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把手挡在我的耳边,头靠近我的耳朵,轻声的说:“我以前在东门本色酒吧喝酒的时候,听一个赏金猎人谈起过,在整个地城基地里,名典咖啡的炭烧牛排最出名哦

。”

我奇怪的问:“龅牙姐不是说过,地城基地里没有牛吗?哪来的什么牛排?”

胖哥故意作出惊讶的表情,瞥了肖鸣一眼,嗔道:“你小声点啊!别让那丫头听见了!在地城基地里,大家都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凡是跟人肉有关的食物,都用牛字代替!”

胖哥果然是恶心死人不偿命,整蛊起人来,挥一挥衣袖,不带半点儿痕迹!他表面上装出不想让肖鸣听见的模样,但他那猥琐的神态和粗重的嗓音,都深深的出卖了他!而在这狭窄的下水道里,由于回音的作用,10米之外的人都能清楚的听到我们的谈话。

我忍不住惊呼一声道:“牛!”

肖鸣的脸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本来胃里的食物已经吐得差不多了,但一听到我们的谈话,又开始干呕起来,这次吐出的是一滩绿色的汁液!

我结合胖哥的话语和肖鸣的反应,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在遇到我和胖哥之前,肖鸣一定常去名典咖啡店,甚至可能已经品尝过那道招牌菜----炭烧牛排。然而,肖鸣吃的牛排根本不是牛排,而是人排!

唉,可怜的女人,看着她趴在地上吐得死去活来的,我对她的恨意也减轻了一分----毕竟她在得知自己可能吃了人肉之后,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证明她还是有良知的。

而良知,在末世之中是最为稀缺和珍贵的人类品质。失去了良知,我们便只剩下肮脏的躯壳,而灵魂业已消亡,成为行尸走肉!

不过,笼罩在肖鸣身上的疑云并未消散,我毕竟亲眼看见她操控黑皮人,是个随时会让我和胖哥坠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危险角色,所以,我根本不能信任她。

我拿出水瓶,里面装了500毫升的四层净化水,是我花了胖哥200信用点在地城基地官方指定的净化水专卖店购买的。我把水瓶递给肖鸣,肖鸣拿起水瓶喝了一口,噗的一声,把水全喷到了我的脸上,还对我骂道:“你居然给我喝尿?”

我默默的拿回水瓶,装进背包,心中一阵悲哀:果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我在胖哥眼中已然是“败家子”了,每天喝水都要花几百信用点。再看看人家肖鸣,估计非纯净水不喝,绝对会被胖哥骂为“穷奢极欲”之徒!

果然,肖鸣从她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矿泉水瓶,打开瓶盖,喝了起来。我一看那矿泉水瓶,认出了是我送给陈瑞丰的,于是问道:“你这瓶矿泉水是从哪里得来的啊?”

肖鸣白了我一眼,哼道:“本大爷喝的水从哪里得来的,关你屁事?”

我神色凝重的看着肖鸣的眼睛,皱着眉头说:“你必须----告诉我!”

肖鸣也许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认真的神色,终于不再坚持,告诉我道:“我从一个男孩手中买的,一共四瓶。他说他母亲病了,需要治疗,所以我给他转了5000信用点。满意了吗?”

胖哥也接口问道:“你在哪里碰到那个男孩的?”

肖鸣生气的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是在审问我吗?你们以为我会为了区区5000信用点就欺负一个孩子?哼!本大爷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是在东区华强北站台上遇到那孩子的,看他可怜,还多转了1000信用点呢!”

我想起她喝一杯核子可乐都花了1000信用点,也觉得她财大气粗,没理由会强抢陈瑞丰的纯净水,于是说:“没什么,只是那孩子我们认识,所以多问了一下,你别放在心上啊。”

肖鸣哼了一声,一口气喝完了矿泉水,把空瓶子装回了背包,看上去精神恢复了不少,不再呕吐了。

我心想,你说老子给你喝的水是尿,殊不知你喝的纯净水也是尿!只不过你那1000信用点买的纯净水是真的尿,老子这100信用点买的是假的尿!这就叫做:花钱买罪受!

接下来在下水道里的行途,一路无事,我们顺利到达了地面。从昏暗狭窄的下水道回到地面,仍然没有摆脱沉重的压迫感,空气中依然飘洒着纷纷扬扬的辐射尘,我们三个戴上了防毒面具,继续前行。

可能因为我刚才主动给肖鸣递水的举动,她对我的态度稍有转变,居然主动问我道:“电脑中的资料显示,贝壳人的活动范围在海岸线附近,你们这是要往哪里走?去山洞里抓贝壳人吗?”

