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万的水田,仅凭不到两千劳力,听起来好象很为难,但看到眼前的情形,就能发现一点都不是问题了。

清水河(这是胡昌明告诉我的这条河的名字),虽然河流不大,水势也不急,但毕竟流经至少千年以上了,日积月累,从上游带来了无数的泥沙,在入海之处,便沉积成了巨大的冲积平原。

部分地势高的,便形成了沼泽地带,更多的地势低洁的地方,也不过海平面下两三米深,竟一直绵延到海里两三公里之远,都是厚厚的沉积层。

而胡昌明他们所需要做的便是,在离着岸边两三公里开外的地方筑起宽逾三四丈,高逾丈余的大坝,便形成了一个个至少是万亩以上的人工湖。

剩下的工作便简单了,在地势低洁的地方挖上深逾米余的水渠,再从上游引来淡水,对淤泥冲刷一番,然后围上田埂,只要稍加平整,甚至都不用犁翻,便能直接种上水稻了。

站在河口两前方看去,一眼望不到边,眼前是此起彼伏的金黄色的稻田,沉甸甸的,风一吹,就如同一重重金色的海浪,不要仔细去看,胡昌明说有十万亩,那肯定只有多,不会少。因为我发现边上不少的地方,还有空着的地方没顾得种上粮食。

就算胡昌明派出了所有的人手,也只是收获了不到三成,也难怪他这位县大爷会亲自上阵去收割水稻,还会一见到我的面就伸手向我要人。都是中华这片土地长大的人,从来对于粮食和土地就有着一种割舍不了的情结,看着这成片的稻田,只要还没有完全堕化成为了米虫,就会情不自禁的走上去,搭上一把手。

有了这成片的粮食,我想,最开心的只怕是张名振老爷子了。我还以为他那十万人过来要啃上大半年的红薯了,但看这情形,他们吃上大米饭不是什么奢侈的事情了。要是老爷子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梦里都笑出声来。

好吧,既然曾经的儒生胡昌明在现实面前都成为了合格的农夫,那我这曾经货真价实的农家子弟也不好光叉着腰子支使别人干活。

于是,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我带着两百个人马,本来是打算来敲打敲打胡昌明的,这会被他一忽悠,大多都被他忽悠悠成了帮他收割的农夫了。甚至我本人,也不得不装模作样的拾起了镰刀帮助收割。

可是,这里明明是汉人的地头,怎么不时的会有又矮又黑的,很象是土著的人经过,而且看样子他们干活的样子还挺投入,不象是我们在汉口时抓的奴隶那样。我不得不将垂询的目光投向胡昌明:“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哪里来的?”

“土著呗,”胡昌明头也没抬,看到我脸色不悦的样子,立即解释道,“刚开始的那批人是我们抓来的,可后来的人就不是我们抓的了,我们这里一共才一个排的兵力,平常的巡逻

守卫工作都忙不过来,哪能有兵力去抓捕奴隶。是我们最初抓来的奴隶偷偷跑回去,把他们的族人带过来的。”

“那他们在这里算是什么身份?”我好奇的问道。

“都有,他们愿意的,他们用劳动可以换取一些粮食,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活,可以背走30斤稻谷,就算是女人,干上了天也能背上20斤的稻谷走。不过,他们更多的人不想要粮食的,便挨着我们也学着我们开荒种了些地,他们还不怎么会种地,地种得没有我们好。不过,他们已经进步不少了,我们刚来的时候他们可是连裤子都不穿的,现在也会打点猎物来跟我们换取衣物盐巴什么的了。”

“你看着办就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前提下,不要和土著人发生太多的杀戮。这个地方够大,我们终究是要和他们和平相处下去的。”俺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若不是实在迫于无奈,实在不想与任何人为敌,这些土著,要是他们愿意主动跟我们学习,主动的融入我们,我们又何必把他们赶尽杀绝?澳洲够大,完全容得下我们一起发展。

不过,东南亚的土著就算了,那里的人生性懒,还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如果是马得功那边,我一定会反对他这么干。

“总督大人,你放心,不会的,他们为了跟我们学习,还把他们的村子挨着我们建了。而且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还把他们认为最漂亮的女人要嫁给我们。”

