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富和冒择希发现,他们的人生从未变得象现在这样的如此的美好。

作为曾经的屌丝一个,如今能贵为广州的一方之霸,受广州周边数十万人的顶礼膜拜,这种感觉,可是他们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感受。

当然,二人亦深知,这一切的取得,除了自己在关键时候的当机一断,成功的取得,和二人的团结一致是休戚相关的。

再说了,起事之前,冒择希只是个输记官,孙国富已经是个千总了,如今冒择希屈居孙国富之下,也不该有太多的不满。

不过,二人的分歧也不是没有,就比如说,对外部力量的看法上,二人就起了争执。

冒择希就认为,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反清复明。至于说清朝廷那里,也不是不可以投降。关键的是谈判的筹码。比如说,清廷能不能给自己这些人在中央留一定的话语权,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报。

但孙国富却以为,要坚决和一切外部势力划清界限,要坚决的把满清鞑子赶到关外去。我大汉人,坚决不和满人苟和。就算要投奔个有实力的靠山,至少也得更北部的毛子,或者海外的鬼子或洋人。

但虽然二人有所分歧,但却在对待我们这群海外华人的看法上,取得了惊人的一致。要做奴才,也要做洋人的奴才,对于我们这群连汉家衣冠都已不在的所谓汉人,他们是不屑的。

不过,虽然冒择希深知自己的从属地位,一直视孙国富为自己的上司,但是这位上司也有些做得让自己很不爽的地方。

就比如,就在一次广东当政者和地方要员的联谊晚宴上,这位南王爷一边和宋氏老爷子,也即是自己的爱偶霍珍芝的姨父说着建国大计的同时,一边却把眼光盯着和宋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号称太平三朵花之一的、年仅十八岁的宋玲儿。

而更要死的是,虽然这南王已经年近五十了,这位发誓非英雄不嫁的宋玲儿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心甘情愿的就被孙王爷以共同反清复明的光鲜口号忽悠到了自己的**去了。而且美其名月,这是为了割命事业的伟大需要。

这简直是太气人了,就算是要爬床,也得爬自己的床不是,宋氏三姐妹呢,眼看着个宋玉儿自己还没有拿下呢,那边宋玲儿还上了一个半老头子的床,这怎么让自己受得了。

不过,本着割命大业的共同目标,冒择希还是忍了下来,只要自己的割命事业不断的发展,他相信,一定会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年轻漂亮的女性对他投怀送抱的,到时候他一定要挑上一个,哦不,最少是十个比宋玲儿更年轻漂亮的女子充入自己的后宫,才能算出得了这口气。目前还得扯着孙国富的虎皮作大旗,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但人生的事,不是自己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

如今的冒择希和孙国富,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但另一方面,人也总有得意忘形之时,须知,正是这得意忘形,经常会误了大事。

孙国富和

自以为已经掌控了整个广州,可广州的军民们似乎并不答应。

不说别的,就凭我们曾经和十数万广州军国民一同抵挡清军入侵的共同经历,虽不说让广州军民从此爱上我们,但自我们接手广州直到李定国执政广州,前后大半年的时间内,至少维持一方稳定,没有祸害一方,至少不会让广州军民们厌恶上我们。

对于大多数小民们来说,只要日子过得下去,都不会愿意改变什么。所以,对于孙国富、冒择希等人的暴行,就算有百姓们看不惯,本着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原则,背后抱怨几句也就过去了,以小民们的身板,还不敢去和人家手中掌握暴力工具的人相抗衡。虽然正义感十分可敬,但是,生存更加重要,都是拖家带口的。为了一腔正气去牺牲的,在任何时候,都终归只是极少数人。

虽然,赶跑了清军之后,广州军民颇过了段扬眉吐气的日子,孙国富和冒择希的到来,纵容混混们横行街头,天天标语油行啥的,也让广州市民们的日子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对天朝的大部分小们来说,但只要日子还能继续下去,大部分小民还只能选择隐忍了。

就比如说我们在广州招募的两万名新兵,虽然有曾经共同浴血奋战的经历,但当战斗结束之后,大家都将回复平常的日子。

家里有地的仍要种地,有店的照样要开店,大家都有各自的营生,我们在广州的时候,虽然发了笔银子让他们过日子,可并没有固定的饷银的。但是对于大部分人,却是把从清朝廷在广州的官员们手中的土地都分给了他们,至少让他们能有个机会养活自己。

