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瞪视之中,轰隆的巨响出现了。

高耸的青色围墙突然开始不断的颤抖,在剧烈抖动着开始崩溃了起来。

就像是一场巨大的地震一样,随着大地的不断颤抖,青色的围墙上开始崩裂出一条一条的巨大裂缝,当裂缝遍布了整个墙面的时候,在巨响之中,墙壁孔然炸裂,一旦脱离了高耸围墙之后

,巨大的石块就会像是幻影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高耸的围墙一寸寸的崩裂,一直被虚幻笼罩的东京终于彻底的袒露在了低压的云层之下。

那个巨大的心想世界,崩溃了。

-

所有知情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看向了纳辛德勒,但是纳辛德勒却丝毫没有在意的说道:“不是我。”

心相世界崩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操纵它的能力者死了。

-

“就等我们两个了么?”

一个拖拉着巨大东西的人从逐渐崩溃的虚幻围墙上穿过。

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李危险戴着手套的手抓着一个桌子大小的牛头,随手将那个巨大的牛头丢在了一遍,在口罩之下,李危险的声音含糊的钻出来。

“抱歉,这谁家的牛?我一不小心摸了一下就坏掉了。”李危险左右看了一圈之后说道。

他背后的谢方弯着腰,向着场内的人

-

在遥远的地方,随着迷宫的崩溃,一台在天空上盘旋了许久的黑色直升机像是不要命了一样飞速的进行了迫降。

三个明显是能力者的家伙在直升机还没有降落的时候就从飞机上跳了下来,张开了担架,从等待许久的李七初的手中接过了昏迷的管家。

“小姐,立刻上飞机,不要再耽误了。”仓皇的中年人对着李七初说道:“东京立刻就会被清洗,这些事情,董事长严禁我们插手的。”

李七初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巴,什么都没有说,带着两个新收的小弟迅速的登上了直升机,结束了这一段荒诞到了极点的旅程。

半分钟之后,急速攀升的直升机像是赶着去投胎一样迅速的撤离了东京,迅速的消失掉了。

-

随着虚幻迷宫的崩溃,原本被排斥出去的现实空间一点一点的回归了。

首先改变的就是他们脚下的空旷场地,随着空间一点一点点额恢复原形,原本在水平线左右的地面突然急速拔高升起,却没有令所有人被巨大的力量推出去。

变化的并非是个体,而是空间。

一瞬间,都市丛林的无数残骸从地面上升了起来,恢复原样,而所有人脚下的土地,也变成了唯一残存的高楼。

千疮百孔的高楼之上,所有人都身处于因为断裂而露出的楼板之上。

宽广的楼顶上,疾风不断的吹拂着,天空中低压的云层从来都没有这么接近过,仔细凑近看的话,灰白色的云层中心,那个不断旋转的灰色漩涡之中,就像是有这无穷无尽的深度一样,

站在漩涡之下,会产生一种被吸进去的错觉。

时钟一点一点的到达了预定的位置,于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两个互相隔离起来的世界快要被联通起来了。

“可以开始了么?”一直沉默的子规不弃突然开口说道。

萧楚泽环视了一圈之后说道:“河洛这一次参加的人真不少啊。”

“没办法啊,各位家大业大,河洛可是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啊。”秦逸云耸肩说道:“要不再等等?等太阳出来,我觉得会暖和一点。”

“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只手拍在了秦逸云的肩膀上。

秦逸云慢慢的扭过头去,看着花逸说道:“不要再等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很想让你们等我结了婚有了孩子在开始的。”

花逸嘴里说着开玩笑的话,站在了天空中黑色螺旋的地下。

“那么,清洗开始。”秦逸云缓缓的站了起来。

“这个网络是上一代河洛的指挥者在三方共同帮助之下组装起来的,那么便由河洛亲自去启动吧。”

——

花逸吊儿郎当的向前走着,绕过了桌子还有黑压压的人群,笔直的走到了整个楼顶的最角落的地方,天空中那个灰色漩涡的正下方,已经超出了整个楼顶的范围,像是马戏团中的表演一

般的,纤细的身体在一根伸出楼外的钢梁上,随风摆动,却没有掉落下去。

恐高症这种东西对于花逸来说就像是浮云一样,他晃晃悠悠的走在狭窄的钢梁上,抬头看着天空上那个巨大的窟窿,随风摇摆的身体像是恶作剧一样扭来扭曲,却没有从狭窄的钢梁上摔

下去。

即使是A级的能力者,除开能力之后也是一个普通人,除了会飞或者特殊的能力者之外,其他的能力者从接近百米的高空掉落下去,也摆脱不了摔成肉酱的结果。

不过花逸知道,就算是摔下去,也会有人在他摔死之前把他捞上来的,他还不能死,至少是现在。

他华丽的转过身,看着站立在大楼边角之上的秦逸云说道:“云云,不必跟的这么紧吧?”

“我在想,如果你逃跑的话,我是帮你一把呢,还是帮你一把呢。”秦逸云有些苦恼的挠着头:“上一辈的事情啦,交易啦,那些狗屁东西,放到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嘛,你能打得过他们么?”花逸用眼神比划了一下远处的萧楚泽和纳辛德勒。

秦逸云正色点头说道:“如果我说,花花你快跑吧,实力的不足我会用一颗有爱的心来填补的,你会不会跑?”

