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国姓爷的死因,民间也是众说纷芸,莫衷一是。

有人说,郑成功是被人投药中毒而死的,据传闻,其死后的情状和中毒后的发作的症状十分相似,后世夏琳的《闽海纪闻》中亦提及,郑成功临死前,前都督洪秉诚曾经调药敬献,成功饮后将药投之于地,顿足扶膺,大呼而殂。可是中毒已深,悔之晚矣。

郑成功在世的时候,就隐隐发现了其内部的危险因素。生性暴烈的郑成功,用法严峻,包括他的长辈亲族都因为各咱原因被处极刑者很多,众将人心惶惶,心思各异。外面又有荷兰侵略者,更有清廷的高.官厚禄的诱惑,但郑成功在将士当中人望尚高,许多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但若是清廷从中收买,暗中谋害郑成功的话,却是十分符合许多阴谋家的一贯做法。

随着郑家军的偏安于台湾,形势稍微安稳下来,郑成功亦越来越感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愈来愈感到对于控制手下们的力不从心。因此,反思之下,便派出了黄昭前来联络我们。而黄昭刚走不久,便在广州得到了郑成功的死讯,因此黄昭更加感觉到国姓爷的猜测是真实的,愈加感到郑家军的形势的险恶,念想起郑成功之前对自己的诸般好处,忍不住悲从中来,痛哭出声。

黄昭辗转来到汉京的时候,我们留在福建的密探也传来了更加详细的消息。

郑成功尸骨未寒,他的长子郑经和五弟郑袭就为了这把交椅交得不可开交起来。

因为黄昭作为使者没有如同历史上一样留在台湾,郑成功的另一位大将萧拱辰提议,郑经曾经因为为私纳妾室一案得罪过郑成功,品行不佳,不当袭位,因此力主立了郑袭为延平王,并代理招讨大将军。

当时驻守厦门的郑经,却得到了更多的郑氏老将士们的拥戴,任命亲信冯锡范为随身侍卫,带兵直取台湾,与郑袭手下的大将在赤嵌附近海岸开战,郑袭部下大败,原本支持郑袭的将领纷纷向郑经投降。

郑经虽然年轻,但在陈永华等老人的辅助之下,也在着力于安抚台湾军民,而且为了表达自己的宽厚,并未处决曾经和他对着干的他的亲叔叔郑袭,只是将他软禁于厦门,严加看守了事。

得到这些消息之后,我发现,虽然广州的历史已经被我改成了乱七八糟,但华夏的大势仍旧如历史上一样。如果历史还将按这样发展的话,那么不久之后,渐渐暴露自己本性的郑经将愈来愈不得人心,而留在厦门、金门等地的郑氏宗族将很快在清廷的诱惑下,果断的投入我大清的怀抱。而过后不久,台湾作为最后一块反清的基地,亦将投入大清的怀抱。

而如果到了那时候,本来就薄弱的反清的力量,将会再度受到致命性的削弱。

黄昭毕竟是受郑成功重托的大人物,

也只是短暂的伤痛之后,立即恢复了正常,强忍着悲痛对我说:“陛下,不管您如何决定,来自堺港的数千名年轻女子,都是国姓爷临终前的一番心意,国姓爷如今也拿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了,只是听说陛下这里极需要年轻女子,国姓爷也希望能对陛下有所帮助。如今她们的人已经到了这边,不管陛下答不答应帮国姓爷完成遗愿,但请看在这帮女子无家可归的份上,先将她们收下,如何?”

国姓爷或许真的是好意,但看着黄昭那略带些讽刺和不屑的眼神,我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我们刚开始从华夏各地引入移民的时候,为了尽快的壮大力量,多是吸收的青壮男丁,可是紧接着,男女比例极端的失衡又让我们陷入了更大的困境。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我们又四处引进年轻的未婚女子,记得那时候还跟国姓爷提过要求,那时候国姓爷还送来了几千名失去了男人的寡妇,也算是解决了许多男青年的终身大事。

可是现在在黄昭的嘴中说出来,似乎国姓爷把我看作了有着特殊爱好的另类人士,若真是如此,这个误会可就大了。

不过,虽然现在帝国内男女比例基本上还算平衡,但能引入几千名新生力量,也是好的。不管如何,对于那些表现好的国民,当初不得不委屈的娶了个蠢笨的土著的女子的汉民来说,说不定能激发一下他们的积极性。

