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章 命门之光

?这就是死了么?

不行,我还没有亲眼看到加代子呢。

我不要死!

我看到无数的丝线从我身体穿过,看到一个濒死的少女直挺挺躺在那里,那不是游戏中的少女,不像水儿那么古怪,也不像休丽那么美丽,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她是少女,苍白得就像后来我见过的一些石膏像,唯一的异色就是在头顶上,有一些青丝缠绕,但其中有不少已经离开头皮了……不对,还有异色,就是两只眼的眼角,紧闭的眼角,正流出鲜红的血,汩汩的,似乎悲伤永远没有穷尽。

一阵黑色气息外放,我被迅速拉回空间里,眼前是无限的黑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只有煎熬,只有无助,只有默默地等待,这是一个游戏么,泰格的一个小小的设置,让我重新落入时空之门?

不会的,我相信自己还没有足够的错误落入这个境地。渐渐地,我能感觉到耳边有一些声音,听得不真切,但是这已经是和时空之门的那个体验不同了。

我有信心,我要活下去。

“她活过来了,”一个很是权威的声音,透着疲惫。

“嗯,你们可以出去了,”这个声音有些像是大松的。

“为了救她,我们公司可是垫了好多钱了,要怎么和股东交待啊。”这是……紫娟的声音,我有信心,只是什么时候变成“我们公司”了?

“她不就是我们最大的股东么?”这声音有些轻佻,虽然很久没听见,但我还是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来,“还真是顽强啊,其实如果这时候她死了,我们才真的不好向玩家交待。”

我能感觉到周围逐渐有些光亮,不再是昏黑一片,这种光线和空间的光亮完全不一样,像是很早前我在筱筱空间的一个角落里看到的那种感觉,但还在逐渐模糊……我尽量想支撑起什么,却无能为力。

我努力着,却发现有一些不对,这个过程中我居然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感觉居然比那种昏暗还要恐怖。

无意义的牺牲不能做,我立刻停止了这种无望的努力,眼前重新一片昏黑,但我有了新的感觉。

“可是她自己要死,我们也只能这么尽力了。”那个叹息的声音,来自第一个人。

“其实真的没必要救她,没有她,我们公司的收益更大,分钱的人也更少不是。”最毒女人心哪……唔,我也算一个么?“你还是太在意自己儿子的想法了。”

“别这么说,”这种应该算是责备的话,从这个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让人觉着不真诚,“我反正不相信号称游戏第一人这么轻易就能勘透生死,真正从死亡边缘走过一回的人,应该不会再那么轻生。”

“那就按她说的,医药费发给她当工资,能撑多久就看她的造化了。”那个陌生的人拍拍手:“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你看眼珠子还在转呢,我们可以正式向大家发布消息了,让那些医生作证,以后每天开放一个时段,让崇拜者进来观察她的病情,证明医生所言不虚。”

“那我们一定要收门票,”这种声音应该可以算是他们说的妩媚吧,只是那种优美之后总是有一种冷漠的感觉,“要不然我白给他们看去了。”

“别乱卖弄你的色相,否则……”泰格总算是严肃了点:“相信我,不要按她的意思把医药费给她,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这些工资加起来,会比她的年终分红还高,连她爸的!”

“你还真觉得……”

我没听到这个至关重要的话……周围又是无尽的虚空,只有煎熬,只有无助,只有默默地等待。

我怎么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那个时间点,就在灰色丝线涌涌不绝涌进的时候,整个空间就是一个诅咒地块!我却清楚地看见有一团墨黑的光球夹杂其中,就像地狱岩浆那样刺眼,它的行动很缓慢,却是非常紧地定,不似周边丝线的四下乱窜,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就是命门的中心区。

整个命门都因为这个异物的来临出现了崩塌,是的,是崩塌!我能感觉到,开头大量的灰色丝线涌进来的时候,命门还是很平静的,可能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吧。但这个黑球进入命门的时候,整个命门都在晃动,核心里金光直闪,企图突破灰败丝线的封堵,攻击黑球,可我只能是一种微弱的感觉,因为那些金光根本就没有突出来,这次灰败丝线的力量明显增强,而且是完全采取守势。

终于命门外围那些已经残破不堪的白色丝线都动作了,开始集结——神奇的是,就在大功将成的时候,灰败丝线里突然抛出一个灰败的光球,和它们迅速结合在一起,无比诡异地扭动着,离命门越来越远。

