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汪夫人经不住几名贵妇恭维劝酒,多喝了两杯,就双眼发红,呈现醉态。项氏向徐老太太等人告了罪,头版伺候汪夫人出去醒酒更衣。项氏扶汪夫人来到东面敞厦一间名为“青山阁”的房间,又吩咐丫头婆子去打水、取衣物妆盒。

“母亲,那件事成吗?”

“有什么不成的?”汪夫人满脸醉态一扫而空,眼底充满恨意,“行她弄个假圣女来害我的孙子,就不行我反击吗?再说这次是海氏和大姑娘还有她那个侄女要害沈丫头,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帮她们换个花样。事情要闹起来,她们谁能把自己择清是本事,择不清就等着被处罚,反正也都是二房的人。她们的阴谋我们都知道,按我的计划行事,就是请来衙门的捕头查案,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项氏点点头,说:“二太太对付轶哥儿的手段也忒狠毒了,还好说轶哥儿是圣男的流言没传开,要不就是我死了,也没脸去见爷了。主要是那个假圣女,真是罪该万死,扒她的皮都不解气。沈丫头倒是个讲信用的,可惜偏有人对她下手。”

汪夫人冷哼,“松阳狠毒又能怎么样?她不是愿意斗吗?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沈丫头也没什么可惜的,二房窝里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我们不利用这件事,沈丫头也会被她们害,就看她有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了。”

外面想起轻轻的敲门声,项氏打开门,把周嬷嬷和两个丫头迎进来。三人行过礼,和汪夫人、项氏低语了几句,从汪夫人手里接过东西,就各自出去了。

周嬷嬷带两个丫头出来,问:“柳红、柳青,人都准备稳妥了吗?可靠吗?”

“嬷嬷放心,都稳妥了,她们都是脸生的丫头,与奴婢们有几分交情。”

“那就好。”周嬷嬷看到有人进了山水阁,冷笑说:“她们要开始了,我们也预备吧!你们要记住,就算事情有突变,也不能惊慌,等太太来安排。”

“奴婢们记住了。”

……

海婷婷和徐慕绣进了“山水阁”,刚说了几句话,平蓉就轻手轻脚进来了。

“圣女,沈丫头懂医术,这种催情香能制服她吗?”海婷婷面露怀疑,又紧张又激动,若今天的计划成功了,沈妍必死无疑,她就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平蓉见海婷婷怀疑她,心里很不舒服,重哼一声,当作回答。前几天在漱花斋,她用的催情香太普通,被沈妍识破,并且把她制住了。

今天这种催情香是西魏飞狐营特制,若在没察觉的情况下最多吸入三口香气,就会放浪**。而且这种香没有解药,除非男女**,否则就会承受身心欲摧之痛。中了这种香毒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脑子很清楚,却无法控制自己的**。

沈妍曾给她弄了一种在清醒时就**放浪的药毒,可那种药毒用水淋面就能解。她想变本加厉报复沈妍,就弄出一种无药可解的催情香,要看沈妍的热闹。

“圣女,你也知道沈丫头很可恶、很难缠,我怕制不服她……”

“海小姐若不相信本圣女这香的威力,大可以自己先试一次。”平蓉扫了海婷婷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讲解了催情香的妙用,听得海婷婷和徐慕绣满脸通红。

“表姐,你不要怀疑这香的威力。”徐慕绣妩媚的双眼流露出阴涩,“圣女的妙计不在于香,而是沈丫头与小厮衣衫不整,同处一室,她的名节就毁了。因她出身低贱,祖父祖母都不想让嫁给四哥,正好趁此机会毁婚,再把她置于死地。”

平蓉哼笑几声,“徐大小姐真是聪明人。”

几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叫来香梅和两个小丫头嘱咐了一番。海婷婷和徐慕绣离开山水阁,去西面的敞厦跟海氏汇报情况,等待捉奸。平蓉点燃催情香,赶紧摒住呼吸,退出房间,让两个小丫头守在门口,就象房间里有主子休息一样。

