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天气转寒,昼夜温差极大,正是风寒高热的多发季节。

徐皇后卧病在床多日,一入冬,病情反复发作,太医院穷尽医药,也不见好转。皇上听说沈妍回京,就派人来宣她进宫,给徐皇后诊治。前来宣旨的刘公公是老成之人,听说沈妍怀孕了,就先去回禀了慧宁公主,才来宣诏沈妍。

正巧慧平公主来探访慧宁公主,听说沐元澈犯了错,被慧宁公主打了,沈妍又怀了身孕,她要过府探望,慧宁公主陪她同来,刘公公也跟她们一起过来了。

沈妍先接了皇上的旨意,又给慧宁公主和慧平公主请了安,邀请他们进屋小坐。丫头正给沐元澈上药,不方便探望,沈妍就留他们在花厅吃茶闲话。

不知是因为沈妍怀孕还是因为半年不见,慧平公主对沈妍出奇的热情,令沈妍受宠若惊。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妍不认为慧平公主突然转变了心性,而认为她有所图。想到新近发生的事,沈妍的心不由一颤,对慧平公主也提高了警惕。

慧宁公主眯起红肿的眼睛注视沈妍,说:“徐皇后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本宫忧急于心,你进宫去看看,到底是大夫的问题还是药材的问题。”

“侯爷的鞭伤不清,我担心他天一黑就会发热,需要我照顾。”沈妍看了看窗外的天,笑了笑,说:“此时是末时正刻,进宫给徐皇后诊病后,还要到各宫请安,回来天就黑了。一边是皇后,一边是侯爷,哪儿也不能耽误,真是为难。”

“沈夫人早去早回,不会耽误照顾侯爷。”刘公公看向慧宁公主,希望慧宁公主能说句话,皇上让他来宣诏沈妍,他宣不到人,回去会受责罚。

“能早去早回吗?我真怕有事绊住脚。”

沈妍进宫给徐皇后诊病多次,每次进宫都是上午,上午阳气旺,也有利于给病人治疗。今天,皇上此时宣她进宫诊病,她隐约感觉不对劲。徐皇后得的又不是非她不能治的急病,就不能等到明天吗?何必这时候宣她匆匆进宫?

她是一品二等修仪夫人,有御封品阶,皇上能直接宣她觐见。可刘公公明明是宣她进宫,却以她怀孕为由,提前知会了慧宁公主,这其中用意非浅哪!

沐元澈伤得不轻,一旦发热,肯定不能动弹,她在宫中若有闪失,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不是她太过小心,而是她现在一个身子三条命,不得不谨慎。

慧宁公主看懂了沈妍的心思,“本宫有事去找皇上,恰好与你同行。”

“多谢母亲。”沈妍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了底。

她进屋跟沐元澈说明情况,嘱咐了一番,又仔细交待的丫头,才准备进宫。

几人走到二门上,碰到沈婉、沈娇、李姨娘和福阳郡主及成堆的丫头婆子被赶出来。福阳君主扑到慧平公主怀中哭诉委屈,好端端的人顷刻间就哭成了泪滴子。沈婉挽住慧宁公主的手臂,又气又怒,同沈娇一起指责沈妍。李姨娘怕慧宁公主责怪她,赶紧躲进人群中,挑拨丫头婆子,一起针对沈妍。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才把人赶出来?”沈妍怒问几个管事婆子。

“回夫人,郡主小姐们都是娇客,奴婢们不敢动粗,好言苦劝,耽误了时间。”

沈妍冷哼一声,声音顿时抬高,“我不是说让你们用大棒子打出来吗?你们还好言苦劝,这不是吃饱撑的吗?我也知道郡主小姐们都是娇客,可她们到胜战侯府探访庞姨娘,还客随主便,到处乱走。这要是传出去,外面会怎么议论?惺惺相惜?同流合污?都准备给人做妾吗?那些礼法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沈婉扯着慧宁公主的衣袖怒视沈妍,跺脚说:“母亲,你看她……”

“住嘴,还不赶紧回去,留在这里让人笑话吗?”慧宁公主气恼的目光扫向沈妍,见沈妍满不在乎,她皱了皱眉,冷厉的目光投向人群中的李姨娘,吓得李姨娘赶紧从人群中钻出来,揽着沈婉和沈娇匆匆离开,边走边安慰哄慰她们。

