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玻璃交易应该让安德普赚了大量的钱,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上心的帮我们进行移民了。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我感觉到,安德普如今对于从沿海一带进行移民,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我还隐隐听到,他甚至强行把人家并不是想移民过来的人都塞上了船。

不过,念在他的人对于我的同胞们并没有特别为难的份上,我也不想去计较了。有的人说得对,国人现在仍是需要开化的阶段,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去和他们解释,势必浪费我们大量的时间。

而历史终究证明,他们选择来到澳洲,是他们人生之中最正确的选择。

之所以会说安德普丧心病狂,是因为,他竟然在短短的四个月时间内,从广东福建沿海一带忽悠来了三四千名新移民。

要知道,这个时候从古邦跑一趟广东沿海,最顺利的话也要一个多月,而且他还需要在那边组织人手,再拉到这边来。所以,我猜测,他是动用了一切他能动用的资源,大力的往这边运送人员,就为了能多从我们手中获得玻璃制品。

但他这样急切的表现,却让我们吃不消了。希望号上的马达已经被拆了下来,只能依靠风帆行驶,仅凭希望号和启肮号,就算满载超负荷运输,回航的时候还要担心安德普派人跟踪,发现了我们的落脚点。一趟下来,最快也要半个月。

这段时间,宋立坤是当船一靠岸,这边刚组织人手把人下完,他匆匆吃上几口饭,便又马上起程往古邦赶。因为按照我们当初和安德普的约定,这批移民要古邦呆上一天,安德普就要多收我们一天的饭钱。想想我们现在家大业大,吃饭的人一下子多了几千人,就算我们曾经得过一大笔横财,此时也感觉吃不消了。

虽然我们来到这片土地已经两年多了,我的长子李启和长女李芝都能满地走了,可真正大批的人员前来,也才这几个月的事情,住的地方倒还好办,这里是热带,晚上不怕太冷,露营也能对付,可是一下子多了几千个找我要吃要喝的,让我到哪里给他们弄那么多吃的去?

还好,前期的移民开出了大量的土地,也顾不上吃的质量了,大部分都种上了红薯,只留了少数土地给徐翠芬带着十几个老农民,作为物种改良的基地。也好在有了这些红薯,让我们顽强的生存了下去。可是,也正是这些救了我们命的红薯,让许多年后,许多经历了这段岁月的人们,一提起红薯仍有些心有余悸。

为了安置这新来的移民,我不得将一部分移民放在了三十公里外的大半岛上,这个地方大多是平原地带,而来自南方的移民们也多喜欢大米,我也是想看看,这片平原地带,能不能发展成为未来的大米种植基地。

新的安置点被命名为长安,就是希望这批人能真正在这片土地上,安心的定居下来,一起创造我们的明天吧。

近五千多个人,除了最初来的一两百名自由民之外,其它的都得靠李星去安排调度,要管他们的吃喝拉撒,还要管他们的工作生活。李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跟我抱怨了:太忙太累,人员不听安排,手上的工具不够,等等。

我现在体会某些大中型企业老板,一个人要管着几百上千的大企业的生存发展的艰难了

。如今我就是这四五千个人的老板,他们的衣食住行都寄托在我身上,这叫曾经只是个小屌丝的我如何承受得起。

无奈之下,我只得选择了最笨的办法,宣布最早来的300名依附于我的佃农中,表现比较好的成为了自由民,给他们划上三四十亩地,并借给他们一些工具和种子,让他们去自谋生路去。

但是,因为之前的经历,虽然他们自由了,不需要我安排他们的衣食住行和工作了,但他们欠下我当年的赎金,一个子儿都不能,如今只是换了一份合约,每年他们都得承诺缴纳多少钱给我,还清之后,才算拥有了真正的自由。

没想到,我的无奈之举,却极大的促进了他们的生产积极性,连李星都说,现在他管理轻松了许多,许多活只要他一安排下去,人们就会抢着去做了,都想在他面前争个好表现,争取早日分到自己家的地,恢复自由之身。

我只能暗暗感叹,在任何时代,向往自由都是人们的天性,而且,我还发现,在这个基本上不能实现机械化的时代,分田到户果然比集体的大包大揽有效率得多。

虽然看起来,承包到户后,我能从他们手中收得的回报,和以前一样多,但人民创造的却比以前多了,他们的日子也自然过得好了。

我真想不明白以前推行集体制的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宁愿穷一点,都不让人们好过一点,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能无偿的占有广大农民的合法成果,还是想把人们彻底的绑上他们的道德枷锁,让人们除了对他们高呼万岁之外,对他们感恩戴德,把他们奉为救世主,再无其它出路?我不是那群邪恶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

