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前来送货的不少,但也只是把我们的船装了一半不到,有部分商家估计仍在观望,还等着明天再来。

天色将晚,一天忙碌下来,大家都有些疲倦,我们便打处返回船舱休息,正在这时,却听到码头边上传来了李大忠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这些坏人,我们的粥,你们怎么偷吃了。”

“李兄弟,也不多的一点粥,再说人家也是饿极了,便让他们吃了吧。”一旁是宋立坤劝慰的声音。

“凭什么给他们,他们吃了,我们吃什么。”李大忠仍是不依不饶。

“大家都是落难的人,人家都那么可怜了,就让人家吃了呗,”宋立坤仍在好言相求。

“让他们吃?为什么让他们吃,他们是我的什么人?他们可怜,关我什么事情?”李大忠的声音高昂起来,不屑地道。

“你怎么能这样没有人性味,你怎么能这样不管穷人,你现在吃饱了,就不记得自己受过的苦了吗。”宋立坤少有的激动起来,横眉瞪眼的怒斥着李大忠,继续给难民们分发着稀粥。

难民们捧着手中的碗,二人的争执他们都听在耳中,收下吧,怕他们会找自己的麻烦,不吃吧,肚子里又实在难受。最终他们还是抵挡不住饥饿的煎熬,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抵挡,便纷纷的接过了那一碗稀薄的稀粥。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自己的指责遭到无视,李大忠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把拉住了宋立坤,宋立坤见着李大忠如此见死不救的神情,也早就看不惯了,二人很快撕扯到了一起。

我一直在思考着,宋立坤错了吗?没错,咱中华民族一直有着乐于助人的优良传统,看着自己的同胞落难,伸出自己的援手,这是我们的自然本能的反应。

可李大忠错了吗?也没有!虽然说乐于助人是我们的选择之一,但古人亦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要是自己人都吃不饱,我不以为我有这种大国际主义的情操,去拯救全世界的阶级兄弟,这种人,究竟是太天真还是太无耻,或者也只有某太祖会懂。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一些不同了,一则,我们目前的能力还能兼顾这群同胞,另

一方面,我们现在也确实是需要人手,所以,我疾步走了过去,背着双手,装作威严的喝道:“你们两个,吵什么吵?”

“李先生,他们都饿了许多天了,这些粥反正我们都吃不完,就周济一下他们吧。”宋立坤见了我,似乎遇到了救星一般向我求助道。

“主人,这天下象这样的穷人太多了,我们能救得过来吗?”李大忠仍是振振有词。

他说的貌似没错,但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我的同胞,是我将来要倚为臂助的同胞,而印度仆人们,就算再忠诚,也是不能让我们有真正的安全感的。

不过,宋立坤今天的表现让我对他的认识又进了一步,我决定继续对他考验一番,我黑着脸道:“就这么点粮食,你就拿来周济别人?”

“李先生,你怎么…怎么会这么说?”宋立坤似乎很震惊的看着我,“他们不是我们的同胞吗,我们不应该救助他们吗,你,就为了一顿稀粥,你居然这样说。”

宋立坤越说越气,语调明显的高昂起来,令我目瞪口呆的是,他突然把手中的空锅子往地上一摔,恨恨道,“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主,原来也是个见死不救的地主劣绅,你这样的主子,我不伺候了,老子走了。”

说罢,抬起腿,就欲离开。

“站住,”我有些哭笑不得的喝住他。以前看着他文文静静的,没想到他发起脾气来,也是不小,倒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哦?我知道了,我身上这衣服也是你们的,老子不要了,一并还给你。”宋立坤微愣一下,想起了什么,居然三两下把我们当初发给他的T恤一古脑儿脱了下来,恨恨的扔在地上。

“我说姓宋的,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也气了,虽然我也给人打过工,也和老板顶过嘴,可我何曾给我的老板这样子摔过脸色,“我是想告诉你,这码头上这么多吃不饱饭的人,你就这么半锅粥,难让他们吃饱么。去,去船上再扛一袋红薯过来,记住,要扛熟的,生的只怕他们的肠胃暂时受不了,每个人发一个,暂时应该能让他们充一下饥。”

“李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宋立坤扭过头来,不敢相信

的看着我。

“你少狗眼看人低,这些人是你的同胞,难道就不是我的同胞?你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人是好人,其它人都是坏人,都该死?”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好嘞,我这就去。”宋立坤对我的斥骂似乎并不在乎,脸上立即浮出开心的笑容,几个箭步就上了船。不一会儿,就扛着一麻袋的红薯下了船来。

“乡亲们,过来了,每个人发一个,咱们吃饱了,”宋立坤一边小跑着,一边招呼着难民们。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人群开始**起来,看着气呼呼的李大忠,他们有些畏缩,可自己的肚子又在不争气的响着,他们很快说服了自己,一涌而上,将宋立坤围在了中间。

“没想到,这东西还这么好吃。”人们贪婪的将红薯囫囵的吞进了肚子,仍有些余味未尽的舔了舔牙缝。我明白,他们这是还没吃饱,但就算要帮助他们,我也只能先帮到这一步了。他们已经饿了太久,暂时还不能吃得太饱了。

“先生,先生真是大善人啊。”有人吃完之后,才记起要向我作揖感谢。但我明白那眼神,他们是想向我求助。

“你们都留在这里,怎么都不去找地方安歇去呢,”我拉着一个老者,不解的问道。

“唉,我们也想有个地方落脚啊,”老者长叹道,“可是,我们这里举目无亲,让我们去哪里落脚去呢。

“你们这边没有亲人,就这么跑过来了?”我继续追问。在我印象中,下南洋的大多是乡邻亲戚互相相携着一起过来的,象这种茫无目的的杀过来的,少啊。

“要是老家过得下日子,谁愿意啊,”老者说话间,竟有些悲怆,“若不是那鞑子确实太凶残,大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既然这样,我那里现在有一大片土地缺少人手开垦,大家跟我一块过去,可好?”我终于转入正题。

“这个,好是好,可就怕有的人不让我们去啊?”老者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转而又黯然下来。

“奇了怪了,腿长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想去哪里,难道还能有人拦着你们不成?”我更加不解的追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