慧平公主听说福阳郡主等人被沈妍命仆人赶出来了,她心疼爱女,气得紧咬牙关、双眼冒火。有慧宁公主在场,沈妍又有一定的身份,她不敢发作,只怒视沈妍。她以为沈妍会向她道歉解释,没想到沈妍又一顿臭骂,气得她不禁浑身发颤。见慧宁公主斥走沈婉等人,她不便再发作,心中更加窝火憋闷。

“沈夫人真是爽利人。”慧平公主一脸气愤冷笑,对沈妍连称呼都换了。

“多谢长公主谬赞。”沈妍客客气气冲慧平公主施礼,说:“胜战侯府有一个出身名门、又让人不省心的妾室,为人也极不安分。我没有长公主您当年的雷霆手段,一时半会儿降服不了,只能爽利些,严防出事。就比如说今天这事,连福阳郡主这样的尊贵人都被她招进府来了,我这当家夫人竟然不知道,这事要传出去,那些不长眼的人肯定会非议郡主,让西魏皇室听到闲话可就不好了。”

沈妍红枣加大棒,挖苦讽刺外加讲道理,说得慧平公主哑口无言,干瞪眼也无话反驳。福阳郡主也无话可说,怨毒的目光恨不得要在沈妍身上剜出两个洞。

“好了,时候不早,也该进宫了。慧平,你也赶紧带福阳回去吧!还有一个多月福阳就要嫁了,你可别让人说出闲话,影响了大秦和西魏建交。”

慧平公主和福阳郡主挤出几丝笑容向慧宁公主道别,两人又狠狠瞪了沈妍一眼,才离开。她们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沈承荣骂骂咧咧的声音及七嘴八舌的谴责声传来。慧平公主怕福阳郡主被外男看到,赶紧把她推到丫头身后,退到二门内。

“怎么回事?”慧宁公主心知肚明,故意询问沈妍。

“我和侯爷都不在府中,沈驸马居然带了七八个男子到胜战侯府后花园赏枫饮酒。庞姨娘、李姨娘也带两位郡主和二小姐也在园中游玩,这沈驸马也太不拘礼法了。今天这事要传出去,还不知道那些多嘴之人会说什么闲话呢。”

慧宁公主皱眉不语,听到脚步声欲近,她看了慧平公主一眼,进了二门,慧平公主也赶紧跟进去。沈妍冷笑几声,也扶着丫头的手走到二门旁,冷眼观看。

“石竹,你去问问山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时不是说赏他们一些蚀骨痒心散吗?聒噪喧嚣让人心烦,去散些哑药给他们,让他们十天八天说不出话。”

“是,夫人。”石竹接过药包,快步迎着沈承荣等人走去。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叫骂谴责声就嘎然而止了,脚步声越来越进。

众人的目光聚到沈妍身上,心里不由敲起鼓,看向沈妍的目光透出畏惧。慧宁公主皱眉不语,福阳郡主偷眼看沈妍,慧平公主投向沈妍的目光则别有意味。

沈承荣等人被赶出府,各自离开,沈妍和慧宁公主等人才各自进宫回府。

沈妍和慧宁公主同坐一辆马车,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总共说话也不超过五句。进宫之后,慧宁公主去了御书房,刘公公带沈妍去了徐皇后的景元宫。

自端宁公主被暴出有奸情、发配到寺庙带发修行,徐皇后就一病不起。端宁公主在寺庙失踪的消息已在私下传开,有心之人早已告知了徐皇后。

可沈妍看徐皇后的病情不但没加重,反而比以前好了许多,精神也不错。只是现在正逢换季,她感染了风寒,乍一看上去,倒象是病情加重了。

徐慕轶是徐皇后的主治大夫,听说沈妍要来给徐皇后诊治,他一直等在景元宫。沈妍给徐皇后诊脉后,又向他询问了情况,两人商量着开出了药方。

之后,沈妍又针对徐皇后的病情和节气开了药膳方子,一并交给徐慕轶。她仔细交待了景元宫的下人,到徐皇后的寝殿请辞,被徐皇后留住说话。徐皇后请沈妍告知慧宁公主,说她想到皇庄上去养病,恳求慧宁公主同意并转告皇上。

沈妍觉得徐皇后此举很突兀,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徐皇后的用意。她答应代为传话,至于慧宁公主怎么想,皇上是否同意,就不须她多操心了。

圆日西沉,沈妍才从景元宫出来,她感觉疲累,就坐到游廊一角的水榭中休息。芳姑姑端着一碗汤药,带着两个婆子和七八个太监过来,气势汹汹撞进水榭。

“沈夫人,贵妃娘娘听说你怀孕了,特赐了一碗安胎药,你还是趁热喝吧!”

