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我把镜子给安德普的时候,他在催问我,这次的镜子算是样品,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批量给他们供货,我推说三个月后就可以了。可是东家,三个月后,我们真的能供给他们大量的镜子吗?”宋立坤疑虑重重的问道。

“能的,放心吧,三个月后,一定能的。”送走了宋立坤,我感到自己的后背都湿了。当然只是打算忽悠一把安德普,没想到人家这回真当真了。可人家要的镜子生产设备,我们现在还连个影都没有,三个月后,我们拿什么给人家?

可是,想要吸引更多的移民,通过安德普的手进行中转,却是如今最快捷最有效的办法。虽然欧洲人的节操未必很好,但这次为了以后的长期合作,我必须得履行自己的约定了。

没办法,如今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再次翻开书,逐行的开始寻找。

镜子,是用玻璃,上面再涂上一层水银就行了。水银,早在秦汉时期就有,现在许多的药店应该不难买到,或许我们身边就有。

可是玻璃,要把玻璃制造出来,该怎么办?

我又开始在书中翻找,终于让我找到,玻璃是用石英砂、长石和纯碱一起在高温中灼烧产生的。石英砂和长石这两样东西,我想只要派出人去找,应该能找到,可是纯碱,我隐约记得有个侯德榜制碱法。可是,咱们现在手中现代化的任何工业产品都没有,无论是用氨碱法还是用侯德榜制碱法,都必须先合成氨,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和设备能力,显然也行不通。

氨,是制碱过程中我们绕不过的一道关卡,可是,以我们现有的办法,怎么才能快捷有效的得到氨气呢,连续几天,我都在苦苦思考着这个问题。

“我说,你每天神神叨叨的,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难道咱们姐妹几个在你面前,都不能让你多看一眼么?”终于,当我每天吃饭睡觉都在念叨着如何实现工业化的第一步的时候,徐翠芬终于忍不住抱怨了。

看了看徐翠芬满眼的哀怨,以及其它几个女人欲说还休的神色,我恍然明白,我已经冷落她们十来天了。都说怀孕的女人特别强烈,这可是四个怀孕的女人,我罪过大了。

“氨,我要氨气,这样我们才能合成纯碱,有了纯碱,我们才能制成玻璃,这样我们就能实现工业化的第一步了。”口里含着满口的饭,我有些含混不清地说。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氨气吗,咱们近千人每天里吃喝拉撒,得产生多少氨气。?”刘桂兰不屑的说。一语惊醒梦中人,人可不就是天然的产生氨气的设备,虽然含量极低,可咱人多啊,每天里的收集起来,该得多少。

想到了第一步,便马上开始行动,在几个

居住点建了几个集中的尿液收集点。对于来自明朝的人民来说,这是没有化肥的时代的难得的肥料,而对于其它人来说,这是肮脏的物事,所以对于我们的要求都非常的不理解。这时候就体现了张春宝的作用了,不需要解释,直接蛮横的要求便是。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多走几步路的事情,人们还是选择了执行。

与此同时,便是修建了几个石灰窑——咱们来了快两年了,都还没有顾得上用上石灰水泥,想起来我们这穿越者真是失职。这里不差石灰石,也不缺乏煤炭,而且移民中亦不乏好手,不过吩咐下去,几天时间,便建起了几座石灰窑了。

然后,大部分石灰自然是用来扩建住房,以满足新移民的需求了,而其中杂质较少的石灰,则用水溶成了石灰水,将尿液导入一个巨大的密封的器室中,再倒入石灰水,立即就可以闻到浓烈的氨味了。

没有管道,便装几根楠竹中间接通了,连接起来,连接处又用油布反复的绑好。将氨气导入了饱和的食盐水中。这样,便制成了氯化铵的饱和水溶液。离我们的工业化,又进了一步。

不只是移民们,包括我自己,都没有一点经验,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包括使用楠竹作为管道,都是我的帮手们想出来的。这又改变了我之前的看法。草民们虽然因为没有读过书,可能见识会少一些。但他们当中绝对不乏聪明能干之辈,只要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我一定能找他们找出来为我所用。

