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迷蒙的暮sè冷冷的,湿湿的。被大雨洗过的天,被大雨洗过的地似乎还是那么昏暗。没有星月的夜让天地都失去了方向。满院的树木浓荫,满院的姹紫嫣红都被这暮sè揉出了狰狞的残sè。窗子大开着,迎进屋子里的不止秋风秋雨,更多的是被秋风秋雨残了身却依旧芬芳的玫瑰香。那么娇柔的花朵却在柔弱下带了尖锐而妖娆的刺,那么柔软的腰肢抵不住秋风秋雨,残了身心却依旧妩媚生香。

屋内。

暮sè顺着窗沿爬进,和着寒意在黑暗里肆意蔓延。花语半坐在**,身子在昏暗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膝盖支撑着下巴,眼睛无意识的望着窗外,一任黑暗一寸寸吞噬,一任暮sè层层包裹,一任寒意慢慢渗透。

晚秋的天,只会越来越凉。她的心随着这天气也只会越来越伤。凉到没了温度,伤到支离破碎一切也就该结束了,是不是?手轻轻的压在腹部上,那里有个生命,可是还太微弱,温暖不了她的一身寒凉,唯一给的只是她面对的勇气。

可是接下来的ri子,只靠勇气就可以真正面对了吗?

柏尘象星子一样陨落了,她手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已经碎裂。

“柏尘,你最好不要睡过去。我说的话不是威胁,你死我就用绞肉机把你两个连骨头都绞碎了去喂狗。”

简风亦的威胁言犹在耳,可是柏尘终究没有等到那救命的血流进他的身体。他太累了,连自己都疲倦的生命,又怎能留住离去的脚步。别人不了解他,可是花语了解。他最后看她的那眼,有恨、有痛、有无奈、有怜悯、也有放下。他不再纠缠于人世种种,亦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胁,而她终于也不再能伤他了。

啪!

囚禁的门开了,走廊里的灯光再无遮拦的划开了黑暗的一角,劈裂了一室的寒凉。

穿着红衣的魔鬼站在光明的边沿,他看她的眼神耐人寻味,有研判,有琢磨,有疑惑。

“为什么不开灯。”他跨进寒暮黑暗,反手把门关起,却并没有伸手开灯。只是淡淡的甚至是客气的询问。

走到床旁停下脚步,他盯着她脸,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诧异。

“不怕我吗?”她居然用那么强硬的眼神与他对视,连庞同德这样的人物都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为什么害怕?怕你要我给柏尘陪葬吗?”

“你以为我只是吓唬人的?”不自觉的,简风亦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那黑暗中冷的象冰一样的眸子,那微微高昂的头,那在下意识挺直的脊背。她象暗夜里备战的小母豹。那么柔弱的身子居然还想反抗命运?

“如果你要我的命,不会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现在没有了吗?”

“柏尘死了。”简风亦陈述事实。眼里的玩味更重了。

“只怕我的价值不只是你威胁柏尘的筹码?”

“那你现在是在提醒我,你还有其他的价值吗?”多有趣的对话,用反问来回答反问。她的强势几乎不亚于他。

“我的价值,你心里清楚,要不然不会找个一模一样的女人代替我。”花语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抓的,在机场的候机室,两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在打闹间把冰淇淋跌到了她的衣服上。她到卫生间去清理。耿于怀派去保护她的人全在卫生间门外等候。在她清理干净的时候,一抬头居然看见镜子里有一张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脸。一时的失神忡怔,便被“乙醚”捂住了口鼻,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在被俘的这几天里,她不断的重复回想那个片段。

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

而且那么多天过去,耿于怀居然没有来救她,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耿于怀并不知道她被绑架了。也说明那女人扮演自己多少有点神似才可能蒙混过关。

样貌相似并没有什么奇怪,可是各人有各人的xing子和爱好,最少有各自独特的嗓音。那些是无法欺骗最亲密的人的。除非那个伪装者连这些也一起伪装了。如果是那样,那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去学习和模仿。就算模仿了也不是一蹴而就就能做到的。

花了那么大的人力和物力。只是为了绑架她给庞雅睫报仇?庞同德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没有更大的用处,只怕不会做那么劳神的事。所以她在他们手里肯定还有其他的价值。

开始她以为是威胁柏尘,可是后来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简风亦虽然在柏尘弥留之际用自己的xing命威胁过柏尘。可是在柏尘真正去了以后,简风亦并没有杀她,只是依旧拘禁了她。这说明自己于他们还有未尽的价值,而这个价值多少肯定和耿于怀有关。只要想通了这一点,花语明白自己一定能活下去。至少在这个价值还存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