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国国如其名,如娇花一样典雅美丽,如朝阳那般富有活力。

据地理志记载,花朝国一百多年前名曰花千岛,由一千多个岛屿组成。建国十几年就吞并了东邻的东瀛国,形成了现在疆土广阔的花朝国。

穿越前辈为这个时空带来了先进的文化和思想,又经过几代人的发展和文化融合,一个集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性质的“怪胎”脱颖而出。花朝国成为瀛州大陆的一颗新星,缔造了封建社会真正国富民强的神话。

转眼来花朝国一个月了,沈妍主仆除了吃喝玩乐,别无他事可做。偶尔她也带几个丫头行医施药,都是小打小闹,从不打金半两的旗号。用沈妍的话说就是花朝国的百姓太过富有而真诚,求医就要付给重金,她怕赚得银子太多拿不走。

这段日子,沈妍主仆赏遍了花朝国京城内外的美景,吃遍了花朝国的各式各样的特色美食。她本想到离京城远一些地方赏景玩乐,被水萧藤阻止了。

竞选总统的日子临近,水萧藤很紧张,就想留沈妍在京城为他出谋划策、助威鼓劲。她对别具特色的竞选很感兴趣,但也不方便插手。虽说花朝国相对开放平等,但女人的地位也比男人低,何况她是异国女子,盲目参与会遭人非议。

在来花朝国之前,沐元澈不知道总统为何物,也不知道花朝国和大秦皇朝的朝廷架构有何区别。他见惯了大秦皇子们夺嫡争宠的明争暗斗,见惯了朝臣分帮结派、相互倾轧以及朝堂暗流汹涌、波谲云诡的争斗。忽然接触到一种全新的理念,他感觉难以接受,甚至萌生出一种对陌生事物隐隐的排斥心理。

沈妍告诉他说竞选总统就是要得到民众的支持,说白了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谁统领一个国家,在大秦皇朝由皇上或势力庞大的臣子说了算,而在花朝国则是百姓说了算。谁为老百姓带的实惠最多,谁就更有资格做皇帝。

沐元澈仔细回味沈妍的话,对竞选总统由排斥到接受,且兴趣越来越高。现在,他是水萧藤的幕僚之一,天天忙碌奔波,劳心劳力,却不亦乐乎。

“哎!这一天可真累了。”沐元澈摇摇晃晃走进院子,没理会丫头,就朝沈妍的卧房走去。他看上去满脸疲惫,双眸却如星辉一样闪亮而别具光彩,

“伯爷,姑娘中了暑热,正卧房休息呢。”

“谁允许她卧床休息的?我想吃绿豆百荷粥,谁给我煮?”沐元澈又摆出一副地主大爷的姿态,鼻孔冲天冷哼,充分展示了剥削阶级丑恶的嘴脸。

沈妍给他吃错了致使他昏迷的药,又给他吃了泄药,让他在诸多女人面前走了光。就因为这些事,沈妍觉得自己做得不好,自知理亏,心中有愧。而他就揪住了沈妍的小辫子,把沈妍当丫头使唤多日,习惯成自然,他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黄芪赶紧陪笑说:“奴婢去给你煮,很快就好。”

“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有解暑的酸梅汤,何必非吃绿豆百荷粥?”白芷是直脾气,不知道沈妍有把柄在沐元澈手里,早就看不惯沐元澈这些日子装大爷了。

沐元澈抛给丫头一串白眼,哼笑几声,不管不顾就进了沈妍的卧房。沈妍向他保证要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赎罪,直到他高兴为止,他现在还不高兴呢。

沈妍根本没卧床休息,她想在花朝国开办与引凤居一样的生产间,正在列计划,不想让人打扰,才对外宣称中了暑热、卧床休息。沐元澈与丫头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看到沐元澈全身散发着懒洋洋的痞气进来,她就憋了一肚子气。

沐元澈隔着珠帘看到沈妍并没有卧床休息,嘴角弯了弯,扭扭捏捏进来。在沈妍面前,他能摆出大爷的姿态,思想上离大爷的高度还差得太远。也是一种习惯使然,见到沈妍,他就想疼爱、想呵护,没有理由,也摒弃了谁对谁错。

“媳妇,我想吃绿豆百荷粥。”他在摆谱儿提要求,可语气中却自然而然流露出撒娇讨好的意味,“写什么呢?需要我帮忙吗?天太热,你可累倒了。”

“你要么出去,要么闭嘴,总之别烦我。”

沐元澈噘了噘嘴,小声嘟嚷,“是你答应要伺候到我高兴的,你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了?都是你使坏,我才被那些女人扒光脱净,全身都被他们看了。”

沈妍忍俊不住,皱眉一笑,“我错了,我不对,我脑残,我有病,行了吧?”