平蓉招来一个婆子,塞了几块碎银子,又递过一个纸条,说:“本圣女与贵府的平海有同乡之宜,又有佛缘,请嬷嬷把这纸条交给他,请他到山水阁一见。”

“圣女客气了,老婆子这就去。”

一柱香的功夫,平海就来到山水阁门口,两个小丫头赶紧请他进房。香梅见平海进了山水阁,跟海氏几人说了一声,就到小厅堂去叫沈妍了。

躲在一房观察情况的周嬷嬷和柳红、柳青看到一这幕,互相点了点头,又敲了敲青山阁的窗户,告知汪夫人和项氏,就各自行动了。

周嬷嬷抄小路去截香梅,而柳青柳红则带着两个粗壮的婆子去了山水阁。

“这不是二奶奶房里伺候的香梅姑娘吗?我崴脚了,快来帮我一下。”

香梅知道周嬷嬷是徐慕轶的奶娘,在长房有几分体面,不敢怠慢,忙上前扶起她,“嬷嬷伤了哪只脚?要不我让人去叫大夫,你到那边石椅上坐一会儿。”

“老太太过寿,主子们都高兴,一个奴才崴了脚,还值得去叫大夫,那不是给主子们添堵吗?我歇一会儿就好,你要是有差事就赶紧去忙吧!”

“好,那嬷嬷先歇会儿,我还有事。”香梅记挂着大事,转身就走。

“唉!我可真糊涂,这么大的事居然忘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周嬷嬷拍了拍大腿,“香梅,前天你婶子进来了,托了我一件事。”

香梅娘在洗衣房当差,她爹在马棚里喂马,都是武烈侯府下等奴才。可她的叔婶却在外面管铺子的生意,在府里有几分体面。她叔婶给她铺路,她才能在海氏房里当上大丫头。她婶子要拖周嬷嬷办的事,一定是大事,她必须要知道。

“什么事?”香梅赶紧退回来询问,给沈妍传话的事也只能压后了。

周嬷嬷上下打量香梅,笑嘻嘻地说:“大少爷房里有四个丫头,都放进去有三四年了,至今也没一个肚子争气的。太太和奶奶整天急得唉声叹气,这不又让我挑两个丫头放进去,这要是肚子里有了信儿,肯定是要抬姨娘的。我欠你婶子一个人情,她让我想法把你放进去,我这几天正掂量怎么跟二奶奶要你呢。”

香梅立刻双眼放光,给大少爷做通房丫头,可比伺候海氏体面多了。生下孩子就抬姨娘,这可是成为侯府半个主子的机会,平步青云,傻子才会放弃。

“香梅,你赶紧去办差事,别让二奶奶怪罪,这件事我惦记着呢。”

“二奶奶那边没急事,我扶嬷嬷回房吧!”香梅赶紧过来扶起周嬷嬷。

“那可麻烦你了,别耽误你的差事。”

“不耽误、不耽误。”

把周嬷嬷送回院子,香梅的心情激动欢悦,赶紧去小厅给沈妍传话了。

……

用完午饭,安纹就和几名皇族贵女去了花园,别人嘻戏玩耍,她却心事重重。

前几天,慧宁公主举办牡丹花会,她打扮得最亮眼、表现得最出色,得到的赞誉最多。可几天过去了,也没什么好消息传来,她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听婆子说沐元澈就在前院赴宴,还表演了舞剑,赢得满堂喝彩。她真想去前院,哪怕是看上一眼,要是有机会把自己做的荷包送给他,那就更好了。

“姑娘,有位姐姐找你。”

安纹微微皱眉,很不耐烦地问:“是谁?”

