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绝望了,回到小镇经常一个人偷偷哭。奶奶说琼儿大了,大概太寂寞,该找个伴儿了,都怪小镇太小,姑姑难以遇上看得上的,所以姑姑很郁闷,咱们得替她操操心才行。爷爷也觉得是这个理,琼儿整天忙上忙下哪有时间找对象呢?这忙归忙,人总有空下来的时候,一有空就容易寂寞了,唉……

于是爷爷奶奶他们开始急着为姑姑张罗对象,他们找过镇上的老师,理由是老师有文化般配些,但姑姑不答应;他们又找镇上开门店的,理由是搭伙做生意越做越大,姑姑不答应;于是他们开始在镇机关里物色人选,有一个刚分来不久的大学生进入了我们家人的视线,也进入了我姑姑的视线……”

“哦,那男的呢?他喜欢你姑姑吗?”

“事实上那个男人也一直偷偷暗恋着我的姑姑,有钱人总是引人瞩目的,更何况是女富婆?您也许觉得可笑,开个小超市算不上富的,在你们这些大老板看来,然而在我们那个小地方,绝对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了。

那个男人叫方儒,名字就很大气,对吧?人也长得大气,一米八的个头,在我们南方绝对算得上超级伟岸,再加上有型帅气的脸,足以迷倒一个连的女人,更何况,那人是分到我们小镇唯一的一位大学本科生,还有学士学位的呢!哦,我差点忘了周总您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了,他是不能跟您比的对不?”雨儿开始娓娓道来,偶尔会瞟我一眼。

“雨儿你只管说事,当然不必总拿我和主人公比较的。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讲故事。”我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上。

“嗯,您这咖啡不错,可以送我一些吗?”雨儿品了一口咖啡,砸咂嘴巴道。

“当然可以,你喜欢只管拿去。雨儿,那么那个叫方儒的成为你的姑父了吗?”

“是的,他很快就暂时成为了我的姑父。”雨儿放下杯子,她修长的手指很有艺术家的意味。

“怎么叫暂时成为呢?”我的眼神也很疑惑。

雨儿又叹了口气,说:“我们都认为这是姑姑幸福的开始,姑姑大概也这样认为,然而我们都错了!那个方儒只是一个噩梦。刚开始成婚时,他们似乎很恩爱,但是不久问题就来了,他们成天吵架,我们不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就去问姑姑,姑姑说没什么的,可能是方儒他压力太大。

爷爷奶奶不明白了,说他有什么压力呢?咱这里不愁吃不愁穿的,人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们不缺柴米油盐,一个劲的吵什么吵呢?

姑姑说你们不明白的,方儒他是大学生有抱负,见我赚钱比他多他有压力,我理解的,作为一个男人总是希望自己比妻子强一些的。

你能理解我们可不能理解,赚钱多还有罪了?真是岂有此理!看来我们得找他谈谈了,这混小子!爷爷有些愤愤然,在他看来这个方儒实在是不懂得惜福。

不用的,那样只会更糟糕!他心里也苦,老从我这拿钱补贴他们家,他很无奈,可是他又太过自尊,我有时不免说他几句,他就说我看不起他家里人。我干超市不容易,每天累得脚打飘,他这个木头总不懂安慰我,所以我常常忍不住说他几句的。没事的,让他慢慢适应吧。

嗯,也有几分道理,一个男人总是希望自己比老婆能干的。我说琼儿,那你就让着人家点,哎呀都是夫妻了何必争个谁低谁高呢?奶奶是一个善良的人,说话做事也总是先想着别人。

然而事实上姑姑他们夫妻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僵,那个方儒渐渐不喜欢回家,经常在外面打牌,还爱上了赌博。他们夫妇俩吵架更是成了家常便饭。更为恶劣的是那个方儒还经常彻夜不归,甚至还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

“哎呀,真是不像话,你姑父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开始替雨儿的姑姑鸣不平。

“确实不像话,不过周总,好像您也有这个爱好哦?对于美女。”雨儿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哂笑道。

“我和他可不同,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一个吃软饭的,有什么资格对你姑姑这样?”我说,其实我一直认为吃软饭是我最为不喜欢的,特别是一想到君如,又特别是从她手里接过钱,我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在吃软饭。

“哈哈,按您这么说,不吃软饭的男人玩玩女人就名正言顺了?”雨儿盯人的目光很毒。

“雨儿,刚才不是说过不要拿我和他比较的吗?”我有点尴尬地笑笑说。

“呵呵,我看您啊,是被我说中痛处了!老实说,您到底玩过几个女人?”雨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像是逼问又像是玩笑。

