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难的,只要大人信任我,将这些人全部交给我来调配,我有信心在三个月里,不但使这里的人都能有个安息之所,还能在这里种下一季庄稼出来,绝对不会耽误大人的事情的。”马得功信心十足的说。

“敢立军令状否?”我不屑的对他说。

“有何不敢,立就立。”马得功丝毫不以为意。

此次先后运来的近万人口,除了各工厂的工人有近两千人之外,其它的大部分是来自思明府的原富户,以及清军俘虏。

那些富户及家丁们,既然我当初答应过给他们安排一个前程,自然得遵守诺,给他们必要的种子、工具和土地,如今听马得功这么一说,这些人自然不需要我去操心,我只需要三年后找他们缴税就行了。

但是这近五千名俘虏,我却不能如此轻饶他们。要是俘虏和国民都是一样的待遇了,那谁还会愿意做好人。因此,他们现在便是以战俘的身份,成为我现在建设新的首府的主力军。

“大人,我需要您的一道命令,我需要您承诺,只要这些人干满一年,而且表现优异,能够和其它的人一样,不但能成为自由民,也能分到田地,娶到媳妇。”马得功一签下军令状,就跟我谈条件来了。

“只要他们老实做事,这有什么难的。”现在整个澳洲的汉人还不到十万人,给他们几千人安排土地,根本不是问题。

“大人既然这么爽快答应了,那大人只管看小人做给你看吧。”马得功这一路来同我相处了几个月,似乎也明白了我这人心软面薄,居然也随意起来了。好吧,只要你能帮我做好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把心头的大事交给了马得功,我又观察了几天,看着他果然安排得井井有条了,我终于有时间来安排我自己的‘私事’来了。

第一件事情,当然是王秀娟领导下的各个工厂。玻璃厂现在是我们最主要的利润来源,可是在暴风中全部毁灭了,尽快的进行重建,也是目前最主要的工作。

还有火药厂,虽然现在没有大的战事,可是以后北江(达尔文河)将成为我们最主要的运输通道。现在水势正在一日日下沉。有些地方已经不是很好行舟了。因此,利用火药炸开某些礁石和狭窄的河道,也是当今的重中之重。

除此之外,还有我们自己的窝。我的女人们都在原来的总督府里吃苦受累。身为他们的男人,我自己得给他们准备好自己的房子。一房、二房…,嗯,俺现在有八房夫人,至少得准备八套房子了。

还有,李香君天天跟在我身后,求我尽快帮他把艺术学院建起来。现在全部国民当中,已经有几千名孩童了。要是还在华夏的时候,这些孩子自然有人照顾。可现在正是大开发时期,大人们都很忙,哪里还有时间去照管他们。因此,名义上虽说是要成立学校,其实是给这个孩子们找个保姆,把他们看起来。

嗯,学院建立之后,倒是可以把陈红霞负责的那所第一小学也搬过来了。虽然这些孩子现在数量不多。总共才几十个人,但他们可是种子,他们是我们亲自教导起来

的,以后教化国民,开发民智,可还靠他们呢。

新的首府的建设进行得如火如荼,灾后的重建工作也进行得有条紊。我以为,日子总算可以安静下来了。可是,当老国民们听说,这些新来的人居然能和他们拥有同样多的土地的时候,他们不干了。

他们倒还没有那个所谓的首都身份证的概念,他们只是觉得,他们为新生的国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后来者拣现成的,他们吃了大亏了。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当大家都贫穷的时候,人们说,不患贫,患不均。

但当大家都不贫穷,而且基本上比较均匀的时候,他们又开始抱怨,凭他们要和我一样富足?

如今的澳洲汉人,虽然称上不上富裕,但应该能称得上富足。每家都基本上有几千斤口粮,虽然可能大部分只是粗糙的红薯,但起码不要挨饿了。而且每家都至少拥有几十亩地,对未来,也有一定的保障了。这在如今的全世界,应该都是不可多得的吧。所以马得功说,只要华夏的百姓来了这里,多半是不会想走的了。

这种心态,如果非要让我找个解释的话,我只能理解为,中国的传统文化,鼓励出人头地,鼓励出类拔萃,让大家都自然而然的想要寻找某种优越感。就好象很多年前的笔者的一位同事,当他故作平淡的将自己在东莞有了房子的消息告诉我,我却回复他,俺在某城市也有了不小的蜗居之后,他立即就丧失了一个男人,一个也算是我的朋友的起码的风度,反复的说,那样的房子,那么便宜,一定很差,估计是别人不要的你才能买得到。

这就是优越感的缺少,在东莞能拥有一套房子,让他很有某种优越感,而他在我面前失去了这种优越感之后,接来下就是强烈的失落感。如今的澳洲先期移民大概就是这种心态,大家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的生活了,你一个新来的,也能和我们过上一样的日子,让大家都没有一点优越感了,大家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

可是,这片新生的土地,这个新生的总督府,我这个新生的总督,手上除了无尽的土地之外,我还能给他们什么,能让他们实现自己心中的优越感?