一个眉眼平淡的丫头上前给安纹施礼,“姑娘不记得奴婢了?在前几天的牡丹花会上,奴婢给姑娘簪了一朵名叫花开富贵的牡丹花,姑娘还打赏了奴婢。”

在牡丹花会上,几个丫头争着给她簪花,她早不记得谁是谁了。听丫头提到牡丹花会,又见这丫头面生,她就想到这丫头可能是慧宁公主府上的下人。

“姐姐找我什么事?”安纹对丫头很客气。

丫头压低声音,说:“桂嬷嬷在山水阁,有话要跟姑娘说,让奴婢请姑娘过去。姑娘一个人悄悄去,千万别让人知道,免得传出闲话影响姑娘的闺誉。”

“多谢姐姐。”安纹立即喜笑颜开。

接过安纹的赏钱,丫头又大概说了桂嬷嬷的脾气,就离开了。安纹来不及回房,就对着水面整理了妆容,找借口和几名皇族贵女说了一声,就去了山水阁。

……

沐元澈是朝堂新贵,有响当当的身份、硬岗岗的后台,在武烈侯府倍受尊重和礼遇。他不喜欢虚以委蛇的应酬,除了徐慕轩,他跟其他人也就是见面点头的交情。不管他对人有多么淡漠,想攀附权贵的人都对他恭维奉承,令他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抽身出来,他拿着一壶酒、一只杯,到溪边的凉亭里自斟独饮。听到溪流对岸传来女子的笑声,他微微摇了摇头,喝一杯酒、叹一口气。

“澈儿,你怎么在这里?”徐慕轩走过来,陪他坐到凉亭里。

“里面太烦太乱,我受不了。”

“唉!我也嫌烦乱,干脆我在这里陪你。”徐慕轩叫小厮去拿酒菜。

沐元澈一口饮尽一杯酒,酸涩一笑,问:“你……什么时候圆房?”

徐慕轩被问得很不好意思,可他和沐元澈是多年的朋友,问一些私秘的话题也无碍,他也就如实回答了,“她年纪还小,我们约定等明年秋闱之后。”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不错,祝贺你,到时候摆喜酒别忘记请我。”

小厮端来酒菜,罗列在凉亭内的石桌上,就垂手退下了。

“怎么能忘记请你呢?”徐慕轩倒了一杯酒,与沐元澈干杯对饮。

一个婆子站到石桥上,冲小厮招了招手,小厮过去询问,婆子递给他一个纸条,又唠叨了几句。小厮赶紧拿着纸条回到凉亭,交给了沐元澈。

“山水阁一会”,纸条上只有这几个字,没有抬头落款。

沐元澈微微皱眉,纸条是给他的,应该不会送错人。上面的字体很陌生,绝不是慧宁公主及身边的人写的,那么约他会面的人又是谁呢?

荣溢堂东西两侧的抱厦就是供前来赴宴的人休息的地方,有人在山水阁休息,约他过去一见,也不大事。沐元澈第一感觉就是有来赴宴的官员想借此机会蓄意结交,又或是有人跟他开玩笑,也说不定有人要陷害他,山水阁已挖好陷井。

他本不想理会,但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沈妍有事找他,想避人耳目,只能用这种方式。他若是不去,就有可能耽误沈妍的事,万一是大事,那岂不是后悔莫急?有了这个想法,就是前路有龙潭虎穴,他也会闯过去见面。

从本心来说,他真的很想见沈妍一面,来徐家赴宴之前,他就设想过几种会面的方式。暗递纸条也在他设想之中,只不过递纸条的人是他。

“澈儿,出什么事了?”

