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可真的是上了死洋人的当了啊,那镜子我看了,至少要卖到一万两啊,你被他骗了啊。”当我们赶到船上,早在等着我们的纸铺的儒士听了刘桂兰笑着说了之后,立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

一面镜子会有这么贵?就算这年代仍没有成熟的玻璃工艺,也不会这么贵吧,反正对我又不是太贵重的东西,我倒没有一点痛心疾首的样子。给老儒生点齐了三十两银子,道:“店家,银子拿好了,一共三十两。这样咱们就算钱货两清了啊。”

因为接下来还有人要送东西来,我得先把他打发走。可没想到的是,老儒士收了钱,却并没有急着走,站在原地犹豫了良久,似乎颇费了一番思量,看到我又送走两个送货的,这才吞吞吐吐地走上前来,对我说:“先生,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听说先生有一批学生要上学,老朽不才,愿意主动请缨,不知可否?”

“哦,那敢情好,却不知先生为何会有这个想法?”我现在可是缺人之时,可我也自认自己还没有主角光环上身,会有人主动投靠的份上。其实我更希望的是小铁匠帮我带来一批人过来。

“这个,老朽不才,虽然求学至今三十余载,奈何一事无成,不仅妻儿跟着我受苦,连养活自己都成了奢望,不得己只好作此念想,先生若是不嫌弃,老朽只好厚颜求之了。”

“呵呵,老先生,你没有和我说实话,”我直视着老儒生的眼睛,脸上却带着微笑。因为我看到,他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明显的眼神在闪躲,显然是不想和我说实话。“这个呢,老先生要是愿意来帮我带这一批学生呢,晚生我正是求之不得,但是我这里家大业大,不想有来历不明的人,还望老先生要体谅才是。”

“这个,”老儒生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道,“也罢,要是这里也遇到鞑子的鹰犬,那只能怪我周元吾命该如此了。”

“先请但请直言无妨,我和鞑子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对鞑子的痛恨,只怕更甚于老先短了。”周元吾的话让我隐隐猜到了一些,但我还是想从他自己的嘴中说出来。

“鞑子攻破了广州城,强令要求我汉人剃头,而且四处屠杀不服的汉人。想我周某读的是圣贤之书,养的是浩然之气,又岂甘于做那鞑子的鹰犬走狗。无奈之下,只得远避南洋,以求得栖身之地。不只是我,这周边起码有一半的华人都是不想丢了祖宗衣冠而来的。好了,我都先生了,是走是留,请先生给个痛快话。”

“先生客气了,以后叫我天行即可了,万不敢当老先生先生之称呼。”听着周元吾的话,我立即肃然起敬,站起身来,给周元吾鞠了一个躬。

都说满清入关之后,国人已无浩然之气,中华的脊梁都被鞑子的铁骑压碎,从此之后,无数中华民族的读书人,不是沦为了满清统治者的忠实走狗,便是心灰意冷,泯然人间。而今听到周老的话,怎能不让我油然而生敬意?

“先生,我叫天行,虽然我不是大明的人,但是,我的先祖也是汉人,崖山之后,也是不想成

为蒙元的走狗,避走南洋,在异地他乡开枝散叶。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身上流的是汉人的血,我永远是炎黄的子孙。老先生,虽然你我初次相识,但我们都有同样的血脉,同样的根。相逢即缘,我郑重的邀请老先生加入我,陪我一起,让咱华夏的文明在南洋,在南洋之南的地方开花结果,老先生可愿帮助我。”

愿谅我撒了个谎,因为真实的情况是如此的匪夷所思,谎言反倒更让人信服一些。因为我看到,周元吾基本上相信了我的话。

“既然东家允可了,便许老朽前去收拾一番,带领妻儿一块投奔东家,可好。”

“这个,我还有个事情要迫不及待的想同老先生打听一下?不知今年是何年何月?我们流落异地多年,都忘记了今昔是何年了。”我有些汗颜道。

“这个,要是按照洋鬼子的计算,今年应该是1648年的11月26日,要是按照我汉人的历法,应该是崇祯二十一年十月十三日。”此时的崇祉几年前就吊死在了北京的煤山上,而周老吾仍用的是崇祯年号,可见得他真的是不愿意做满清的顺民。

“今天是10月26日?我们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一年两个月了?天哪,整整370年哪…”刘桂兰突然惊呼道,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赶忙掩口,掏出袋子中的电子表拔动起时间来。