好聪明的战术,我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面对他,我实在太弱小了。

“恶鬼,你走开!”这不像是筱筱的声音,因为我居然能同时从外部和内部听到这个声音。而外面更是一片混乱,隐隐约约能听到什么“准备除颤”之类的。

那些白色丝线的脱离,使得整个空间失去了支撑,但对手似乎早有准备,一大部分灰败丝线散发出来,重新构建了命门外围,就像是一个隆重的仪式,保护那个庞大的黑球继续在命门中心压迫,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唯一让我放心的是原来对我很粘的灰败丝线这次行动里完全没有波及到我,甚至那个黑球都一样是无视我的存在,只是高傲地从我身边滑过,无奈啊,我只能当一个跟班追随着它。

由于灰败丝线的扩散,命门中央的战场逐渐清晰,在那里,中间一颗金丹显得特别耀目……当然,是在旁边这颗黑球的对照下,若论体积,只怕比我现在的身体还小!

这是一种完全压迫的力量,灰败丝线正在以一个稳定的步调向前推进,整个阵势形成了立体包围,却是明显以黑球为突前部,在它面前,空间里所有的金光都被黯淡,那里面透着一种墓园的气息,就像一只骨龙展开了多孔的双翅,准备给出最后一击。在这黯淡里,我甚至可以看到远处的灰败丝线里,还有一些金光闪现,却无奈地不断被吞没。

我终于明白,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明确的战术,先吸引金光外放,让金丹看到冲出包围的希望,但是超乎想象的厚重阵势,让这种突围归于无望。外围立刻自主集结攻击,结果正如我所看到了,我们都没想到,更大的陷阱正在形成:之前拼命突围的那些金光居然无法返身,所有回到金丹的路线都被灰色丝线死死挡住,缠绕在一起,那些金光不再能够逼散灰败丝线,因为对手是采取了不顾命的作法,把金光包容后,就会逐渐一起消散,虽然这样的战斗,会意味着大量的丝线消亡,但这次,它们的实力太强了,而命门里的防御却已经弱到了极致!

它们处心积虑,就是要一次把命门里的防御降到最低,而这个过程中,一直就没出过手、现在却走在最前头的那个黑球,肯定就是负责对付这最后一道防线的!

外面突然安静了,一种奇怪的吱吱声在空间里游荡,那是能够让人战慄的危机,像是一个魔法闪电掠过整个区域,空间里无可遏制地颤抖!

仿佛这种声音对黑球的影响更甚,一直没有变化的它突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变形,像是受到一种无形的力量捏挤玩弄,在急骤的扭动中,一颗头渐渐冒出来。

靠,这都行!

因为这颗头正在茫然四顾,所以我能够清晰地看出,那是一个祭司,可是,可为什么是一个祭司?周围的一切正在平静,包围圈更加紧密,那个祭司头也似乎要缩回黑球,可是他却不甘心,看看金丹,又看看我,似乎有些迷茫,更多的是好奇。

他自己就想挣脱那个黑球,以至于整个黑球都出现了黑丝外放的现象。但他的力量应该不够,这个头可能是和我的身体差不多,嘴不断张着,似乎想一口把金丹吞下去,可是他没脖子……在不断的扭曲变形中,我看到头不断探出来,但那个脖子始终就没能成形,只是偶尔能看到祭司服的一角。

为什么是祭司?这么严重的扭曲,这个脑袋完全可以变成其他更能吓住小孩的,为什么会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祭司,难道是要让我想末、未?

我突然醒悟过来,这个时间点,正是筱筱平常登录游戏的另一个时段,角色就是一个祭司,只不过,现在这个帐号已经还给大松——难怪刚才没听到他的声音,感情是已经急着回去享受角色刺激去了。

“我们是不是把她的这个脑电波仪摘下?”外面一个疲惫的声音,“现在这些小孩,临死了还要戴这玩意,这东西的机理我们也不知道,说不定是会影响我们电击的效果。”

脑电波仪会影响电击的效果?我没反应过来,只知道,如果脑电波仪摘下,我就要面临着最难的选择:如果回到脑电波仪,就可能会被永远锁在那个昏暗的空间里,如同那个熬死人的时空之门。而如果留在这个空间里,我不知道,随着这场战斗的演进,我会遭遇到怎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