似乎在轻颤。他走到栅栏边,有些怔神,眼睛轻轻眯起,瞳孔里倒映出盛开的花。陆言恒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朝阳中的别墅。这么大的房子,他一个人住着,太寂寞了。

以前她在的时候,她一定也有过这样的感受。

如今也算得上是,和若若感同身受了。

陆言恒忽然拿出手机给林若若打了一个电话,在他来不过多的思考的情况下,拨通了她的电话。嘟的时间越久,他的心就越紧张,手心甚至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林若若睡得正迷糊,她调的是七点钟的闹钟,现在离七点还有些时间,却被一个电话给吵醒了。她摸索着拿起手机,眼睛也不睁开,直接接了电话:“你好,哪位?”

如果她不是正在睡觉的话,她看见了来电显示,一定不会接得这么爽快。

陆言恒听见她比平时要软上好几倍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鼻音,几个字说得含糊不清,脑海中想象着她现在的样子,嘴边不觉勾起浅笑:“是我。”

想忘都忘不了的男性嗓音在耳边炸开,林若若瞬间一个激灵,瞌睡什么的全吓跑了,差点从*上坐起来。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边被打扰到的明显不悦,但是还在睡的许棠,悄悄掀开被子走到客厅里面去了。

“陆言恒,你想干嘛?”林若若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带有明显的疏离意味,让陆言恒好不容易的笑就这么僵在了风中。

他看着眼前的花园,手指越过栅栏轻轻抚上最近的一朵花:“早上好,若若。”

“本来是很好的,但是陆先生这个电话来得似乎不是时候,打扰到我休息了

。”

陆言恒也不恼,声音越发低沉:“今天早上我起来,看见别墅里的花都开了,开得正好。已经是初夏了,你说这个季节,要种什么好。花园里的品种有些多,按照我现在想的意思,种一种就好了,你说呢?我想问问你,喜欢什么。”

“陆先生不必费心了,你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我管不着。”林若若咬了咬下唇,睡意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若,我就问你这一个问题,你都不能回答我吗?”

她一愣,心里千百般的情绪瞬间涌来,差点要把她淹没。

陆言恒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她说话,自嘲一笑,又自顾自的说:“那,我就在这里种百合,好不好?”

百合,百年好合。

这曾经是林若若梦寐以求的场景,她和陆言恒能像今天这样的对话,他是她的丈夫,*她爱她。可惜如今终于实现,却已经不是当日模样。

她害怕陆言恒这样的柔情攻势,会再次把她的决心给动摇,毕竟是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他的三言两语,就总能挑起她的情。林若若匆匆说了句随便你,迅速挂了电话。

陆言恒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把手指间轻抚的花狠狠的攥在手心,扯了下来,然后丢弃的地上。

他提高了声音喊来了周叔,淡淡的吩咐:“把这园子里的花全都给我拔了,多叫些人手来,今天之内一定要全部弄好。还有,以后,这里就种百合花,不管什么品种,只要是百合的花种,都买回来种上。”

周叔惊讶的看着他:“陆先生,现在这些花正是开放的好时候,多漂亮呀,就这样突然就给拔了的话······”

“按照我说的去做。”陆言恒强调了一遍,“明白吗?”

“好的,陆先生。”周叔不再多说,立刻满口应下。

陆言恒“嗯”了一声,再不看这繁花似锦一眼,大步走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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