但孙国富和冒择希拿下广州之后,深知他们的根底不够深,于是,他们迫切的想要建立一支自己的力量,于是,他们不但将此前的军队通过分化、拉拢、拆解等办法,使其丧失战斗力,然后集合各帮会、堂会,建立了自己完全掌控的所谓救国大军。

自然,为了安抚或者说拉拢说这群自己的人民战士,他们自己手中又没有筹码,于是,他们将手伸向了那些分下去的田地。

但是,只怕他们是他们的好心,却办成了坏事,大部分小民们,他们就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过,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那些愿意跟着他们的混混们,他们要是愿意种地,当初也就不会成为混子了——祖上传下来的田地估计都给他们吃喝女票赌混完了,再说,过惯了那种来钱轻松的日子,他们就想着跟着领导们吃香喝辣的过点好日子呢。种田的日子?谁要是愿意好好种田,谁还愿意跟他们去割命?

割人家的命可是要命的勾当,要是没有天大的好处,谁愿意冒这种风险?

但孙国富、冒择希等人本就不是过过底层生活的人群,自然不会明白小民们这些朴素的诉求。他们以为,手下的这些人之所以对自己不够满意,还是因为分给他们的田地不够多,给他们手下派的兵不够多。

我想,任何朝廷政府,都是希望收税越多越好,向民众征发兵役、徭役也是

越多越好。因为这些都是不要成本的好事。本着保家卫国,或者改善民生的目的,民众们就算不是很乐意,也是不得不忍受了。

但是,一个还算理性的朝廷,必然要考虑民众的承受能力,所以,他们收税或征兵,都是有一定规矩的,不遵守这种规矩的,最终都是给自己挖了坑,比如秦始皇,比如隋炀帝。当然太祖也算,但他只是在少数地区,没有波及国家大部分地区,所以他不但没有碰壁,反而侥幸成功了。

但是,我们从前清官员手中收回来的土地终究是少数的,孙国富从蒲家等富户家里查抄出来的钱粮也是不够的。要扩充这么多的军队,要让追随他们的人们过上好日子,仅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广东周边更多的有钱人家。

孙国富自己认为自己还算是个读书人家,不能太没有体面,还是想通过劝说和威压的办法,让富户们主动把钱粮献出来支持自己的反清复明事业。

但冒择希却不这样以为,他认为,一切有钱人都是为富不仁的,都是无耻的剥夺他人的劳动成果得来的。一想起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不得不为某地主人家打工养活的日子,天未亮就被那个姓周的财主家叫起来干活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恨意涛天,甚至暗中给人家起了周扒皮的绰号。

他这不识人间烟火的人哪里知道,在农村农忙双抢的时候,正是一年三伏天气最热的时候,为了躲过中午太阳最厉害的时候,农民们都是赶着天还没有亮就起来干活,等太阳大了再回家休息的。

所以,一想起以前那周扒皮之流对于他们这群贫困人民的压迫和剥削,他就不由自主的涌起强烈的对阶级敌人的仇恨。如今他有机会了,他就是要代表劳动人民,狠狠的把这群食着民脂民膏的地主老财们踩在脚下,彻底的揭露他们的丑恶嘴脸。

于是,数千名扯着为民请命、惩办恶霸的割命小青年,在孙国富和冒择希的光辉指导下,涌向了城市集镇、乡间地头,他们将肩负着光荣的使命,将这世界上一切的丑恶力量揭露出来,让他接受全天下百姓们的审判和诘问。

于是,刚刚赶跑满清的广州人民发现,他们还没有来得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就陡然陷入了十八层深渊中。

他们更加不理解的是,孙国富冒择希之流当初想要说服他们支持他们的反清复明的事业的时候,不是说要团结他们这群开明的绅士,鼓励他们为反清复明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吗,怎么才刚过了几天,他们就公然成了百姓的公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们更不明白,他们费尽力气赶跑了清军,就是不想自己的劳动果实被无端的侵占,就是不想自己的妻女遭受屈辱,怎么现在挂着反清复明的名义,他们的劳动成果轻易的就被人家占去,他们的妻女,就因为一个领导的关心和割命的需要,就不得不屈辱的爬上了一个个大官们的床头?

于是,本就人心惶的广州城,再次陷入一片凄风苦雨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