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菲不过是一时的情绪爆发,呜咽了两声,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垂着头离开杨威的肩膀。wwW、QuANbEn-XiAoShUo、COm

平时靠在他的肩上还能洇湿他的衣服,可戴着防毒面具,只能洇湿自己的脸。

任菲长出了一口气,摘下钢盔掀开防毒面具擦了擦眼泪,她冲着杨威笑笑才重新扣上防毒面具,笑容里有一种杨威说不出的味道。

她和杨威一路从感染区里闯出来,十分清楚空气不传播病毒。

杨威猛地抓她的胳膊,两只眼睛瞪圆了紧紧盯着她的脖子——就在任菲的咽喉下挂了一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他的兜里也有一枚!

“你,你攥疼我了!”任菲用力挣了挣被杨威紧紧攥住的胳膊。杨威慢慢松开手,呆愣地问:“你怎么有这个?”他向她的腰间看了看,没发现她带枪。

任菲的手腕被杨威攥得青紫,可她却甜甜地笑了:“刚要来的……我不想变成活死人,更不想变成她的样子。”她的眼神投在那几个幸存者身上,目光在担架上转了又转。

几个女兵正在给幸存者发防毒面具,担架边的女子摇了摇头,那个军医说了点什么,她才点头戴上防毒面具。

任菲知道那个男的嘴上扣着氧气面罩,应该是用不着防毒面具了。

“轰”地远远传来一声闷雷似的爆响,杨威猛地站起来——爆炸的方向是物流中心,他们来的地方!

“大眼大眼,什么情况!”萧宇急切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出来。

杨威能看到大眼和王军在的楼,疑惑地发现看不到任何异常。

无线电里传来薛宝国的回答:“没有情况啊,是不是楼下的车爆了?”他和王军收了枪,却仍然在楼顶的天台上。

说不定是燃烧弹烤得太厉害,楼下的车油箱温度升高引燃了汽油,也有可能是流弹击中了油箱——通常机枪弹链上每隔五发子弹就有一发曳光弹,用来修正弹道,曳光弹能够点燃枯草之类的易燃品,汽油自然不在话下。

“你……”萧宇刚想说什么,救护车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杨威本能地看过去,只见几个女兵踉跄着从救护车前跌跌撞撞地跑开,救护车边一个刚被救出来的女子两只手青筋暴跳紧紧地掐住喉咙,像个上吊的自缢者那样张大嘴巴努力地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鼓胀的眼睛气球一样突出眼眶……一个防毒面具还半扣在她的脸上!

获救的六个人里只剩下她一个还没戴好防毒面具!

一群人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那个军医将手里的输液袋交给身边的战士,就往她的身边走。

杨威闪电一样拽下后腰上的左轮枪塞进任菲的怀里,抽出自己的手枪抬腿就向救护车跑,挥舞着胳膊大吼:“躲开,全都走开,离她远一点!”装甲车与救护车的距离只有三十多米,杨威喘着粗气跑到那个女人五米之外,一把揪住了军医:“把她们全给我带开,快一点!”

杨威藏在防毒面具下脸完全扭曲了,用上了膛的手枪冲着救护车边的人狠狠地甩着。

军医猛烈地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她癫痫病犯了!”军医也是军人,挣扎的力量极强,可杨威的一只手就像铁铸一样猛地将他甩出两米多远,抬枪指住了那个女人:“萧宇,你相不相信我?信我就赶紧把车边的人都给我拉开!”

萧宇从来没见过胖子这么激烈的反应,一时间不知所措,闻言立即命令:“杨海鹰,蒋平,把车边的人都拉开!”和杨威共事的时间虽短,但他知道杨威是个脾气平和的人,反应这样激烈肯定有原因。

极力喘息的女子嗬嗬地低吼,仿佛要窒息的样子。

“通知所有人戴好防毒面具,绝对不能摘下来,快!”杨威离那女人三米远,就地单膝跪下枪口指住女子的头。

萧宇脑袋嗡地一声,差点没摔倒:“前指前指,紧急情况,所有人马上戴上防毒面具,马上,快!”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个军医不依不饶,爬起来就想往前冲:“你干什么?她就要窒息了……我命令你让开……”不等他扑到杨威近前,人高马大的杨海鹰一把拎住他的脖子,像拎一只小鸡崽一样把他扔出去五米多远,“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他一口气闷在胸口,这回再也爬不起来了。

任菲急急忙忙地追上杨威,心跳得像装了电动马达一样快,可她的手却稳稳地从枪套赶时髦抽出左轮同样指住了那个女人。

蒋平迅速冲到救护车后,粗暴地把仍然傻呆呆坐在车里的两个女人拽下车,根本不理会女人的尖叫,和虎牙一人一个大步拖走。

周围的战士不少,更是人人手里拿着枪,可大家刚刚还并肩作战,大家呆呆静静地上前几步围成半个圈,可谁也没想起用枪解决问题。

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相信杨威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什么?你是谁,怎么能用明语呼叫……”无线电里传回前指的女接线员的询问。