这在后世,地摊上几块钱就可以买到的电子表,如今竟是我们计算时间的唯一工具,若不是来到帝汶岛遇到这些人,我们还真不知道现在是哪年哪月。可是这一算不由让我也吓了一跳。我们来到这里的时间和穿越前的时间是同一天,只是,年份被往前整整推了370年罢了。

“怎么了?”周元吾不解地看着我。

“没事,真的没事,我们不过想到了其它的事情罢了。既然这样,便请先生快去快回,后天天亮之前,我都会在这里恭候先生到来。哦,不,刘秋根,你陪老先生一块过去,老先生有什么要搬动的,你帮着先生一块搬动,快去快回。”

“不了,不了,老朽东西不多,不过随身衣物罢了,有犬子并拙荆四人,足矣。”周老连连摆手拒绝。

“这个,”我面露难色,“我们祖先栖居之地前期遭灾,大多族人失散,我只和家人流落到一荒岛上,岛上许多物质都极其缺少,能带的东西,老先生最好都带上。”

若不是基本物质如此欠缺,我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基本上把人家小店的东西搬空不是?

看这样子,就知道这个小镇上的生意确实不好做,遇上我这种冤大头的大户,也难怪事商户们都很积极,很快就将各自的货物送了过来。

李大忠忠实的带着几个仆人,帮着把各种货物码在底舱中,可就算我们把人家的镇子都搬空了,粮食都买了有几千斤,仍只是船舱装了一小半,我在想,看样子咱们后面拖着的那艘帆船,这趟是白来了。

可我这念头还在心头,却见王铁匠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行了过来,远远的王铁匠便向我行了个礼道:“今

天我们已经得罪洋人了,这地方我们再也难呆了,今天既蒙成人搭救,还望恩人继续施援,带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悄悄扭转头望了一眼王铁蛋,只见他狠狠点了下头,我明白,应该是他鼓动的这些人来了。我约莫数了一下,一行怕是有三四十人,虽然对于广阔的达尔文来说,这点人显得太少,但对于我们目前的人口基数来说,这些可都足够了。

“小王师傅把我的意思都和大家说了。”我望向王铁匠。

“说了,大人说只要我们过去,便每个人给50亩地,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不怕吃苦,只有咱们舍得花力气,50亩地够养活咱们一家人了。”老铁匠诚恳道,可看着我不言语的样子,又有些紧张,“大人,您说的那50亩地,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人。”我斩金截铁道,可随即又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我和小王师傅都说了,我只能给大家五十亩地,和小量的种子,其它的都要靠大家自己想办法,大家想好了,还要过去吗?”

“这个?”王铁匠微犹豫了一下,“那我那套打铁的家伙什都要带过去才是了?”

“当然要带过去了,你扔了,大家上哪里打锄头镰刀去?还有,你们的锅碗瓢盆的,最好都带上。但有一点我敢保证的就是,地虽然是生地,但只要大家肯努力,一年工夫就能长出很好的庄稼的。”

这一点我却没有撒谎,虽然是炎炎夏日,我们种下的红薯仍很快将周边几十亩地爬满,远远望去,绿油油一片。而且,红薯似乎在这种砂性土壤中特别肯长,我们随便挖了几株,最差的有大大小小三四个一两斤,当初我们设想的实现口粮自给的计划不但能实现,还能超额。但要是这批人也过去了,我就不知道了。

“那好,那可请大人再等我们一下,我们这就去搬东西去。”

“嗯,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着大家。”

“走了,铁蛋,快,随爹去搬东西去。”王铁蛋一声吆喝,人群转瞬转身返回,各回各家搬东西去了。

“恩人,小女子又要来打扰您了。”王铁匠等人刚转身,本来站在最后面的豆豆姑娘就站在了前面了,只见她施施然来到我身边,行了个礼道,“还望恩公答应。”

“行,行的,你说。”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应道。

“哼,”我能感觉到身后的刘桂兰的凌厉的眼神射来。

“请大人收下我这位妹妹,为奴为仆任恩人处置。小女子绝对不敢有任何异议,还望大家成全。”

“还请大人不吝成全。”杨豆豆麻利的拉过一个小姑娘,齐齐地跪在了我身前。

我粗一看,立时就不由眼前一亮,这姑娘怎么出落得和杨豆豆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虽然还显得很是青涩嫩稚,可若是再长上几年,只怕又是个祸国殃民的角色。

可是,我是那种随便的人么,你这为老不尊的杨老头,你这样莫名其妙的送个姑娘给我为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