但将雇工们释放为自由民,又带来一个新的问题,因为移民们大多是壮丁,以家庭为单位来的人很少,这就导致许多自由民一个家庭就一个人,而在这个时代,以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开垦成片的土地的,哪怕他们付出再多,不说别的,就说天天洗衣做饭,就要耽误更多的时间。

有部老移民提出了由他们出面雇佣一些新移民的办法,而这一部分新的移民的赎金,也由他们来付——当然,也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偿付。但他们相信,只要把自己家的地都耕种出来,他们很快就能把欠我的钱还清的。

这自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有人愿意帮我承担起管理的职责,我何乐而不为。虽然,这势必会带来盘剥和压迫的事情,但在人类社会里,人不剥削人的社会,真的没有么?再说,在这里有我之前的雇工们作为例子,他们只要做得不是太过份,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而且为了鼓励他们主动雇佣人员,我还特别提出,他们每多雇佣一个雇工,我给他们多分配十亩的土地,而且约定好,这十亩的土地待雇员人还清赎金之后,归雇员所有。虽然雇工们未来取得了自由身份后,十亩土地也未必能够养活他们一家子。但只要他们肯努力,澳州那么大,我多划给他们几亩地,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可就算老移民帮我消化了五六百名新移民——他们自己都欠上我一大屁股债呢,最多也只敢雇佣两三个人,还要挑着年轻力壮的——这样算下来,我自己还得供着三千多人的吃喝拉撒,虽然人多了干的活也

多了,但几千人的吃喝,确实让我感到压力山大。

玻璃制品厂早已经走上正轨,王铁不喜欢学习他爹打铁炼铁的本事,倒是喜欢看着我捣腾玻璃。我便顺手把玻璃厂交给了他管理。如今这可是我们手中唯一能带来丰厚回报的产业,交到他手上,也算是任人唯亲了吧。

黄色炸药的事情我是不敢再让王秀娟去碰了,因为似乎受了上次的事故,她隐约有早产的趋向。如何想办法利用焦炭制造更廉价的氨气,我查了一些资料,将实验全权交给了巴维尔去做。虽然巴维尔平素寡言少语,但在化学实验方面有着独到的天份,不得不让我感叹老天爷的照顾。

如今的汉口,拥有居民近四千人,另外有长安的近五百名居民,为了便于管理,我宣布立了汉口市,任命了宋立坤为新的市长。

宋立坤显然不知道市长的意义,我和他解释了好一番县太爷的义务和责任,他才算明白了过来。倒也不怕他有什么想法。如今汉口的自由民加上他们的雇工还不到一千人,大部分都还是我的雇工,这些人为了能早日成为自由民,只怕李星的话比他宋立坤的话更起作用一些。

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我发现宋立坤在经营和协调方面有独到的见解,而且经过多次同安德普的交易,他也见识了许多,也没有以前那么尖刻了,身边又有着周元吾这个副手帮他做文职工作,我相信他能带领新生的汉口市,走向新的高度。

而我们目前的船队,除了留了那条安德普卖给我们的旧船用作近海捕鱼外,希望号和启航号都将装上蒸汽机,用作远洋船只。希望号未来的使命将是作为我们的海军的第一艘战舰,因为它虽然体积小,但却是全身铁架,在这个时代,就算用自己的身子去撞,都够让大部分仍是木结构的船吃上一壶。而启航号和未来的新船的使命则是作为商船和运输船,往来于华夏沿海和澳洲之间。

船队暂时交给了李大仁和张老头张山的儿子张富,这也是我们夜校不多的收获之一。

曾经,每天夜幕降临,围着火堆听着周元吾给移民们教书习字,成为汉口晚上不多的夜生活之一。大家都是穷人,曾经都有过读书的渴望,所以,最多的时候,基本上八成的移民都来听课了。

但选择坚持的,一共才一百多号人,这些人能读写自己的名字,会认识一些简单的字了。而算能流利的完成读写的,也就十来个人,而张富则是其中一个。

倒是移民中不多的一帮和李新差不多大小的小子姑娘们,体现了他们在学习方面的天赋,他们当中,除了极少数实在读不进的,大多数都能数千个字了。虽然如今的李新早已脱离了识字的阶段,进入了跟随陈红霞学习数理化的阶段,但在这群小子姑娘们眼中,他俨然成了他们的小老师,陈红霞不在的时候,就是他在领着这帮小子读书写字。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换来的也只是十来个会读书写字的主,周元吾只是反复的感叹,朽木不可雕。而我只是更加深刻的感到,读书,也要从娃娃抓起啊。

之所以把手中的各个工作都分派下去,是因为,马上就要到1850年了,我手上有更加紧经的任务让我去做,那就是,建军,建立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军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