“我母亲有些不舒服,在东面的抱厦里,我要去看看。”

听说慧宁公主不舒服,徐慕轩很着急,忙说:“你先去,我去叫大夫。”

沐元澈忙拦住,“别叫大夫,她不想让人知道,我去就行。”

徐慕轩点点头,让小厮带徐慕轩去了东面抱厦,他就回厅堂应付客人去了。

……

心中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仿佛又去而复返,如山洪暴发一般汹涌不息。

沈妍看到**那一幕,想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可她双腿又软又麻,根本迈不开步。门窗都上了锁,她要想离开又不惊动别人,除非有孙悟空的本事。

**两个人背景都很硬,一个杀人不眨眼,一个凶横蛮泼,她一不小心撞破他们的奸情,那可不是好玩的,说不定下一个瞬间就会被他们解决掉。

海氏也太恶毒了,明知山水阁在重量级人物偷情,却趁机把她骗进来,让她看到。沐元澈和安纹怕奸情泄露,不要她的命才怪,这是海氏杀人不见血的毒招。

轻纱床帐被扯下来,**纠缠的两个人完全暴露出来,呻吟喘息声更加清晰。

沈妍赶紧把头歪到一边,双手捂住眼,再也不敢看。听说看到这种事,会长针眼,可此时同性命比起来,长针眼只是小小不言的事了。

“妍儿、妍儿,别误会,不是、不是你看的那样,我……”

“你这个贱人,你给我滚出去……我把你碎尸万段……”

听到这样两个截然相反的声音,沈妍一怔,赶紧转身,看向那张床。

事实证明是她的思想太不纯洁了,事情并没有发展到她想像的那一步。

沐元澈呼吸急促,一只手掐着安纹,一只手伸向沈妍。他头发散乱,面庞潮红,两眼充满渴望的情迷,身上的衣服勉强遮体,只不过被撕扯揉搓得褶皱凌乱。

安纹大红色的衣裙半褪半掩,露出胳膊的腿,酥胸也半掩半露。她双手紧紧抓住沐元澈的衣服,面若艳桃,娇声呻吟,看向沈妍的目光却如尖刀般锋厉。

“妍儿,快……救……”沐元澈指着香炉,呼吸欲加急促,说话声很微弱。

粉白色香气从青瓷刻金丝云纹四脚香炉里冒出来,飘飘缈缈,氤氲弥散。室内暖洋洋、甜腻腻的香味闻上去很舒服,令人浑身酥麻,心里萌生强烈的悸动。

沈妍进到屋里,就知道这里面有催情香,赶紧摒住呼吸,闻了解药。可她现在仍有一种渴望被爱抚的冲动,被这种香味薰染的时间长了,恐怕她的解药就起不到作用了。毕竟她的解药不是针对这种催情香而配,起不到根除的作用。

听到沐元澈向她求救,她才回过神来,端起一壶茶水向香炉内浇去。香炉里发出呲呲的声音,一股白烟升腾而起,很快就消散了,香味也减淡了。

“妍儿,快、快砸我,我受不了,快砸……”沐元澈虚弱的声音里充满哀求。

沈妍精于药毒,自然知道这种催情香对人的危害。被香毒控制,不得不做出苟且之事,可意识却很清楚,这比稀里糊涂失足要痛苦得多。

当然,这种痛苦仅限于不愿意苟且的人,比如此时的沐元澈。他让沈妍砸昏他,药毒虽然不能解,但可以在昏迷中缓解一时的痛苦,可能拖延时间。

显然,安纹的想法与沐元澈完全相反,她巴不得早点和沐元澈春风一渡。只要今天和沐元澈做了夫妻,明天她就是慧宁公主的儿媳,胜战伯府的当家主母了。

是谁下了催情香、制造了这个陷井,要陷害她,安纹不得而知。但她有感谢那些害她的人祖宗八代的心思,可恨沈妍偏偏坏她的好事。若不是她此时欲火焚身,又怕沐元澈趁机跑掉,她真想跳下床,把沈妍撕碎抓烂。

安纹双手抱住沐元澈,两腿缠在他腰间,不停地扭动身体,高声呻吟。沐元澈连推带挡,可身体酥软,用不上力气,就象一个孩子在抓挠。

“妍儿,快、快……”沐元澈意识很清楚,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他的忍耐力已达到了极限,只怕安纹再一撩拨,他就会崩溃,从而铸成大错。

沈妍不是呆板滞钝的人,可此时她感觉自己思维和动作都比以往慢了半拍。可见,这催情香太霸道,对她也已造成危害,只不过还不明显而已。

听到沐元澈又一次弱弱的呼唤,沈妍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终于清楚了一些。她若真砸昏了沐元澈,安纹欲火难消,能饶过她吗?