沈妍靠坐在软榻上,神色平静,她吸了吸鼻子,冷笑道:“藏红花、桑血红还有麝香熬成的安胎药味道应该不错,庞贵妃都是用这些药材安胎吗?”

“你算什么身份?敢质问贵妃娘娘如何安胎?”芳姑姑疾言厉色,把那碗安胎药放到沈妍身边的几案上,“贵妃娘娘赏赐,你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

山橙、龙葵、石竹、松萝陪沈妍一同进宫,见芳姑姑等人进来,就紧紧护住沈妍,要跟他们动手。沈妍抛给几个丫头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们退后。

沈妍站起来,摇了摇头,以怜悯的目光打量芳姑姑,“这碗药是端华公主让你送来的还是庞贵妃让你送来的,我就不多问了。但我要让你和她们都知道,我不是叶氏,别说是你一个奴才,就是她们亲自来,也不敢灌我喝下这碗药。”

叶氏被端华公主灌下落胎药坠胎、又被逼自尽之后,叶家一族要为叶氏讨个公道、要个说法,就告到了应天府,但他们不敢告端华公主,只告徐家。

事出之后,尽管端华公主把责任推到花嬷嬷和徐家身上,又躲回了皇宫,但实情很快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弹劾徐家、庞家、大皇子和端华公主的折子如雪片般飞向御书房,名门底邸、朝堂后宫都在传言些事。

恰逢慧宁公主精神身体都不好,没精力和心情打理朝堂事务,皇上没了主心骨,一看这么多弹劾的折子,就昏了头。先前,皇上对此事也有耳闻,但他本身就没有是非观念,见朝臣为此事闹腾得很厉害,他就做起了驼鸟。

庞贵妃怕此事影响了大皇子在臣民中苦苦树立的形象,狠狠责骂了端华公主,又找庞家一派商量对策。锦乡侯亲自出面,许诺了叶家不少好处,皇上又让叶氏的父亲连晋三级,又让叶氏的哥哥入了仕,才把叶家安抚平定了。

可那些隶属于别帮别派以及中正笃直的臣子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议论纷纷不消停。对于这些朝中重臣,皇上不敢强压,庞家也不敢利诱。直到现在,皇上和庞贵妃等人也在为此事挠头,慧宁公主今天进宫,也是为处理此事而来。

要说这端华公主真是脑子有问题,因她闹出的事还没妥善解决,她不老老实实呆在宫中躲风头,反而死性不改,听说沈妍怀孕,又给沈妍赐下了“安胎药”。

“你、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辱骂公主,对贵妃娘娘无礼。”芳姑姑恨沈妍并不只是与端华公主这个主子沆瀣一气,也因为徐慕轩而妒恨沈妍。

“掌嘴。”沈妍话音一落,山橙抬手就打了芳姑姑两个响亮的耳光。

芳姑姑被这两个耳光打愣了,双手捂住火辣辣疼痛的脸瞪视沈妍,却不敢出声。她是端华公主的总管事,颇得庞贵妃信任,别说那些臣妇臣女,就连宫中的的主子们也要给她几分面子,没想到沈妍竟敢打她,而且山橙下手还极重。

沈妍走近芳姑姑,上下打量她几圈,嘲弄的目光落到她的小腹上,“芳姑姑也知道我是天下闻名的名医,有些病还在潜伏期,你信不信我一眼就能看透?”

“你……”芳姑姑下意识地捂住小腹,警惕怀疑的目光盯着沈妍,见沈妍一脸淡定,她害怕了,怕自己有隐症,赶紧把太监和婆子打发出去,“我有什么病?”

“其实你没病,你怀孕了。”沈妍说话的声音很低,脸上充满轻蔑。

“啊——我……”芳姑姑霎那间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妍紧紧盯着芳姑姑的小腹,摇头晃脑说:“看你的身形模样,应该还不到一个月,那些大夫和经验丰富的稳婆也不敢确定,我做为天下名医,一眼就能看透。一个三十岁有余的宫女怀孕,不管孩子是谁的,一旦传出去就会……”

芳姑姑眼底的怀疑被恐惧完全取代,连她的牙齿都在颤抖。这段日子,她几乎夜夜和徐慕轩偷情,从没避过孕,怀上是很正常的事。因不足一个月,她没反应,也没想过此事。若她真怀上,就完蛋了,孩子肯定保不住,她还要受皮肉之苦。若端华公主知道她跟徐慕轩的事,就不只会落她的胎,不把她抽筋剥皮才怪。