“说不定会呢。”花逸摘掉了脸上的墨镜,随手丢下去,看着脆弱的镜框在大地之上摔成粉碎。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在我9岁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啊。”花逸用除去墨镜之后,狭长的眼睛看着秦逸云:“二十多年前的好处已经吞下去了,又何苦再二十多年后反悔呢?”

李无伤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他的脑中的迷雾里已经浮现了一个大概的框架,一个或许是事实的猜测……

记忆中支离破碎的画面组合在了一起,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

“……很奇怪是吧?”双手垫在脑后躺在椅背上的青恒说道:“自从二十年前上次第三新东京市被死徒攻破过一次之后,这里超过一半多的建筑就成为废墟了,死了差不多有好几万人吧,

从那以后,就成为这个样子了。”

“七万人的诅咒?呵呵,太荒诞了。”

在自己看到东京的惨状之后,青恒曾经如此解释……

……

“我说……”秀吉移开眼睛,不敢再去看那一双充满了黑色眼瞳:“整个东京,从测算出是封印之门的隐藏地的时候,就在几个组织的主持之下埋下了一个巨大的网络。”

“这个过程牺牲了十九个B级,三个A级,LK当时接手负责整个网络的组建和维护。”

秀吉指着脚底下说道:“整个网络的目的就是将覆盖的地方进行毁灭性的清除,除了最中心的安全之地之外,其他人都会在一瞬间变成飞灰……”

“而开启条件,就是一个牺牲者,还有封印之门的开启。目的是将一切隐藏的变数统统销毁。”

-

似乎有些接近了,李无伤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

他已经感觉到了一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事实……

……

“我叫花逸,花草的花,闲逸的逸。”花逸突然不再用绕口的方言说话,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看着李无伤有些搞不懂的表情,他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记不住也没关系啦。”

……

花逸那种有些异常的表情……

……

邋遢终于睁开了眼睛,面色严肃的说道:“准备好了么?现在还可以后悔。”

不是对无伤说的,而是在说花逸!

“后悔什么,都丢下那么大的摊子去玩了五六年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花逸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跑的,我这不是来了么。”

“我真希望你别来的。”邋遢看着花逸说道。

花逸慢悠悠的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绕到了另一边替邋遢打开了门,微笑着:“来都已经来了,你又何必说这些呢,难道你真的那么想找个理由来恨我?”

……

“我在想,如果你逃跑的话,我是帮你一把呢,还是帮你一把呢。”秦逸云的话。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在我9岁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啊……”

“二十多年前的好处已经吞下去了,又何苦再二十多年后反悔呢?”

花逸的回答……

——

像是最后一根线路连接在了一起,一个大体的框架终于搭建了起来。

李无伤的手抖了一下,开始深呼吸。

开什么玩笑,这种狗屁的计划,牺牲了七万人,而花逸就是最后一个牺牲者,启动整个网络的最后一枚零件么……

他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与事实有些差别,但是却没有偏离太远。

“想明白了?”邋遢突然在他的后面说道。

面对他惊异的眼神,邋遢叹息着解释:“看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了,就像你猜的一样,花逸,就是最后一个牺牲者。”

-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

邋遢的脑中依然保存着一个精确的数字,二十二年六个月零十七天。

当时在上一次封印之战中已经濒临消亡的河洛再也没有办法抵抗另外几个组织的侵蚀,但是依然没有一个组织敢于大举侵犯,同归于尽的方法,谁都有,所有人都不愿意去试探已经日落

西山的河洛,但是就算是暂时没有刀剑的威胁,河洛也无法再其他组织的渗透还有缓慢侵蚀之下坚持多久了。

经过了数十场直到今天邋遢依然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交易之后,河洛用极其惨重的代价换取了其他组织的停手,二十多年的修生养息。

其中的一个代价就是由河洛去铺设那个必须由牺牲者的献祭才能启动的网络。

于是七万人的死亡,换取了一个巨大机关的铺展完毕。

当邋遢必须要从那些被河洛从世界各地挑选回来的孤儿中找出一个牺牲品的时候,他选择的是,对那些孩子坦然相告。

让一群还在童年的孩子去做那个残酷的选择。

他们其中的每一个都是河洛未来的精英和栋梁,每一个都是杰出的能力者。

而选择接受死亡的只有花逸,那个邋遢原本不大看好的孩子。

在那个昏黄的下午,在邋遢说完了他们需要面对的事实的时候,第一个从人群中走出的就是花逸,无法想象这个从瘟疫中挣扎过来的孩子,究竟有多大的觉悟。

并非是求死之心,想要活下去的一致,花逸比谁都要强烈。

当时花逸的回答,邋遢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并非是愚蠢的送死,我自始至终,都相信着河洛的正义,正义总是需要牺牲的。”

——

“我的身体里,有七万人的血。”

站在了钢梁之上的花逸按着自己的胸膛:“自从我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开始沸腾了,所以我已经走不了啦。”