于是,她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大步朝床榻走去,拼尽全身的力气,把沐元澈从安纹身上扯起来,推到床下。又抓起床帐,不顾安纹踢打叫骂,朝安纹脸上蒙去,紧紧捂住,一拳打向她脑部致昏的穴位。安纹挣扎了两下,双腿一挺,就昏过去了。

“妍儿,谢谢……”沐元澈坐在床边的脚榻上,面如血红,眼睛半睁半闭。

沈妍顾不上多问,赶紧从荷包里拿出几粒解毒丹,塞进他嘴里,又喂了他一杯水。这种解毒丹只是普通解毒药,并不能解催情香的毒,希望能暂时缓解。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想想怎么出去。”

从她进来到现在,也有一柱香的时间了,按正常估计,捉奸的人很快就会到来。捉住沐元澈和安纹,又有她在场,这三角关系很混乱,麻烦也会很大。

谁会挑头来捉奸,谁就是设这个局的主谋。

如果这个局是安纹和徐瑞月所设,就是希望沐元澈和安纹苟且,然后让安纹顺利嫁给沐元澈。那么,她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就是起一个见证的作用,以免慧宁公主不认帐。有了她这个证人,安纹计谋得逞,可慧宁公主会放过她吗?去请她来这间屋子的人是海氏的大丫头,难道香梅被徐瑞月收买了?

如果设这个局的另有其人,安纹和沐元澈都是受害者,只不过安纹很乐意受害而已。那么,幕后主使者无疑是海氏,她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情况可就非一般复杂了。海氏这一箭双雕的毒计,就将她和安纹同时推进了深渊。

她设想了两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海氏等人要算计她,而另有高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从中作梗。她心中苦苦思付应对之策,没想到开始就偏离了事件的本质。

外面不时有脚步声经过,有说话声传来,但没人关注这间屋子里的情况。

沈妍看到门窗依旧紧闭,越想越着急,问沐元澈,“你们怎么会……”

“妍儿,我、我……”沐元澈摇摇晃晃站起来,紧紧扯住床帐。

沈妍看了沐元澈一眼,皱了皱眉,没理会他。就在沈妍转身之际,突然有一双大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滚烫的身体贴在她后背上,炙烤得她浑身燥热难耐。她反映过来,想挣脱出来,却被推倒在桌子上,压在了身下。

“妍儿、妍儿,我喜欢你,我想娶你,我……”

“你疯了?你放开我,放开,我……”沈妍柔嫩鲜红的唇瓣被火热的双唇堵住了,喉咙里呜呜咽咽,却说不出话,身体用力挣扎,却不能推开他半分。

沐元澈中了催情香毒,脑子很清楚,身体却被强烈的**左右。刚才,他拼尽全力控制自己,宁愿让沈妍砸晕他,也不想跟安纹苟且。

可现在,他脑子仍旧很清楚,服了解毒药,身体的**之火略有消减。可面对心怡已久的女孩,他有一种身和心共同的冲动,只关情愫,无关药毒。

灵滑而强劲的舌头塞入她的嘴内,与她的香舌缠绕,并用力吮吸。淳酒清香而略带辛辣的味道伴随男子特有的味道在她口里润染渗透,与她口内甘津混合交融。那股味道很神奇,起初令她很反感,恨不得咬掉他的舌头。慢慢的,她就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甘甜,似乎不经大脑,就演化成渴望的悸动。

见沈妍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小,沐元澈心中狂喜,他的妍儿是喜欢他的,哪怕只有一点点。这已经足够了,毕竟这是一个开端,他祈盼有下次,有结局。

