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颜躺在**睡觉,她偷偷的透过帷幔的缝隙看过去,微弱的灯光中,明日凌手中拿着一本书卷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书,他神情平和,淡了白日的冷漠,像极了以前哥坐在她身边看账本的样子。

突然,明日凌放下手中的书,大步走向她,萧颜赶紧闭上眼睛,假寐。明日凌掀开帘子,问道:“为什么不睡觉?”

从他见到她的那天开始她似乎就没有真正的睡过。

萧颜吐了吐舌头,睁开眼,坐起来,笑道:“被发现了,真丢脸,被你发现我偷窥了。”

明日凌蹙眉,她与他说话要么没有什么称呼,要么就是你字,她是不习惯叫他的名字,还是不肯?

明日凌挂起帷幔,眉头紧锁说道:“别岔开话题,为什么不睡觉?”

“睡不着嘛,没有睡意怎么睡得着。”

看萧颜像孩子一样的对着手指装委屈的样子,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么想着嘴角不禁染上一抹笑意,萧颜拉着他的手说道:“那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他坐下,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问道:“颜颜,你还是不习惯叫我的名字么?”

“没有啦,我只是……”叫不出来而已。

“那么你希望我是你哥吗?”

她呆呆的看着他,这种事可以希望的么?他不就是哥么?

她傻傻的盯着他,他的语气,他的动作,他的目光中有着她熟悉的感觉,却也有着她不懂的温柔。

“还是你希望我是一个男人?”

“男人和哥?”

他微微一笑,轻轻的拍着她圆圆的脑袋:“好了,太晚了,不睡的话就天亮了,今天晚上乖乖睡觉,以后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如果她希望他是她哥,那么就当他是吧,他不想看到她每次开口都思索几遍的为难样子

明日凌扶着她躺下,笑道:“好好休息,我守着你,不许偷窥。”

她安静的躺下,闭上双目,心内却是百转千回。

哥就是男人啊,为什么他要问她这个问题?男人和哥么?哥是哥,男人是男人,他是这个意思么?

那么她究竟希望他是哥,还是男人?

清晨,萧颜刚喝完药,一身漠然的冷傲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道:“彻底闹翻了,宋家如今人仰马翻,百里一直监视宋成洲,他近日似乎在联系某个神秘人。”

“嗯。”萧颜淡淡应道。

“奇怪的是他在往这里赶。”

嗯?萧颜问道:“你的意思是百花宫?”

“上次杀漠北天的人是百花宫的。”

而冷鹰口口声声有人要杀她,萧颜低头,不语。是她疏忽了百花宫和这之间的联系,可是,明日和暗中的那个人有关系么?

“上一次李玉成助我们进入了竹林,这一此他似乎和宋成洲达成了某种协定,两个人是一同赶往这里。”冷傲天犹豫半晌,说道:“小姐,有句话,易青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颜淡淡笑道:“你我之间还有当讲不当讲的吗?”

“梅荀两家,还有许多江湖当代的侠士,这几年发展较为迅速的江湖人士,最近一个多月陆续遭到百花宫的刺杀,如同清洗一般。”

杀人灭口?不!如果那人果真若宋家父子口中那般厉害,根本没有必要杀人灭口,那么他想做的究竟是什么?明日,你在做的事情又究竟是什么?

冷傲天脚步停在半途之中,骤然返回,他忍着内伤未愈要求来到这里的目的除了见小姐不就是想见一见那个人吗?不论谁说,不论他是不是,至少他都想亲眼确认,确认那个人是小姐心中的那个。

悄然无声潜入园子中,他静静从房顶轻轻走过去,还未及掀开房顶瓦片,只听得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我的命令?”

“这是我的决定,你我不过是合作关系。”

这是,萧清的声音!冷傲天掀开瓦片,透过阳光只能看到屋内的一角,而恰恰那人和萧清就藏在暗光处。

“而且,她是我妹妹。”语气平淡的陈述却透着不容更改的力量。

“没有我你能活到现在吗?”男人怒道:“你不会真以为你是他哥吧?”

“至少除了这四年的记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明日凌冷声说道:“至于你所说我是上两代宫主的儿子,是你豢养杀手的事,亦无从探查。”

“哼!好,好,好,真是好啊,你可知道百花宫从成立之日起,违背我命令的人的下场?”