“我他妈没时间跟你废话,所有人马上给我戴上防毒面具,你再敢跟我罗嗦一句我他妈毙了你……”萧宇大发雷霆,一把揪下头盔摔在地上。

也许是萧宇高高在上的口气震慑了前指的电台员,她再也没敢说一句话。

“你,你……”军医总算喘回一口气,“你……”

“少废话,你没看见她还站着吗?”杨威毫不客气,头也不回地训斥,“感染吞噬病毒就是这个症状!”他想起二十几天前,从楼上俯视大街时满街都是这样的行人。

他本来以为自己忘记了那一幕,可看到这个倒霉的可怜女人,杨威才蓦然发觉那一幕竟然那么深地印在自己心底,历历在目。

“什么?”军医指着杨威的手猛地僵住了,他的瞳孔猝然紧缩,“你是谁?”

周围的战士们一听到杨威这句话,不约而同地退开几大步,拉动枪栓的声音不绝于耳,手枪步枪几十把一起指住那个可怜的女人。

“我是谁重要吗?”杨威紧紧盯住那个女人,他之所以到现在还不开枪就是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碰上了羊角疯。

女人两只手……不,活死人两只爪子松开了脖子,眼睛里的黑色仍在,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后退,后退……”不知道是谁大声地指挥,杨威一动不动地指住活死人,任菲靠在他的身边,同样不退一步。

她相信杨威的判断。

无线电里忽然换成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周镇民,刚才是谁骂娘?”周镇民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提着手枪,手枪的枪口还冒着青烟。地上躺着参谋长姜川的尸体,尸体的额头上的弹洞里不断地向外冒着血沫子,血水流过死不瞑目的双眼,眼球上只有一点瞳孔还是黑色。

通讯室外,一声声地枪响连成一串,每一声枪响都像有一颗子弹打在他的心上,仿佛有一把小刀不停地割周镇民心头的肉……

十几个前指军官散坐在屋子里,个个噤若寒蝉。那个接通讯的女中尉哆哆嗦嗦地瘫坐在地上,防毒面具下一双惊恐的眼睛根本找不到焦距。

萧宇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是你吗团长?我是萧宇!”团长的声音闷闷的,经验老道的萧宇一听就知道是捂在防毒面具下。可他同时也听到了耳机里一声声的枪响,他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是你,很好,我得为你请功啊!”周镇民的眼珠子一下就红了,从军二十多年,他和姜川认识二十多年,今天,他却不得不亲手打死朝夕相处的战友,这让他怎么和姜川的妻儿老小交待?

救护车边的女子眼中的黑色完全褪掉了,它一眼就看到了离它最近的杨威和任菲两个,挪着摇摇晃晃——不对!杨威心里猛地一紧,它的移动速度竟然比普通的活死人迅速得多!

“砰——”杨威当机立断扣下扳机,一枪铆在它们左额上,穿透力极强的5.8毫米弹头敲碎了它的后脑骨,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她的尸体一震,僵直地向后仰倒。

举枪瞄准她的战士慢慢地放下枪,温暖的阳光下大家的心头却是一片冰寒,只剩下那几个刚被救出来的女子无助地哭叫。

杨威慢慢地站起来,心里像堵了铅。明明,明明刚把她救出来,怎么就,怎么就……

“把她也扔进去吧……”杨威看着窗口里不断喷涌的火焰说。

任菲收起左轮握住杨威的手,隔着战术手套,却像能把力量传到杨威的心里。

杨威把她递回来的枪推了回去:“带上吧,以后再出来带着,还有,防毒面具再也别摘下来……”他突然意识到刚刚任菲做了什么,顿时一阵阵地后怕,两条腿几乎瘫倒。

要是任菲再晚上步戴好防毒面具……现在倒在地上的会不会是她?杨威猛地把任菲抱进怀里,怎么也不肯放开。

两个战士背着枪抬起可怜女子的尸体,一步步走向熊熊大火。

萧宇瞄了一眼摔倒在地的尸体,急躁地问:“团长,前指怎么样了?团长,团长?你倒是说话呀团长!”

“没事!”周镇民猛吸了一口气:“继续执行任务。”

“是!”萧宇心底犹疑不定,但命令不容质疑。

周镇民放下话筒,面无表情地拎着枪走到瘫坐在地上的女接线员身前:“你知道你一句废话葬送了多少人的命吗?”

女兵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仰头看着周镇民,满眼都是乞求。

周镇民平视前方,静静地说:“贻误战机,导致部队重大伤亡,现在执行战场纪律。”

“不——”

“砰——”一声枪响,女兵的声音嘎然而止,一摊鲜血在她的身下弥漫开,红得如此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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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啥也不说了,鄙视看书不动脑子还乱说话的某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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