“什么是脑残?”沐元澈坐到沈妍身旁,纯净的眸子里充满求知欲。

“唉!脑残就是……总之,我就是脑残,就是大脑残废。”沈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叹气说:“跟你细说,你也不懂,你就知道不是好话,是我在骂自己。”

沐元澈听说沈妍在骂自己,以为她生气了,赶紧靠近她,握着她的手,可怜巴巴说:“妍儿,你别自责,我不怪你,你收拾那两个女人也为我出了口气。”

沈妍笑叹两声,想安慰他几句,听到白芷在外面说话,她就出去了。白芷递给她两封信,一封是左占写给她,另一封是沈蕴写来的。她很奇怪,怎么这两封信同时到了她的手里?看信封的样子,不象是几经辗转才送来的。

“白芷,你去准备食材,一会儿我要煮绿豆百荷粥。”

“是,姑娘。”白芷扁了扁嘴,很不情愿出去了。

“我去跟白芷学,以后可以给你当助手。”其实,沐元澈是怕白芷在食材里做手脚,见惯了沈妍主仆的手段,又知道白芷厌烦他,他可是百般防备。

沈妍点点头,没说什么,她知道沐元澈的心思,却不好意思捅破。沐元澈防备她,也是她有错在前,要解除他的戒备,重回信任,还要费一番功夫。

她打开沈蕴的信一看,着实吃了一惊,又长叹几声。信中提到左琨求娶福阳郡主的事已令她惊诧不已,而沈蕴了明说左琨根本不喜欢福阳郡主。左琨想帮沈妍达成心愿,别无他法,才用牺牲自己的方法为沈妍和沐元澈搬开了绊脚石。

左占在信中告诉她,说西魏皇族答应左琨认也为义姐,并发来手谕,证明她享受西魏公主的待遇,并转达了西魏皇后的谢意。他也提到左琨求娶福阳郡主之事,西魏皇上皇后都答应了左琨的请求,已发来求聘的国书。字里行间,左占也提到左琨暗恋沈妍之事,并言明他很佩服左琨的勇气,这正是他缺少的。

沈妍看完这两封信,感动且感激,心中涌动着酸涩的暖流,泪水不由自主就溢出了眼眶。她对左琨关注并不多,交情也没多深,可左琨却为她的幸福做出了莫大的牺牲。她很担心左琨,娶了福阳郡主,他以后的路怎么走?

她知道沐元澈喜欢她,她也喜欢沐元澈,尽管两人还没发展到彼此爱得你死我活。可在这样的时空,有这样一份感情就已非常难得。何况她前生今世都在感情上受过创伤,要相信一个男人需要时间,但她相信沐元澈不会负她。

沐元澈曾为拒绝指婚而自裁,尽管他的胸、他的血都是假的,但至少他反抗了。而她做为一个有两世阅历的人,在这个时空又不是默默无闻之辈,有名气和金钱。可面对别人操纵她的婚姻、左右她的感情,她却没有明确的反驳。

是她不屑于反驳?还是在她心中根本没把与沐元澈的感情摆在第一位,有一种听天由命的心思呢?她扪心自问,却给不出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她知道自己应该改变了,既然心怡沐元澈,就要勇敢承认,还要争取让这份感情能开花结果。只有这样,她才对得起关心她的人、为她付出终身和幸福的人。人活一世,需要感激的人太多,但还要证明给别人看,才不枉别人的付出。

沐元澈进来,看到沈妍靠坐在**流泪,顿时慌了神,“妍儿,你生我的气了?我……唉!我跟你开玩笑呢,以后我再也不对你颐指气使,再也不提你给我吃错药、又下泻药的事,不再把你当小丫头,要不、要不你把我当小厮使唤。”

“与你无关。”沈妍擦去眼泪,坐直身体,哽咽几声,说:“你不再提我给你吃错药、下泻药的事,我也不再提你小时候欺负我的事。咱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谁也别再把谁当丫头小厮,就象花朝国的人一样平等相处。”

沐元澈点点头,犹疑片刻,嚅嗫说:“妍儿,我们不能平等相处。”

“为什么?你还想揪着我的错处不放吗?你……”

“不是不是,而我觉得花朝国的男人都惧内,其实惧内挺好的。”

“惧内?”沈妍白了他一眼,“惧内不错,可谁是你的内呢?”

皇上指婚就由不得他拒绝,除非他抛弃功名爵位,远离大秦皇朝。只有这样才能拒绝上位者的摆布,可也会一并割断与慧宁公主的母子之情。

沐元澈长叹一声,说:“妍儿,咱们别回去了,就留在花朝国成亲,安家乐业。反正我也卸掉了金翎卫统领之职,就在花朝国谋份差事,保证能养家糊口。”

“用你养家糊口吗?”沈妍嘴上问得很不屑,但心里还是很高兴。

每一个女人都一样,即使她有高能力、高职位、高薪水。若一个男人要卸掉她肩上的担子,她明知以后日子会过得很清苦,也会高兴。

因为责任和担当是最无私的爱,无可替代。

沈妍轻哼一声,说:“你卸掉金翎卫统领之职,可你还有爵位,到花朝国玩乐一段日子还行,怎么能安家立业?你现在给水萧藤做一个不要薪金的幕僚,他会用你。可这种日子不长远,因为你有特殊的身份,你也不属于这里。”

“那怎么办?”不管从小到大日子过得怎么样,沐元澈还没面临过生计问题。

“还能怎么办?当然要回国去了,那里有你用血和命铸就的根基,总不能因为一桩婚事,就被你娘逼到异国他乡,躲躲藏藏过一辈子吧?”