“如今百花宫的主子是我。如果你认为你还能和以前一样不经宫主手令可以轻易调动一兵一卒的话,你大可以试试。”明日凌冷笑道:“前面几代宫主的命运是如何被你掌控的我没兴趣,如今你我不过是合作的平等关系,想命令我?阁下未必然自视太高了吧?”

“哈哈哈。”男子不怒反笑,赞道:“不愧是她的儿子,不止有她的傲气,更有乃父之风。”

明日凌冷眸看着男子,男子虎目炯炯,眼中全然是不加掩饰的赞意,并无丝毫敌意,反倒让他困惑不已。

男子拍拍明日凌的肩膀说道:“好好做,将来这个天下会是你的。”

说话间,男子端起桌上的茶杯扔向冷傲天,力道之大,内力之强,就连冷傲天反应再快,内力运转再迅速也仍旧从屋顶狼狈滚落。

“解决掉这个人。”男子说完,转身消失,明日凌走出去,双目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又是你。”

他看着他的脸,骤然失神,想着他刚才的那一句她是我妹妹,那五年压在心底的巨石突然落下,他叹道:“在小姐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你还活着。”

小姐?他蹙眉走到冷傲天身边,从上而下的俯视他,问道:“你和百里冰,还有那个**男子是一伙的?”

**男人?冷傲天嘴角抽搐,这形容真是适合啊

看着冷傲天仿佛感觉不到一点危险的轻松样子,明日凌眉头更深,他是太不将他放在眼里,还是太信任她?

“为数不多的日子是什么意思?”他冷冷的问道。

他愕然看着他,百里所察觉到的,掩藏在面纱下的预示,他是没有发现,还是小姐不愿告诉他?

“让小姐告诉你吧。”冷傲天亦冷声说罢,话音初落,他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刚才你听得很清楚吧,他要我解决你,如果想活命,最好……”

为什么他感受不到他丝毫的内力反抗?

他平静看着他的目光,为什么有着昨夜温初旭见到他脸,释然的微笑,欣然受他一剑的意味?

“为什么不反抗?”

“你想知道的答案,在小姐的面纱下,自己去看!”

你不希望没有人会去看!话犹在耳他答应过她,不会逼她。

明日凌放开冷傲天,淡淡说道:“你走吧。”

两匹马,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边境线上,梅尧勋回头看向模糊的青山长城,摇摇头,青柠笑道:“公子的模样像极了十岁时,主子离开小屋的样子,很是不舍却又不得不走呢。”

“是吗?”梅尧勋淡淡应道:“我们去看看他说活的最自由最洒脱的地方吧。”

天魔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马蹄渐行,他却突然勒马惊诧的问道:“青柠,你说的是十岁,还是他十岁的时候?”

“我十岁啊!”青柠笑道:“我十岁的时候,就是主子离开第一次见您的时候,那天主子也是这个表情,痛心却不得不走

。”

十岁,他第一次见他是十三岁,那时,萧伯父已然离世五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风惜情面前!

“那幅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圣德五年啊,怎么了,公子?”

圣德五年,没错,萧伯父那时已经离世,风惜情也被江湖追杀,连带着帮助她的叶华之父也被温家逐出家门。

那么这代表着什么?

他颤抖着嗓音问道:“青柠,姑姑可有说过她有一个儿子?”

“有,姑姑怀孕的时候可开心了,因为是她最爱的那个人的孩子。”青柠甜甜的笑道。

那么,那个孩子会是萧清吗?

他勒马回头,马蹄声渐渐急切,心中更是汹涌澎湃。

那天,疏影倚在他的膝头痛哭,她说她爱的那个人心中早已有了心爱的女子,她将他的话娓娓道来,一字一句,他听得分明。

那天,他和她二人同赴黄泉,花娇伫立崖边,撒下偏偏冥纸,叹道:人生自是有情痴,唯恨同根生。

如果,假如,当年是一场误会,萧清根本不是萧家的骨血,那么为什么同是萧家子孙,萧家命脉却宁肯交给一个双眼瞎盲的孙女,也不肯交个一个年轻有为的孙子,为什么同是萧家骨血,老太爷宁肯牺牲唯一的孙子也要保住无为的孙女,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黄沙下,马蹄又停了下来。

可是,萧清已死,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追究过往,于她,于萧家,于江湖有意义吗?

“公子怎么了?”青柠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梅尧勋调转马头朝向西边,笑道:“我们还是去天魔教吧。”

“是!公子!我也好早就想去看看主子说的那里呢!”青柠开心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