她深深看了沈妍一眼,目光中透出哀求,见沈妍瞄向那碗落胎药,她赶紧扑上去,端起那碗药,咕咕咚咚几口,连气都顾不上喘,就喝光了。

沈妍耸肩摇头一笑,说:“希望这碗药对你有用,你时日还短,孩子还没有成形,若今晚你下体出血,就证明这药有用,要是不出血,恐怕就有麻烦了。”

芳姑姑身体不停颤抖,跪到沈妍脚下,“求、求……”

“医者父母心,你不用求我,除了我和我的四个丫头,我这边不会再有人知道此事。你也要把你带来的那些人的嘴堵住,别让他们乱说乱传。今晚要是没出血,你还要提早做准备,以后要行欢爱之事,也要注意避孕,别为自己惹麻烦。”

“多、多谢沈夫人。”芳姑姑见沈妍冲她摆手,赶紧拖着无力的身体离开了。

目送芳姑姑的背影消失,沈妍很想笑,没笑出声,又觉得很可悲。怀孕不到一个月她就能看出来,那么她的那双眼就不是地球的x光,而是来自异界了。这样的瞎话也就是骗骗心怀鬼胎、无知愚蠢又自作聪明的芳姑姑。

医者父母心也要当看对谁,对一个想害她的人还要怀父母慈心,那她岂不是比东郭先生还愚蠢了?她对人不狠毒,也不是恶人,但也绝不是圣母圣女。

她在武烈侯府时,武氏给她安排了四个小丫头,分别是紫藤、谷芽、木香和艾叶,这四人都是徐家买进的奴才。她离开武烈侯府,只带出了木香和艾叶,紫藤和谷芽就留下了。另外,白芷黄芪还发展了几个婆子做内线,守后门的小厮也有她们熟识的人。武烈侯府有什么事,只要紫藤等人知道,很快就会传给沈妍。

沈妍离开徐家,紫藤和谷芽就去伺候平氏了。平氏的两个大丫头玉扇和珠扇同白芷和黄芪是一起买入平家的丫头,几个人私交不错,她们通过紫藤和谷芽也和白芷黄芪常有联系。端华公主下嫁前几天,平氏把玉扇和珠扇派去伺候徐慕轩和端华公主。两人被端华公主厌弃,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又常被端华公主从宫里带去的下人压迫,总想离开徐家,与白芷和黄芪来往就更紧密了。

玉扇和珠扇伺候过徐慕轩,对他的饮食起居很熟悉,她们又从芳姑姑身上发现了珠丝马迹,一并告知了沈妍。沈妍一见芳姑姑,就知道她不是处子之身,利用她做贼心虚的心思,三言两语就将她玩弄于手中了。

“石竹,端上这只药碗去御书房,本夫人要求见皇上。”

皇上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一脸讪讪的笑容。慧宁公主坐在他一旁,满脸怒气。庞贵妃垂手站在他们身后,不时哽咽抹泪。端华公主、大皇子、锦乡侯跪在御案前,朝中几位重臣躬身侍立两侧,徐慕轩和两个太监在门口做记录。

“皇姐,你看此事……”

“叶氏的父亲兄长被威逼利诱压下去了,叶家一族仍颇有微词,朝野也对此事议论纷纷。徐家赔叶家多少银子,朝廷给多少抚慰,也难消除……”

“皇上,长公主,奴才要话要回。”执事太监匆匆跑进御书房传话。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执事太监身上,若不是出了大事,太监决不敢闯御书房。

“什么事?”皇上满脸不耐烦。

“回皇上,一品二等修仪夫人沈氏求见。”

皇上一脸怒气,“没见这里在议国事吗?她能有什么事?你竟敢擅自打扰?”

慧宁公主扫了皇上一眼,轻咳一声,“她有什么事?你快点回禀。”

“回皇上、回长公主,沈夫人给皇后娘娘诊治完毕,从景元宫出来,正在游廊旁边的水榭休息。芳姑姑带人去水榭,说是奉贵妃娘娘之命给沈夫人送去了一碗安胎药,让沈夫人趁热喝下去。沈夫人不喝,芳姑姑让人把药强行灌下去了。

沈夫人喝完药腹痛如绞,才知道那碗药原是落胎药。沈夫人强忍疼痛到御书房求见皇上,于国于家,她都要跟皇上要一个说法。她还说要是她和她的孩子有闪失,她就让皇族宗室、后宫朝堂所有的人给她陪葬,让众死得连骨头都不剩。”

执事太监这番话好像一个惊雷在御书房炸响,惊得众人张口瞪眼,呆愣当场。

庞贵妃最先反应过来,扑跪到御案下,嚎叫:“皇上,妾身冤枉、冤枉……”

端华公主打掉叶氏的孩子、又逼死叶氏的事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叶氏的父亲兄长被安抚平定了,可事情却欲演欲烈。在这个节骨眼上,再传出庞贵妃要打掉沈妍孩子的事,还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沈妍、沐元澈和慧宁公主是好惹的吗?