新来的近五百名青壮,选了六十个聪明机灵的配合我,又给王铁匠选了五十个好手,他那里现在炼铁采矿都需要不少人手。其它的人全部交给了李星,让他们领着这群人去继续开荒种地,以为我们提供更多的粮食。

虽然暂时未必有那么多种子,现在正是汉口的旱季,也不适合耕种,但把生地深挖翻,把草木烧成了灰洒上一层,再经太阳曝晒几个月,再淋上几阵雨,便能极大的增加土壤肥力,那时候的地,就能更接近熟地了。

有着前面的例子,新来的人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跟着李星每天里日出而出,日没而息。或许张春宝说得也没错,这些人能选择铤而走险来到这里,显然不是易与之辈,但什么事情都大不过生存的本能。在生存的考验之前,他们就算有些什么坏心思,如今也在张春那恶犬一般的眼神逼视下,不得不收敛起来。

因此,稳定的局面,也更利于我亲手着手我的实验。

早在这一批移民来的时候,徐翠芬便抽了十个大汉出去去专门熬制海盐了,虽然这样成本很高,但相对于我们从古邦花高价买盐,还是划算得多。唯一有些不好的是,汉口对岸的外大岛上的树木,已经被我们砍去了好大一片了,要是遇上后世的环保

主义者,非得好好谴责我们一番不可。

有了氯化铵,再一步步还原侯氏制碱的办法,通过调节温度,置换出碳酸氢钠,得到的氯化铵可以继续作化肥,而碳酸氢钠经高温灼烧则得到了雪白如玉的碳酸钠即纯碱,我们的玻璃大业,总算完成了一大步。

在此同时,一座用高温砖垒成的窑也早已修好。有了之前修建炼铁的窑的经验,这座窑修得精致小巧许多。然后将石英砂和纯碱投入炉中,点火燃烧。

随着温度的慢慢升高,石英砂和碳酸钠渐渐融成透明的**,然后越来越清澈透明。

“没想到,我们的尿还能有这么大的作用?想不到,真想不到。”开窑这天,王铁匠也赶了过来,看着再普通不过的石英砂被融成了透明状,不由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所以,我们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我们现在人少,要钻研的东西很多,你也要多带出几个能帮得上的徒弟才是啊。”此时,我也不忘了提醒几句王铁匠。这时候的人们都喜欢藏几招,而且师傅带徒弟的方法,也很难让技术很快的传播开来。我用心良苦的把王铁匠唤过来,也是希望他能明白我的用意。

“东家,这个你放心,你的心意我明白的。只有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咱们才能越过越好嘛,你可一直这样告诉我们的。你放心,只要他们愿意学,我都会教的。但有时候真的得承认,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有的人再怎么教可就是不会,我也没有办法。”

他能明白我的用心了就行,虽然草根中不乏聪明的人,但要想更快的推进和学习新的技术,还得靠读书人啊。

在紧张的等待之中,滚烫的玻璃液终于被倒入了模槽之中,然后成型、冷却、退火,切割,这些自然有比我更专业的人们去做。我只要负责指挥就行了。

可是,当一面透着深蓝色,还有些凹凸不平的玻璃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我仍感到了极大的失望,辛苦两个多月,就整出这么个四不象?

“算了,全部敲碎,重新来过。”我心烦意乱地说。

“敲碎?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敲碎?”刘桂兰立即阻止了我道,“虽然比我们带过来的质量不知道差了多少,但卖给那群洋鬼子,够了。颜色是深了点,可他们能整出颜色更浅的来?不平?不平磨平一点不就行了?”

“这不是坑人吗?”我吃惊的望着刘桂兰。

“坑人?是的,我就坑人了,怎么的了?这东西一不能吃二不能穿,他们自己愿意花那么多的钱来买,能怪我们坑人家了么?他们当初就是一个能打电话的破手机,成本也就几百块,还不是坑了我们几千块钱,还诱惑得许多年轻小伙子大姑娘的卖肾,他们能坑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坑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