沈妍时而眩晕,时而清醒,她的身体好象和大脑剥离一样,不受控制,且走入两条轨道。她清醒的时候,想推开他,甚至产生因遭受强侮而置他于死地的冲动。可在她眩晕的时候,她很想让他亲吻,身体有一种麻麻的、软软的舒服。

沐元澈得寸进尺,光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他强烈的渴望。他的手伸进沈妍的衣服中,在她的身上揉摸,他的脸上写满迷醉渴望,呼吸欲加粗重。

门外传来乱哄哄的说话声,恰逢沈妍处于清醒时,不禁浑身一震。捉奸的人来了,不管是她假设的哪种情况,沐元澈跟她搞在一起,都是非一般的混乱。

她拼尽全力,想推开沐元澈,却没能撼动他对她紧紧的拥抱。开锁的声音传来,她情急之下,抓起桌上盛果品的盘子,狠狠砸向沐元澈腰下的一个穴位。

据说,她所砸的穴位是管男人x生活的。男人在兴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那个穴道,就会泄。若是真碰得严重了,还有可能导致不育,甚至不举。

这些是沈妍从一本古老的医书看到的,是不是如此,她还没考证过。

沐元澈被她砸一下,身体剧烈一颤,喉咙间发出一声饱含兴奋的低吼。他松开沈妍,浑身突然间瘫软无力,他看了沈妍一眼,身体一晃,又趴到了她身上。

门被打开了,低低的说话声传来,却没有人进来,似乎在等重要的人物到来。

沈妍急了,举起手里的盘子,向沐元澈的脑袋砸去。手起盘落,就有鲜血从他浓密的黑发中渗出来,她又一不做、二不休,拼尽浑身力气,把他推到一边。

沐元澈站立不稳,踉跄后退几步,就坐到了床边的脚榻上。鲜血顺着他的饱满优美的鬓角流下来,滴落在他脸上,慢慢往下滑。他微微摇了摇头,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笑容很无奈,很凄凉,却又透出几分满足和欣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要喊我过来。”松阳郡主不满的声音传来。

“母亲,这房里……唉!有人在这房里做见不得光的事,有辱徐家门楣。我听说后,不打算惊动客人,就让人把房门锁上了,想私下处理,可是……”海氏的语气很无奈,在为自己居功表白,却不难听出有兴灾乐祸的意味。

“谁这么下流呀?今天祖母过大寿,要是有人做出苟且龌龊之事,弄得流言四起,就要他(她)的命。”徐瑞月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什么时候都想看好戏,打死她,她现在也想不到屏风里面正有一个巨大的“惊喜”等着她。

“不许胡说,进去看看。”松阳郡主的声调里充满威严和气恼。

沈妍衣饰发髻完整,正靠在桌子上,手里举着一只沾染血迹的盘子,表情愣怔。沐元澈满身狼籍,倒在床边,血迹混着脸颊蜿蜒流下,滴在衣服上。安纹头发披散,衣饰凌乱,躺上**,抹脸半露,半截子藕臂和**让人一览无遗。

看到这般情景,众人惊得瞪大眼睛,而海氏等人的表情则是惊悚。

“母亲,出什么事了?”徐慕轩进来问海氏,是海氏派人去叫他的。

徐慕轩进到房里,众人也回了神,面露猜疑探究,各种议论声悄然响起。

“妍儿,这是怎么回事?”徐慕轩拿过沈妍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见沈妍不说话,又转向沐元澈,“澈儿,你受伤了?我去叫大夫。”

徐瑞月看清躺在**的人是安纹,惊诧之下,脸皮变成了青红色,她扑到床边,高声哭叫:“女儿呀!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能死呀!不能呀!”