“情况怎么样?”慧宁公主抓住御案,双手不禁颤抖。

“回长公主,沈夫人知道自己被灌下落胎药,赶紧应急,服下保胎丸,情况还不是太糟糕。奴才把沈夫人安置在御书房偏殿,已经派人去宣太医了。”

慧宁公主松了口气,冷哼一声,“庞贵妃,你做得不错,比你的女儿更强。”

“皇上、长公主,妾身冤枉、冤枉呀!妾身要是有害沈夫人的毒心,愿遭天打雷劈。”庞贵妃哭诉辩解,情急之下,连此事的不龙去脉都顾不上多想了。

“父皇、皇姑母,那个芳姑姑是皇妹……”大皇子愤慨的目光投向端华公主。

庞贵妃这才反映过来,沈妍不会红口白牙陷害她,别人害她也不会用这么浅显的伎俩。除了端华公主,别人不会做这种让人一把就揪住小辫子的蠢事。而且还自报家门,只怕别人忘记了庞贵妃的“丰功伟绩”。叶氏的事已经给大皇子和庞家一派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连她也倍受责难,端华公主怎么还惹事呢?

“你这个孽障,是不是你?”庞贵妃扑向端华公主,不由分说,就打了她两个耳光,“你已嫁为人妻,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还想惹多大的麻烦?”

端华公主听说沈妍喝下了落胎药,心中高兴,兴奋不禁洋溢在脸上,根本没把庞贵妃的诉冤听到耳朵里。听说沈妍服下了保胎丸,情况不是很糟糕,她又失望的咬牙。她正琢磨此次不成,下次怎么对付沈妍,庞贵妃的手就落到了她脸上。

皇上见庞贵妃打端华公主,赶紧过来拉住庞贵妃,“欣荣,你不要打咱们的宝贝女儿,为叶家那点小事,你让她跪了这么久,朕早就心疼了。沈夫人的胎就是落了还可以再怀,又不是大事,要是让她跪痛了膝盖,那……”

“皇上,叶氏被逼落胎自尽之事在朝野传得沸沸扬扬,皇上还认为这是小事吗?”一名忠正臣子站出来,又说:“古书记载商纣王剖腹验子,暴戾不仁,最终亡国殒命。大秦皇朝建国几百年,爱民如子、以礼孝治天下的明君仁主多不胜数,才创下了这八方来朝的盛世。端华公主贵为金枝玉叶,行此恶毒之事,皇上居然认为这是小事?皇上疼爱的自己的女儿,就要置天下臣民于不顾呢?”

又有几位臣子站出来附议此事,不管他们是忠正之臣,还是隶属于与大皇子相反的派别,谴责的语气很明显,令皇上又是气怒又是羞愧,很想发作。皇上看到慧宁公主正瞪视他,大皇子和锦乡侯及庞贵妃也以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说错了话,赶紧灰溜溜坐到龙椅上,恨不得钻到椅子底下去。

“你们这帮狗奴才,本宫做什么事用你们管?”端华公主觉得有皇上给她撑腰,有恃无恐,跳起来,抓起御案上的黄石镇尺就摔向正在说话的臣子。

镇尺落到那名臣子额头上,当即就头破血流,端华公主此举又一次惊呆了众人。那名臣子是三朝元老,皇上的授业恩师,竟然被端华公主打破了头。

慧宁公主气急了,抡起鞭子就抽向端华公主,连大皇子、庞贵妃和锦乡侯也被打到了。皇上见慧宁公主痛打端华公主,赶紧过来抱住端华公主,连声求情。

徐慕轩看到这一幕,又气又恨,一拳砸到桌子上,指节上渗出了血渍。他暗咬牙关,快步出去,站在御书门正殿门口喘气,孙清风赶紧跟出来。

“告诉你的主子,计划马上开始,我一天也不能再等了,不能再忍了。”

“公子,时机还没成熟,恐怕……”

徐慕轩一把揪住孙清风,“我说开始就开始,明天就开始,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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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一章,就到了结局章,请亲们放心,我不会虎头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