“这个黄先生但管放心,我们会把她们安排进入各个纺织、服装、食品加工等工坊当中,让她们先自食其力。之后她们想嫁入民家还是自己立门户,都看她们自己的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国姓爷已然离世,我们应该先祭拜他一番,也算一尽我们的心意。

黄昭不敢相信的望着我。确实,我们和郑成功之间,之前或有太多的误会,但对我这个穿越者来说,郑成功就算有些不足的地方,但却不改他民族英雄的本色,对民族英雄寄以哀思,也是我本能的表现,根本不是什么哗众取宠的表现。倒是某些一向标榜为国为民的杂碎,他们连给那些在异国他乡为国牺牲的一个公道都舍不得,更理直气壮的说出了,‘你们是那边的,你们想要抚恤,去那边去’的话。

但当我领着各主要大臣,乘船来到百余里外的汉口面北的龙王庙中,亲自带领众人面北朝拜的时候,黄昭忍不住老泪纵横了,动情地说:“国姓爷果然没有看错人,陛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一定不会辜负国姓爷的重托的。”

可是,当我领着大家祭拜完国姓爷之后,走在回京的路上,心事却异常的沉重起来。真心说,国姓爷的要求一点都不算过份,而且对我们来说,更是给了我们一个控制台湾的法理权,但真让我们去做,却又不知从何着手。

况且,帝国现在在短时间移民数量几乎增加

了数倍,我们正应该努力消化现有人口、发展经济才是,如果分心台海,势必会增加国内的工作难度。

可是,如果拒绝了郑成功临死前递过来的橄榄枝,以后未必就有这么好的机会了。难道真的听任台湾在我大清和友邦荷兰的夹攻下,最终归于大清的怀抱?若是后人明白这段历史,岂不会骂我为卖.国之贼?

如何抉择,却让我一时为难起来。

甚至黄昭都感觉到了我的为难,当他等了几天之后,发现我仍没有动静,硬是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挡,硬闯进了我的家里,直到见到我之后,声嘶力竭地说:“陛下,台湾,不只是国姓爷的心血所在,更是我大明最后的反清力量,难道陛下就真的忍让让它被那群败家子败了,拱手送给满清?”

对于郑经的能耐本事,无论是从真实的历史上,还是我在他仍很小的时候所见到的情形,都是没能让我有任何好感的。说实在话,历史上虽然对他治理台湾颇多赞誉,但我却不相信这不是他亲自建设出来的。若他真的是个能干的人,就不会坐拥如此宝岛,最终却只能便宜了满清了。

真实的历史上,郑经正是在他及其郑成功的老部下们先后去世之后,很快的就将台湾拱手相让的。

再说,郑经的亲生母亲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可以说,当初不是因为有她的存在,说不定郑芝莞也不会丢了性命。郑经有这么一位彪悍的母亲,他可是符合大部分纫绔子弟和官二代的成长因素,若真的是个大能之材,只怕华夏的历史也不会如同我知道的那样了。

可是,就算我对这些历史再清楚不过,就算我们明知道台湾最终会让满清纳入囊中,但让我们现在腾出手来接手台湾,确实让我感到非常的吃力。

好说歹说,总算送走了黄昭,但我知道,如果不给他一个说法的,只怕这位耿直的汉子,真的会撞死在我面前的。

更令我恼火的是,才送走了黄昭不久,施琅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还没有顾得上喘上口气,就激动地和我说:“我施家和郑家的仇,陛下是知道的。但为了陛下的统一大业,为了保护这难得的反清力量,我一直在忍着,把我对郑成功的仇恨深埋在心里。可是郑成功现在都死了,陛下难道还要阻着我报仇么。我一家十几口可都是死在他郑家手上的。他郑成功是民族英雄,我认了。可是他那群不学无术的子弟家人们,难道也是民族英雄不成?这次不管陛下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这台湾,我是打定了,大不了,这帝国的海军司令我不当了。”

看着施琅眼前这吓人的情形,正是一直被压抑的怒火的彻底爆发,我知道,不管是为了给黄昭一个交待,还是要安抚施琅,更是为了在未来的反清大势中占据主导地位,我都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