“她只是昏过去了,你哭嚎什么?还不退到一边。”松阳郡主咬了咬牙,看到徐慕轩要出去,忙拦住他,“不能去叫大夫,让人去拿红伤药。”

“母亲,纹儿……”徐瑞月触到松阳郡主冷厉的眼神,赶紧嚅嗫着退到一边。

松阳郡主来到沈妍面前,冷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慕轩扯了扯沈妍的手,轻声安慰,“妍儿,到底怎么回事?告诉祖母。”

沈妍皱了皱眉,轻叹一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香梅说奶奶吃醉了酒,让我来伺候。我刚到门口,就被人推进来的,还没来得及问,外面的门就锁了,窗户也关闭了。我想出去,四下找出路,就看到他们……”

“你胡说什么?香梅这两天病了,跟我请了假,就没在我房里伺候。”海氏害怕了,事情与她和海婷婷等人计划得完全不符,一旦闹开,就会有大麻烦。

松阳郡主听到沈妍的话,又看了看房里的情景,眼底闪过释然,面色也放松了。无论实际情况怎么样,沐元澈坏了安纹的名声,这对于安纹来说是好事。

徐瑞月难掩面庞的喜色,“快、快去请慧宁公主,我要让她看看。”

“去把香梅带来。”慧宁公主低声吩咐了心腹下人几句。

海氏听说要请慧宁公主过来,才知道靠在床边满脸流血的人是沐元澈。她紧紧抓住徐慕绣和海婷婷的手,满脸惊慌,徐慕绣和海婷婷也很害怕。

她们想设计陷害沈妍和平海私通,怎么房里会大变活人?这次偷鸡不成,她们蚀的就不是一把米了,牵扯上慧宁公主,此事不好平息。

丫头还没出门,门口就有人传报慧宁公主来了,想必是提前一步接到了消息。

慧宁公主一身缃红色蜀锦绣玉兰花镶金边交领长袍,腰间束金玉丝带,头上戴着金镶玉的珠冠,衣饰妆扮象男子一般,更显她飒爽英姿。

众人给慧宁公主行礼,她看也没看一眼,摆了摆手,就向沐元澈走去。

“澈儿、澈儿,你怎么受伤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沐元澈睁开眼睛,勉强一笑,摇了摇头,低声说:“放心,我没事。”

慧宁公主满眼心疼,小心翼翼检查了沐元澈的伤口,擦掉他脸上的血迹。一个婆子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把白色的药沫倒在沐元澈的伤口,又帮他简单包扎好。慧宁公主扶沐元澈做到椅子上,喂他喝了一杯水,又轻声细语安慰他。

桂嬷嬷搬着香炉走过来,低声说:“公主,这香炉里点过催情香,这种源于西魏飞狐营,很霸道。闻过这种香的气味,无药可解,除非……”

慧宁公主点点头,问:“澈儿,谁打伤的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接到一张纸条,让我到山水阁,我、我以为是母亲找我,进来就看到这位姑娘在,她……”沐元澈满脸涨红,指了指床,又把纸条给了慧宁公主。

“弄醒她。”慧宁公主狠厉的目光瞟了安纹一眼,现在,她认为是安纹伙同徐瑞月等人设计沐元澈,就是想嫁给沐元澈,可飞狐营的催情香又是哪里来的?

桂嬷嬷把安纹弄醒,松阳郡主和徐瑞月赶紧过来询问,希望安纹说出她们期待的结果。发生这种事,安纹名声受损,沐元澈要承担责任,就能成就一桩美事。

安纹迷茫的目光看向众人,喝了一杯水,缓了几口气,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贱人,谁让你进来的?你坏了我的事,还敢弄昏我,你、你……”安纹跳下床,赤脚裸足,张牙舞爪,就冲沈妍扑去,被徐慕轩挡住了。

徐瑞月抱住安纹,说:“女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你外祖母会给你做主。”

安纹指着沈妍怒吼:“先把这个贱人给我拉下去杖毙,打死他。”

松阳郡主沉下脸怒斥她,“慧宁公主在呢,不得无礼。”

