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是你小子告的密?”坡坡的小眼睛盯人的时候竟也是如此凶悍,是我以前没有想到的。

“哎呀,坡坡,你说啥呢?没被审问的可还有刘浏呢!”我连忙申辩道。

“嗯嗯,看来你们两个小子都有问题的。”坡坡自作聪明的认为,他的目光在我和刘浏之间晃来晃去。

“周伯通,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刘浏显然也有几分激动了,“坡坡,你可千万不要听姓周的那小子胡诌,想我刘某顶天立地才不去做那种出卖兄弟的事情呢!”

“哼哼,你顶天立地?顶天立地你还把隔壁邻居的女人给干了?”我讥讽道,这时候我是不能松口的,不然我今晚恐怕会变成肉饼。

“姓周的,你不要疯狗乱咬人!我看这事八成就是你干的。大家发现没有?这小子进来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谈过他的过去,哼哼,我看你根本就是公安安插在我们这里的线人。哼,我怎么看来看去都觉得你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呢?哦,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刘浏针锋相对,脸色也开始涨红。

“嗯嗯,也有道理哦!这小子进来就一付闷头鸡的样子,原来……看来是闷鸡叮米,颗颗叮到底啊!”坡坡很为自己的判断力自豪。

“好吧,既然你们不肯自己承认,那等我查出是谁,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米西的目光毒毒的,我偷偷打了好几个冷战。

第二天放风的时候,我碰到了唐家兄弟,他们招手让我过去。

“伯通啊,最近监狱方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好像在清理服刑人员的余罪呢!可要小心了。”唐涛显得很担心。

“是啊,伯通,昨天我哥就被传去审问了。唉,看来……我们得小心了!”唐纵显得越来越猥琐,自从为监狱守鱼塘以来,他被晒得嘿嘿的,像个老农。

“都问了些什么?”我压低声音问道。

“连我到别的地方玩女人的事监狱方都知道了,看来……记住,吕绿、余光,还有那个李玉书的事,无论别人怎么问,绝对不能说出来。不然……我们可都不会有好下场!”唐涛的脸色很灰,近来他连做了好几场报告,本是比较春风得意的,据说因为他的出色表现,监狱方正在考虑给他减刑。

“嗯嗯,打死也不说!”我点点头。

这个晚上很不平常,米西在被监狱方传唤回来后,青筋暴露,目光像刀子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浑身不由自主发抖起来,连忙说:“米哥,米哥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人的样子怪怪的?”

“哼哼,姓周的,你够狠!连同伙也出卖。”米西的老拳像雨点一般落在我的身上……

“米哥,米哥,您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会干那事呢?我冤枉!”我疼痛的哀叫像被屠宰的猪。

“哼哼,你冤?那姓唐的可是你的同伙哦,除了你谁认识他?这下好了,我算看清你了!奶奶的,我原来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这种财迷是没有义气可言的!”米西像受伤的狮子一般凶悍,“嗯嗯,怪不得不要你做重活,你除了会写那些广播稿,还特别会做特务哦。”

“打死这小子!”坡坡、小偷、刘浏在一旁像一帮凶恶的小鬼,他们拳打脚踢,似乎打得越狠越显得对米西的忠诚……

米西的老拳确实是厉害的,再加上那帮小鬼,我应该是被打残了,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病**了。李能来看我了,他说很抱歉他失误了,怎么没有及时把你和那帮家伙隔离开来呢?唉……不过这次,你可真是立功了,米西因为敲诈的罪行被挖了出来加刑了。那小子当年只是说别人撩拨他的女朋友一时愤怒杀了人,原来他其实一直干着利用女人敲诈的勾当。还有,他的那些男女同伙也被抓了。伯通,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监狱里很快就要为你减刑。

呜呜呜呜呜呜,我大哭了起来。无期徒刑终于可以变成有期的了,建如,老爸终于是有机会见到你的了!我想我的梦儿也应该是充满色彩的了!

然而美梦总是没有的,人在受伤的时候却容易做噩梦,余光、吕绿总爱在我的梦里纠缠,搞得我睡不好觉。

余光,都这么久了,你的冤魂还是不肯放过我么?其实被抓以后我已经对上苍为你进行过一千零九十九次祷告的了,你的灵魂应该归天了!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你归天吧,如果你也下地狱的话,冥界也缺乏公理了啊!

然而,你为何还要在我受伤的灵魂里游来游去?寒夜多凄凉,你要从遥远的冥界爬来也是很辛苦的。

其实我也是不想对你下手的!可是,你为何就不能装糊涂呢?给你钱,你收下,谁也不会知道的啊;给你美女,你受用,也会其乐无穷的啊!可你那榆木脑袋为何就不开窍呢?

你说你的怀疑是从我们新新广告公司的来往帐开始的,作为财务总监,你确实很专业!