“难怪,你要把你媳妇扔在那边不回去了,敢情你这边是养了外室啊。”我揶揄地望着他笑。

“没…我真没有。”胡昌明立即紧张起来,“就算是他们当中的美女,也是又黑又瘦的样子,谁会喜欢啊。可是却不过人家的情份,只好让几个最早过来的老光棍娶了他们几个女子,这样他们才算心安下来。”

民族融合与通婚,一直是一个漫长曲折的过程,很难说谁对谁错。为了保证血脉的正统,汉人也鲜少同异族发生通婚,因为咱们本来的人口基数就大。但是,正因为咱们的基数够大,才不怕人家的基因影响咱们的正统。华夏绵延五千年,谁说不是因为汉族不断的融合周边民族的不同基因,才让自己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健壮的呢。

或许真的是如今这安逸腐朽的上层生活腐化了我,也或许是频敏的男女运动透支了我尚且年轻的身体。记得以前帮助父亲收割的时候,赶上双抢的时节,我能在三伏时节不停轴的连续半个月的高强度的劳动,还不会觉得很累,可是现在,我才不过割了两个小时,别人早将的拉开了老远,我却觉得自己腰象是断了似的,怎么也直不起来了。

不过,更悲催的却不是我,而是安娜公主一行,他们不是在劳动,如今看起来,他们简是在活活的受罪。

“这是公主,你们不对这样子对待公主。”当韩青松

吆喝着安娜公主一行人也去帮忙收割的时候,科斯塔发出了强烈抗议。

“什么公主?我可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公主,在这里,我只认总督大人,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我们总督大人也在下地干活,你们谁还能高贵过我们的总督大人。快去,不要磨蹭了。”韩青松恶狠狠的瞪了这些人一眼,顺手递过去几捆绳子,几根扁担。他给这些分派的任务是,将打好的稻谷挑到晒谷坪去。

我瞄见安娜公主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我,我只有硬下心肠将头扭到了一边。别说我不能怜香惜玉,以免成为这群家伙的笑料,就算我真的要怜香惜玉,也不是这个时候,我们现在可不能养闲人,就算他们真的是科学家,这会也必须接受我们的考验。

我不知道安娜公主是如何熬过去的,因为当傍晚来临的时候,我看到她几乎是拖着腿在行走了,而她那原本苍白的脸蛋,因为强烈的出汗,已变得红通通一片,看到我的时候,似乎还投来了幽怨的眼神。

但我绝对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坚持不了的却不是安娜公主等人,而是我的忠实狗腿子,李武。

这家伙一开始似乎就不是很热心干活,但看着我也在劳动,也是装模作样的跟在身后,干了多少活我不知道,但他那拉得老长的脸让我知道,这家伙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工作。

快到收工的时候,这家伙还是忍不住了,跑过来站在我面前说:“大人,只靠我们这一点人,也帮不了他们多少,不是张大人那里还有十多万人么?他们现在运输的船只本来就不够,我们现在开着这条船过去,全速行驶,半路上说不定还能接上一船上,可不比我们自己亲自去干强得太多。”

对呀,李武这么一说我也恍然大悟起来。我们现在全部的船都用在把张名振的将士们运过来的用途上了,甚至施琅都带着他的北海水师在运人,而目前船速最快,船况最好的启航号却是我在使用,岂不是很大的浪费。

想好了便立即行动,天黑一收工,我便让李武将我们的将士们全部召了起来,简短的宣布了我的命令。

没想到,这群家伙比我更不愿意干这又苦又累的农活了,他们更愿意去海上飘泊,哪怕遇上风暴和海盗,他们也不管了。这群人不久之前还是农民,现在却不想当农民了,真心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驾驶一条启航号要不了那么多人,把船上的人腾出来100名,只留了十几名水手,一百名作战士兵,补充了足够的淡水和煤,不想面对胡昌明那副苦瓜脸,趁着天刚亮,就匆匆的开船出发了。

海面上风和日丽,正是航行的好时刻,我微闭着双眼,刚下躺下来好好享受这段清静的岁月,舱外突然传来蒋元朗紧急的喊叫声:“全体注意,前面发现海盗船,全体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