他微笑着:“这是我的选择,二十年来,从未后悔过。”

他背对着秦逸云,站立在狭窄的钢梁上,俯瞰着残破的东京市。

二十年前,上百名能力者血洗了这里,对外宣称是死徒的进攻,但是实际上却只是为未来一个虚无的可能性去做一个残酷的准备。

在这里的土地之下,深深的埋藏着上千根管道,管道中流淌的是七万人的血液。

自从做出决定之后,花逸便被带到了这里,进行了长达半年的改造,半年之后,作为人的花逸已经死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庞大术式的零件而已。

用自己的死亡去彻底的毁灭这一片土地的所有生计,杜绝死徒的降临,将一切埋藏的变数都统统清除掉,避免在降临之时突然出现的威胁。

花逸伸出了自己的双臂,缓缓的展开,拥抱着这一片残缺的废墟。

他的双眼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血红色,在人造的血管中流淌的七万人的血液,开始和大地之下的管道共鸣起来。

那是何等壮观的情景,无边无际的血色光芒从大地之下如同井喷一样的涌出,在空中盘转纠结,覆盖了所有的土地,成为一个绝对的圆形。

血红色的能量就像是粘稠的**一样随着最后一个机括的嵌入,彻底的催发了出来,像是从天而降的血红色海洋替代了空气的存在,将整个东京市彻底的淹没。

留存下来的,只有这个相比起来渺小的平台,这是毁灭洪水之中,代表了唯一生计的诺亚方舟。

仿佛仅仅只是一层颜色一样,血红色的世界中,所有的人类都惊异的互相看着,懵懂不觉的他们都没有察觉即将到来的毁灭。

首先感觉到的是那些变异之后的野兽,它们嘶哑的鸣叫着,狼狈的逃窜,腐烂的飞鸟在天空中挣扎着,企图飞出这一片死亡降临的土地,却被无形的束缚阻拦,在即将跨越那道界限的时

候,爆裂开来,融进了无边无尽的血红色世界之中。

就像是海洋一样的血红色在花逸的脚下波涛汹涌,以他为圆心缓缓的转动着。

虚空之中被埋藏在另一个空间的机构突然穿破了那一层覆盖了二十年的伪装,从虚空中突然穿刺而出,尖利的刺从他的后颈刺入,数十张钢铁吸盘连接着长长的线缆从空气中飞出,紧紧

的帖在了花逸的背后,沿着脊椎骨一个一个的覆盖上去。

就像是突然被接入了无数电缆一样,花逸看着自己背后长长的管道,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喂,云云。”花逸突然开口叫着低头沉默的秦逸云:“你还记得我说的话么?”

一直慵懒微笑的秦逸云已经失去了伪装的笑,缓缓的睁开眼睛,仔细的看着这个相识许久的朋友。

“我自始至终,都相信这河洛的正义。”花逸缓缓的开口说道:“正义总是需要牺牲的。”

“别让我失望。”他低沉的说完,然后缓缓的扭过头去。

“各位,相识二十二年,真是荣幸之极的事情。”

隐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痛苦的嚎叫。

数十张钢铁吸盘中突然伸出了尖利的刺,捅进了他脊椎的缝隙之中,彻底的将很久之前埋藏的能量回路彻底的激活。

不同于伴随着能力而生长出来的能量回路,承载着七万人血液的人造回路并没有过载的概念。

也就是说,完全运转起来的能量回路已经不再是人身所能承载的负担了,七万人的血液中铸造出来的血腥回路一旦彻底激发,哪怕是一个A级顶峰的能力者也无法去承受,只能用机械去强

行注入冷却剂。

一瞬间,从脉络中注射进花逸身体的液氨彻底的包裹了开始缓缓发热的能量回路,杜绝的一切因为过载而烧毁炸裂的可能。

极度的痛苦之后,是麻木的感觉。

花逸已经丧失了语言的能力,所有的生理特征都被强制性的停止,整个身体在注射进全身的冷却液中僵硬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冰冻的十字,唯一活动的只有大脑中不断进行运算的能力中

枢。

随着网路的彻底启动,当初记述在所有牺牲者的脑中的那一场大屠杀就像是幻境一样的在血色的海洋中重演。

白衣蒙面的暴风军团,血红色军装的清洗大队,数不清的能力者手持着屠戮的利刃包围了黑夜中平静无比的城市。

接下来的,便是安静的大屠杀,没有趁乱*的行为,也没有见色起意的龌龊行为,或者说,他们在平静无比的进行着远远不能用龌龊来形容的事情。

安静的杀戮。

数十个特别挑选出来的能力者组成的小队,用自己的能力让所有的人都眼睁睁的目睹自己的死亡,无法移动,无法眨眼。

在丈夫面前杀死妻子,在母亲面前杀死儿子,在老人面前,留下了全家的尸首,杀死了无法动弹的嫖客和妓女,杀死了正在*的强盗与帮凶……

……

就像是一场限制级的电影,无声之中的血腥屠杀。

萧楚泽的背后,片山脸上的微笑越来越盛,直到最后简直开始兴奋的颤抖了起来。

他无法压抑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兴奋的呻吟声:“对,就是这样,太美好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