“是我无能,让你受委屈了。”沐元澈连声叹气,满脸自责。

在这个时空,沈妍曾听说过一个唯美的爱情故事,感动且感叹。一个身份高贵的亲王世子爱上了一个出身寒门的医女,两人倾心相许。就因为两家门楣不相配,亲王府和皇族都反对这门亲事,他们又给亲王世子另聘了高门贵女。

世子和医女争不过长辈、家族和皇权,就选择了私奔,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想过安生的日子。可出身高贵、风姿儒雅的世子过不惯贫寒清苦的乡野生活,又没有养家糊口的能力,反而要靠医女微薄的收入养活一个家。

最终世子和医女的日子怎么样、结局如何,这个故事如何收场,不同身份的人讲起来,都会给这个故事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局。对于没有根基的爱情,人们有谴责、有支持、有感叹,但没有感同身受,就会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

在沈妍看来,这个故事是一个悲剧,从本心来说,她不支持故事中两个人物的选择。在爱情和面包的选择中,无论前生今世,沈妍会想尽办法两者兼得。实在不行,她会放弃爱情,她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她知道爱情需要物质养育。

温室里的鲜花只有开在温室里才美丽,才有存在的价值。不要因为鲜花开在温室里,就谴责鲜花经不起风次雨打,这是环境使然,人不能轻易改变。

所以,沐元澈必须回到他的环境里,这不是他无能。即使他有恒心重新改变自己,开创全新的生活,那也需要时间,人生苦短,不能任自蹉跎。

沈妍见沐元澈哀叹伤神,拍了拍他的肩,宽慰一笑,说:“别自责,要真留在花朝国,你就跟我混,就是给我当小厮,也比那些大爷们威风得多。”

沐元澈微微苦笑,说:“你说得对,我还是要回到我有根基的地方,因为一点小事就躲躲藏藏过一辈子,我以后怎么抬头做人?我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回去跟我娘说,要是她再还逼我娶福阳,我绝不会自裁,我就……”

“你就逼她自裁,我就喂她吃鹤顶红孔雀胆七步倒穿肠散蚀骨霜。”沈妍一口气说出一串毒药的名字,缓了口气,咬了咬牙,又说:“总之让她不得好死。”

“不用喂她吃那么多毒药吧?就喂她吃点泻药,让她吃假死的药也行。”沐元澈干笑几声,说:“我先理后兵,实在不行再喂她药,唉!她太强硬了。”

沈妍理解沐元澈的无奈与苦衷,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见他表了决心,就不想再给他施加压力,她把两封信都递给沐元澈,说:“自己看吧!”

沐元澈看完两封,沉默了许久,才说:“我见过左琨,他刚来大秦京城,我就见过他,看他孱弱无力,象个病秧子,没想到他这么仗义,比我有用多了。”

“唉!我们回去吧!看看以你娘为首的那些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不光我娘,还有你爹,他更难缠。”

沈妍狠啐了一口,说:“别提那个剩蛋老人,他不是我爹,我看到他就恶心。”

“剩蛋老人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沐元澈眨了眨眼,眼底又一次充满求知欲,随后他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想到了那个词的意思,皱着眉看沈妍。

“别问了,我去给你煮绿豆百荷粥。”沈妍意识到自己太随便了,她跟沐元澈再好,也有男女之别,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你给你娘写封报平安的信,顺便探探她的口气,她要是死不悔改,我真给她准备毒药,看谁能治了谁。”

沐元澈皱眉一笑,说:“等水萧藤竞选总统出结果之后,我们就回去。”

花朝国总统竞选临时定到八月中秋,各项竞争进行完毕要半个多月,九月初才能出结果。共有八名总统候选人参加,共四轮赛事,每一轮又有几个小项目。

现在刚进八月,竞选完毕,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了。沈妍惦记着京城的事,心里着急,连游玩吃喝的兴致都降低了大半。水萧藤大概理解沈妍的归乡之心,很配合,第一轮就被对手杀出了局,淘汰了,再想参加竞选就要等上十年了。

看完第一轮竞选,沈妍知道每个项目都大同小异,也就失去了兴趣,暗自庆幸可以尽快回去了。沐元澈却有强烈的挫败感,几天闷闷不乐,比水萧藤还郁闷得多。他可是水萧藤的主要幕僚之一,第一轮就出局也等于栽了他的面子。

沈妍准备了一堆好话去安慰水萧藤,见水萧藤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她也宽心了。水萧藤已到外交部给林夫人做助手了,正积累经验,准备十年之后再参选。

花朝国之游告一段落,沈妍和沐元澈直程回京,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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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里有事,先更新五千字,明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