那时跟市轮胎公司的交易,你其实很早就向我汇报了,我们林总每月签出的支票有问题。是的,那的确有问题,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不用钱去收买唐家兄弟,你以为国家的钱是很好赚的吗?我告诉你要保持沉默的。

是的,你是保持过沉默的,所以我和林总格外的发给了你奖金。要知道,对你那负担很重的家庭而言,那可不是小数目!我记得当时你也是收下了的,可你为何一分钱也不动呢?你要是花了一些,至少也是享受过了,我今天也不至于如此的内疚了。

我记得我还给你介绍过小美女的,不是还开好房间了吗?你这老家伙,怎么如此不懂得享受、不解风情呢?你都五十三岁了,人生几何呢?我是过后才知道,你小子竟然没有动手,把我塞在那枕头底下的钱给了人家。唉,你以为你是慈善家嘛?你的理由很强大,小女孩出来做那事一定有苦衷,要是家里有钱,谁又甘心做那事呢?因此,你当时成了风月场的传奇,“救济风月的傻帽”就是您的江湖名号。

唉,我该如何说你呢?

你小子何必总在我的床前傻笑呢?我是不敢乱批评你的了,你已经成为了英雄的鬼!我知道,我们用你的身子铸成水泥柱子来给房子奠基,确实缺德了一些,其实在哪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指挥那些笨蛋干这事时我的心头也是扑通扑通乱跳的,过后我也足足失眠了好长时间。

可是你想想,这世上有几人能享受这样的葬礼?你死了,其实还和一帮活人住在一起,可怜的兄弟哟,没看见么?今晚我一直为您祷告。

唉,余光兄哟,那些工人们本来就是卑贱的,你何必同情他们呢?我们只是吞了一点点国家的小钱,你何必耿耿于怀?国家很有钱,国家还能贷款几万亿美元给富裕的美国,你小子又为国家操的哪门子心哟!

如果为国操心算你伟大,可你还忠诚于陈家,这我就不得不说你了。陈家是资本家,从本质上说他们是在剥削我们的聪明才智,榨取我们的剩余价值,作为一个老牌大学生,你应该学过政治经济学的,那本马克思的学说。唉,你对资本家忠心耿耿,无异于资本家的走狗,所以你该死的。

余光,你小子何必在我的床前冷笑?是你的主人让你阴魂不散么?你说你傻不傻啊,林总和我,一个是陈家的女婿,一个是准女婿,我们吞陈家的钱?那不能叫吞的,反正我们总是陈家的人,把钱转移到我们的口袋,其实只是让陈家的钱换个地方放放而已的。

你这个榆木脑袋的余光哟!在这世上混了五十几年,你咋就混不明白呢?要不是你在董事会上开口乱说,谁会知道那事呢?我们答应过给你提成的。你这个老傻瓜哦!

什么?你不相信我们的信誉?唉,你真是傻帽,只要有利可图,我们是舍得牺牲一部分利益的,吃独食不是我们的风格。你小子也太不了解我们了!

我们也是被迫让你消失的,我们——唐家兄弟、林总和我,甚至市里的崔副市长都要受到牵连的!为了我们这大多数人的利益,我们也只好把你这个另类做了。牺牲您一个,幸福一帮人呐!所以请您原谅,我真的是很有苦衷的。

求求你,不要老来打搅我的梦!我加紧搜罗别人的犯罪证据就是为了早日出去的,等我出去了就会为你再修一个墓,用大理石为你做墓碑!用金水为您写下名字!!!

您嘿嘿的冷笑,实在让人毛骨悚然!您是老实人,不应该做鬼还来吓人的。

什么?你冤?我不比你更冤枉么?姓林的那小子跑了,现在还在外面风流快活,我还在受铁窗之苦哦。为了我们这大多数人你冤枉也是值得的。唉,我出去会很勤的为你烧纸钱的,真的,绝对不骗你!

我越来越感到余光那死鬼在我内心的捣乱。我很疲惫,常常在噩梦中惊醒,吓坏我的神经,浪费我的冷汗。

吕绿那死鬼也爱光顾我的梦,我觉得这是我得了神经衰弱的真正原因罢。

“嘿嘿,周哥,天堂好玩哦!好多的美女!!!”吕绿那死鬼最爱说的一句话。

吕绿,你小子老来找我干嘛?天堂好玩你自个玩去好了,谁叫你自己没水平,开车撞那妮子你也只是打个擦边球,你他妈的高兴个啥呢?一高兴你就去撞人家大车的屁股啊!可怜我当年对你如何处心积虑的栽培,其实我还是很需要你的,要是你没死那么早,李玉书那小子也不用我亲自动手了啊!

“嘿嘿,那妮子还真他妈漂亮,俺不舍得呢!”吕绿笑得很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