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长歌落荒而逃,那是爹娘,不是旁人,绝不能伤了他们的心,她憨傻了十多年,爹娘受苦受累,受尽白眼,照顾了她十多年,这生养之恩,她毕生难以报答,可她知道,她和四王爷的距离犹如天堑,一个是民,一个是王,彼此交易,但无感情。

当然,也谈不上反感。

唯有拖一拖,让爹娘渐渐明白她的心意。

出了家门,并非无处可去,她答应过谢澜,要救一救谢家。

自是也要看一看谢世平救起的那个被她射了三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谢澜的毒已在入门试炼上和华长歌交手时解掉,方法很简单,华长歌吐一口唾沫,他张嘴接着便是……

而毒解,在谢澜结束入门试炼回到谢家后,一定会被用毒控制谢家的人知道!若是华长歌晚了一步,说不定谢家已是满门尽屠!

听了好长时间铃儿叮当声,她并没有心慌窒息之感,可见问题出在太子身上!接着四王爷来,又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知她现在能不能赶上?

拿银针封住几处穴道,吃了幻肌丹,让身体膨胀臃肿,再喝下口感不好的宛容汤,变成歪眉斜眼的奇丑模样,华长歌再次变成“毒尊”,往武雄城而去。

此时的武雄城,举城哗然!

白家的人早在那夜接力游戏彼此之间下过毒后,心里就起了疙瘩,互相仇视着,太子一来,惩治了白舜,驱逐了白家,可谓一针见血,把这些人彻底打乱,不用官差催,自个跑的影儿都没了!

笑话!驻扎武雄城的官差和兵士曾被白家赶出城过,人家要来催,恐怕不是催人,而是催命!

树倒猢狲散!白家一夕之间成了空壳!

恰逢薄暮,华长歌从东门入城,有意隐藏身形,不可避免,看到了人们对白家指指点点,白家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一些算得上忠心又无处可去的,站在门口,一脸茫然。

华长歌笑了一下,正要从围观的人群后面走开,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熟悉!

白旬逸!

他站在院中,那张俊脸一如既往,只是,他的眸光变得异常深邃,也异常犀利,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眼神!

眼看着白家空了,他居然没有意外,也没有露出落寞的神态,锐利如刀的眸光只是淡淡平视着,不是看任何人或物,似乎那双眸中也容纳不下任何人或物!

华长歌心里一震,这个男人变了!

他如此沉着凝重,如此冷静泰然,好像一切都满不在乎,又好像一切都尽握于掌,不管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他有要攻击人的前兆,可偏偏就是让人一触及他的眼神,便心生畏惧!

越是这样的气质,越是处处透着危险!

敏锐地感觉到有人注视,白旬逸转动了一下眸光,外面有些昏暗,但他只是一个眼神漫无目标地扫过来,华长歌就不可遏止升起一种被野狼猎食时的凶狠视线猛然逼视的心悸感觉!

糟糕!这家伙会是她毕生最大宿敌!

不知怎么,华长歌这一刻,竟敢这般断言!

历经大难之人,必是不可小觑之辈!记得四王爷就曾说过,他之所以对华长歌刮目相看,就是因为华长歌死而复生后的那一眼!

此时此刻,华长歌与四王爷同感!

草草整理了一下情绪,华长歌快步离开了这里。

谢家,无一人过来看白家的热闹,因为他们,自顾不暇!说不定终会和白家一样下场!甚至,比白家更惨!

几百人聚在一起,怒气腾腾,却不敢发作!

唯有一人面上带喜!

这个人奇瘦无比,脸白如纸,目小鼻大,高颧阔口,左臂衣袖空荡摇摆,右手没了中指不说,还有一道伤痕从中指断指处直达大小鱼际,他就这么端着右手横在腹前,站在一名黑巾遮面的黑衣女子身旁,笑意浓浓。

废手断臂,不是谢世良是谁?

之所以让他发笑的是,此刻正有一人抱着肚子在地上痛叫打滚!

“谢澜,你还是招了吧,你的毒到底怎么解的?不然,你爹痛死了,你不心疼吗?”谢世良幸灾乐祸地说道。

“二叔!我敬你是二叔,你不要把最后的亲情狠绝斩断!”谢澜跪在谢世平身旁,眼看着老父受尽苦楚,却是无能为力,再有谢世良风言风语,他的怒火可谓一冒三丈!

“呵,敬我是二叔?你平常不是摆着少主架子吗?既然敬我是二叔,那就让你爹把下任家主之位交给我啊。”谢世良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说的理直气壮。

谢澜怒道:“你想做家主,做就是了,不用像狗一样巴结外人!也不用借题发挥,假他人之手给你报仇!”

谢家飞来横祸,谢世良这个怂人,率先摇尾乞怜,助纣为虐,帮着那个恩将仇报的黑衣女子监视着谢家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现在谢澜毒性解除,谢世良更加火上浇油,矛头直指和谢澜接触过的华长歌!

废手断臂之仇,瞎子都看出他的心思来了!

“你错了,小子,这叫审时度势。”谢世良冠冕堂皇的样子笑道,“再纠正你一点,我没有假他人之手,而是替他人办事,这废手断臂,算是我忠心的证明,所以,会有人自动替我解决华长歌。”

谢澜一惊:“你故意破坏华家主继任大典,伤了华长歌,是受人指使?”

“可惜没成功,而你这个狠心的爹,有华家集体中毒的机会,也不给我报仇,哼,还谈什么亲情?”谢世良这话算是承认了,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需要隐瞒,谢家算是已经落入他手,他也有底气了!

“别扯远。”黑衣女子斜了谢世良一眼,用变过的不太自然的声音冷道。

“是。”谢世良对她很服从,话头当即转了回来:“谢澜,有心思关心别人,不如关心关心你爹,你的毒是怎么解的?我劝你乖乖如实道来,否则你爹疼死了,你就是凶手!”

“不许说!”

谢世平疼的身子在地上缩成了虾米,可还是骨头甚硬地对着谢澜吼了一句:“你敢对给你解毒的人忘恩负义,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爹……”父亲恩怨分明,刚正不阿,谢澜是知道的,可眼睁睁看着老父受罪,他的心里也是痛如刀绞啊!

几百谢家人凄然低头,年纪轻的小丫头们已啜泣起来,家主的脾性,大家都是知道的,华长歌解了少主的毒,少主若是把华长歌的底细说给别人听,家主会真的不认少主!

而少主的孝顺,大家也是看在眼里,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又怎么受得了父亲在他面前痛的死去活来呢?

狠狠咬了咬牙,谢澜一手扬起,谢家铁砂掌猛然拍向自己天灵盖!

“不要折磨我爹,我死!我死了,你们也就不用问了!”

那一掌,用上了他全部功力!

孝义两难全,那他唯有一死解脱!

所有人登时愣住,就连黑衣女子和谢世良都没想到,谢澜也有他爹那样的一身硬骨!宁折不弯,死不屈服,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刚烈,真是疯了!

只是,谢澜这一掌扬起,老长时间,却没有能够落下!

一只手,肥胖的,臃肿的手,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接着,便看到一个好似蓦然出现、横空飘来的丑陋胖女,她歪眉斜眼,脸如满月,桀桀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唔,有毒的味道,敢在我毒尊面前玩毒,是哪个这么有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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