给官?现在总共不到十万人,能安排下多少官,再说,以他们那大字不识的水平,当个地方官,哪个只是个小村长,连个大字报都不会念,让他们去为官一方,这不是给我自己添堵么?

再说,土地在如今,已经不能让他们形成优越感了,虽然名义上,大家都只分了几十亩地不等,但咱自己也忙,没有人去给他们一一丈量,自然有胆子大的,把自己家周围的地都圈起来当作自己家的了。老国民是这样,新来的也是这么干。现在的澳洲居民,家里要是没有百几十亩地,都不好意思出去和人说。

再说,这是把澳洲的‘无人地’切实的置于我华夏百姓控制之下的行为,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顾得上反对呢。

让最早的跟随上过上好日子,不只是我当初对他们的承诺,亦是现实的需要。因为,如今大洋总督府也算是家大业大,开销也大了,他们那批最早的移民,

如今可是咱主要的纳税和纳粮大户,要希望自己发展壮大,还指望他们多种地多纳粮呢,咱也不能让他们心生不满了。

而他们,还念着咱几位夫人带领他们一起救灾的份上,倒也没有太过为难,只是一见到我们的面,或者一有会议的时候,便会反复的提起:“大人,让那些新来的拥有这么多的地,怕是不太好啊,他们毕竟和我们是一条心,还不知道会不会养虎为患,祸害一方呢。”

说到后来,就连杜永和也有这种意思了,想起来简直是让人烦不胜烦。

但是,新来的移民,普遍的文化水平较高,我们要想实现更大的发展,还指望他们发挥他们的才华和能力呢,自然更不能让他们寒了心了。再说,一个土地的事情,值多少钱,都是澳洲人的呢,咱何必和自己人那么计较?

我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后来是陈红霞给我提出了个主意:“以前京师的人,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考能考上名牌,不是把京师的录取率整得老高,让京师很破烂的一个房子都能卖出高价么。咱们干脆也这么做。反正现在国民第一学校的学位也只那么多,不如让最早的20000名移民的子弟,可以优先免费入学,对于那些后来的移民,他们的子弟要想入学的话,最少要缴纳5两银子的入学校。这样,他们总应该有优越感了吧。”

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在这里,可也是大数字。咱们还没有发行自己的货币,如今的交易,除了以货易货以外,便是大家从华夏带来的铜钱和银钱。因此银两和铜钱数量稀少,如今五两银子在这里,可是相当于壮劳力三个月的收入了。

但是,结果却是让我再次感叹,穷人之所以成为穷人,富人之所以成为富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虽然我也是穷屌丝一枚,无意为富人们饰金。也或许,富人们致富的路子各有不同,也或有不少掺杂有坑蒙拐骗、玩开心术。但穷人们成为穷人,在我看来,最根本的还是两个字:懒、怕。

因为怕未来会变得更差,怕自己流离失所,所以他们害怕改变。就算现在的日子已经很艰难,只要还能继续下去,他们就会选择忍让。于是,当怕成为了一种习惯,他们便懒得再去改变现状了。

因为,当这道由我亲自签发的总督腐的通告颁发之后,得到的竟是两种不同的结果:老移民们丝毫不认识自己占了什么便宜,甚至不少家庭也只是把学校当作了保育院,上了七八岁的孩子,都要回家帮父母做事了,还要读什么书?

倒是新来的移民们,大部分是来自思明府的富绅们,哪怕需要五两银子一个的入校费,许多的家长仍是毫不吝啬的掏出了钱,没有犹豫的把自己送入了还要几个月才能开学的国民第一学校。

无奈之余,我更多的只是悲哀。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就算某些泥腿杆子出身的人,通过保送入了大学,相当于违反游戏规则,让他们提前抢跑了。可是,当改革大潮来临的时候,他们的子弟,仍很快的被别人甩在了身后,我只能说,那啥,可怜之人,果真的有可悲之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