“雨儿,这个……好像不是故事的主题吧?”我其实没玩过几个女人的,只是常常被女人玩弄,比如利竹,比如陆羽以及眼前的雨儿。

“呵呵也是,您玩几个女人与我何干呢?”她用小勺子轻轻搅动杯里的咖啡,显得优雅而又从容。

“雨儿,那后来呢?”我把话题引开。

“后来姑姑和她的争吵更加的激烈了,终于有一天爷爷奶奶听到了他们吵架的内容,气得几乎昏死过去……

我忘了告诉您,方儒结婚就搬到我们家来住了,毕竟我们家的四层楼房是姑姑拿钱回来建的,何况方儒他家里又山又穷,他经常要资助他们,说白了也就一个穷光蛋,在镇政府也就只有一个单间的宿舍。

那天晚上爷爷奶奶又听到姑姑房里传来了争吵声,于是忍不住去偷听——

‘你这个臭婆娘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是倒了血霉了,挑来挑去竟然挑了一个二手货,哼,我是越想越不舒服!’那方儒气势汹汹的仿佛要吃人。

姑姑说,‘当初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说你理解,还说你不介意的。’

‘是的我说过,但是我收回我说的话。我现在越来越介意,真的,只要一碰你的身子,我的眼前就会出现另一个男人和你在一起亲热的镜头,我恶心,恶心,好恶心,知道吗?’方儒吼道。

‘可是一切都过去好多年了,我想把它忘记,你为何总是要恶毒地提起呢?’姑姑显得很憔悴,回答很无力,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方儒根本无视姑姑的痛苦,他说,‘要提要提我要提,告诉你琼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我要那家伙补偿,他,他夺走了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方儒你就省省吧,你闹得还不够吗?你以为当初我就愿意吗?要不是家里穷,要不是雨儿病成那样拿不出钱,我,我就愿意吗?可是当时对人家而言我是自愿的,你以为你又能把人家怎样?’姑姑流着眼泪说。

‘我不管,反正谁欺负过我的老婆我就饶不了谁!’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方儒变得像一头被逼疯的猛兽,眼睛红红的。”

“不像话,太不像话!他还得寸进尺了他。”听到这里,我觉得再也忍不住了。

雨儿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姑姑说,‘方儒,求求你,别闹了好吗?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我的心里就不苦吗?再怎么说我也不想那样做,可是……可是,你想想,你就对得起我吗?就因为我的那一次过失,你就用游戏人生来惩罚我吗?你说,你这是惩罚我吗?’

方儒气冲冲地说,‘对,我就是要惩罚你,我要让你知道,你可以和别人,我也是可以的,我也不是没人要的货!想我方儒也是身材高大,有才有貌,当年多少姑娘排队追求我我还看不上呢!’

姑姑说,‘是吗?可当初为什么人家为何不嫁给你呢?你敢确定人家爱你吗?你爱人家吗?’

‘这和爱没有关系。’方儒有点声嘶力竭地说。

‘那和什么有关系?你以为你这样的玩弄别人你就很成功了吗?这很能满足你的虚荣是吗?’姑姑道。

‘但至少能让我找到平衡。’方儒面红耳赤,显得很激动。

‘平衡?你从别的女人身上找平衡!告诉我,她爱你吗?如果爱,那么就请你负责任地担当一回男人!’姑姑这话很有分量,显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会变成这样。

‘她不需要我负责,她说只是看到我可怜,所以……’方儒依然显得振振有词。

‘这你也信?为了可怜你她跟你上床?’姑姑正色道。

‘反正她不需要我给她任何承诺,她是真的对我好!真的,她把第一次给了我,她说她要给我男人的完美。她不需要我的任何承诺,我们只是友谊不是爱情。’方儒大概得意极了,他挥舞着双手像剧中的王子。

‘哈哈哈哈哈哈,亏你还是一个知识分子,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友谊吗?’姑姑显然有点愤怒了,她说,‘方儒既然都这样了,我成全你们,我们离婚吧!’

‘我不离!告诉你我是她的蓝颜她是我的红颜,不需要结婚。’方儒振振有词似乎根本就不是错误,在他看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姑姑脸色苍白。

‘我们已经基本扯平了,不过……我们是真正纯洁的友情知道吗?我们不是为了钱那种俗东西,那总是比你为了金钱卖身给人家高尚得多!’方儒大声嚷道。

‘扯平了?什么扯平了?好吧,既然已经扯平我们也就谁也不欠谁的了,这样分开会更加心平气和一些。’姑姑很绝望。

方儒低着头闷声道,‘我不离!我就是要惩罚你还有那个姓林的。哼,口口声声说没关系了,可是为何一说到那个家伙你就要护着他?哦,他毕竟是孩子他爸对吧?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不离可以,你必须离开现在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