我头也不回的说:“去开法拉利

!”

肖鸣讥讽的说:“到时候见不到法拉利,小心你的舌头!”

我心想,法拉利只有两个座位,等上了车,我让你躺后备箱里!

我们三人成三角战术队形前进,胖哥打前锋,我和肖鸣分守左右。胖哥手持钢剑,我握着黑切刀,而肖鸣两手中却空空如也,双手握在背包背带上,像个走在上学路上的小学生!

我不屑的说:“某人自称为5级猎人,怎么连个武器都没有,太不专业了吧?”

肖鸣鄙视的瞥了我一眼,冷冷的说:“我的武器没有活人能看见!”

我吓了一跳!啥玩意儿?活人看不见,那就说看见的人都成了死人!什么武器这么牛掰?到时候我真得好好见识一下!

今天的运气特别好,一路上连一只黑皮人也没有遇到,更别提红皮人,蓝皮人了。到了东部华侨城公寓楼下的地下停车场里,我一下子傻了眼----法拉利不见了!

我装出记不清停车位置的样子,在停车场里绕来绕去,不敢去看肖鸣的脸色,一边焦急的询问余殇:“你能感应到法拉利的位置吗?”

余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主人,余殇不能和其他电脑进行无线连接,无法确定法拉利的位置哦。”

我小心翼翼的瞥了肖鸣一样,发现她斜拉着嘴角,不怀好意的盯着我。我暗自嘀咕道:“完咧完咧,她不会真的要割掉我的舌头吧!这疯丫头既然说得出,可能真的做得到啊!”

余殇又说:“不过----主人,你的手电筒扫过地面的时候,我发现地面有车胎移动摩擦的痕迹呢。”

我用手电筒一照,果然发现地面有一道清晰的汽车轮胎的擦痕。我顺着擦痕一路找去,却发现擦痕在一个转角处消失了----这不科学啊,那么大一辆车,说不见就不见了,仿佛被人扛走了似的!

突然,我身后传来胖哥和肖鸣的惊呼:“小心!”

我感觉头顶上压下一个黑影,抬头一看,正是我苦苦寻找着的法拉利,它正向我当头压下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以为这次在劫难逃,肯定会被重达一吨多的车身砸得七窍流血而亡,没想到法拉利堪堪在我的头顶处又停止了下坠!

我连忙一个赖驴打滚,逃出了车底,站起身再往车身上望去,发现车身上沾满了白花花的蛛网!我终于明白法拉利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了,原来是被大蜘蛛拖到了此处,又用蛛网拉到了地下车库的顶墙上了,不知为何又突然坠了下来,才把我吓了个半死。

我和胖哥找了些废木料和废衣物,做了两个火把,用打火机点燃了,清除起法拉利车身上的蛛网来。我们慢慢的烧掉蛛网,让法拉利稳稳的停到了地面上。

肖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是第一次有这种有趣的经历,但当我打开法拉利的车门后,她的脸色又变得煞白,看样子又想吐了。

只见车厢内满满挤着一车的白色卵形茧,每个足有暖水壶大小。随着我拉开车门,一枚卵形茧掉到地面,没有碎裂开来,却似乎被激活了似的,表面开始收缩扩张,像是人的心脏般搏动起来,里面似乎有活物在蠕动。我心想,这里面的玩意儿不会想出来了吧?

果不其然,卵形茧顶部破开了一个洞,从中伸出一个婴儿的头来,头上沾满了黄色的粘液。婴儿还没睁开眼,就已经自主张开嘴,哇哇哇的大哭起来。

我和胖哥看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我们两个人大男人,让我们制造婴儿没问题,但让我们学会去照顾一个婴儿……你还是让我再制造一个得了!

还是肖鸣的女性本能帮我们解了围,她急忙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奶(还带着奶嘴,我怀疑她严重缺乏母爱,这么大个人了,喝奶还用奶嘴),递到卵形茧婴儿的嘴里,婴儿立即停止了嚎啕大哭,咕咚咕咚的喝起奶来。

不到一分钟,满满的一瓶250毫升的奶就被他喝了个底朝天,肖鸣看着婴儿,眼中满是慈祥的目光,我仿佛看到她头上顶着一个圣洁的光圈,身后伸出了一对洁白的翅膀……我甩了甩脑袋,心想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她所迷惑呢!我强迫自己把光圈变成恶魔角,把翅膀变成尾巴----这才是她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