“谁……”安纹哆嗦了一下,看到慧宁公主和沐元澈坐在一旁,她才彻底回过神来。回想自己刚才凶悍的态度,她后悔万分,跪到慧宁公主面前嘤嘤哭泣。

慧宁公主让婆子给安纹服下御药房特制的解毒丹药,暂时压抑她所中的催情香毒。即使不能解毒,也能起到缓解作用,再寻其它解毒方法。

沈妍冷哼一声,决定给安纹添把火,出一口恶气,她轻咳一声,说:“表姑娘,我真没想坏你的好事,是香梅把我骗进来的,我提前真不知道你跟这位公子在房里。我一进来,看到你正撕扯这位公子的衣服,我怕出事,就……”

“住嘴,你胡说什么?”松阳郡主恶狠狠打断沈妍的话。

“二舅母,你为什么不让她说?”慧宁公主冷厉的目光从松阳郡主脸上滑到沈妍身上,看清沈妍的脸,她片刻出神,又轻哼一声,目光更加尖厉,“说,把你知道的情况一字不落说出来,如敢有半字隐瞒,本宫要你的命。”

沐元澈碰了碰慧宁公主的手,眼底闪过几丝责怪,安慰的目光扫向沈妍。慧宁公主和桂嬷嬷对看一眼,隐晦交流,互相点了点头,又同时看向沈妍。

“妍儿,别怕,把你所见的情况告诉公主。”徐慕轩眼底充溢柔软的安慰。

沈妍点点头,给慧宁公主下跪行礼,徐慕轩也跟着跪下了。沈妍心里有很多疑团,她思虑一会儿,从香梅请她来山水阁说起,除了她和沐元澈亲热的事,其它都一字不落讲出来了。听她说了事情经过,徐慕轩很气愤,对沈妍却满眼宽慰。

“是你打破了胜战伯的头?你好大的胆子。”慧宁公主怒视沈妍。

没等沈妍答话,徐慕轩就朝慧宁公主跪走两步,说:“回公主,当时情况紧急,妍儿打破胜战伯的头确实情非得已,请公主恕罪。”

“民女怕胜战伯铸成大错,才出手打人,请公主恕罪。”沈妍也为自己求情。

沐元澈见沈妍和徐慕轩如此和悦,心里阵阵酸楚隐痛。他不想再看,轻叹一声,赶紧转过头,看向一边,却对上桂嬷嬷似笑非笑的眼神。

安纹狠狠瞪了沈妍一眼,暗暗咬牙,她是多么希望沐元澈与她铸成大错呀!

“哼!真是好算计,把本宫当成傻子了。”慧宁公主拍了拍沐元澈的手,又说:“你不用放在心上,本宫要查这件事,即使天衣无缝,也让它水落石出。”

“慧宁,我们是表姐妹,我这样叫你不为过吧?”徐瑞月笑意吟吟问。

“为过不为过,你心里清楚,无须本宫多言。”慧宁公主哼笑一声,冷眼扫视松阳郡主,“那个香梅呢?把她召来见本宫,本宫要详查此事。”

徐瑞月见松阳郡主脸上没有格外表情,笑了笑,说:“慧宁,查案的事就交给下人去做吧!咱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商议,这可是关系几家的大事。”

“什么更重要的事?”慧宁公主明知故问。

“我的纹儿本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与胜战伯衣衫不整,同处一室一床,这要是传出去,你让她怎么做人?胜战伯坏了她的名声,对自己也不好呀?”徐瑞月把安纹拉起来,掩嘴哽咽长叹,却难掩眼角眉梢的喜悦。

“那你想怎么做?”慧宁公主问话的声音很低,也很无奈。

徐瑞月见慧宁公主气势减弱,得意一笑,说:“胜战伯是你的养子,纹儿可是我的亲女儿,我们又是表姐妹,不如让我女儿嫁入承恩伯府,我们做儿女亲家。”

“母亲,不要,我没毁她清白,是催情香,我也……”沐元澈慌忙反驳。

“谁让你这么不小心上了人家的当,事到如今,她女儿要嫁入承恩伯府,我必须答应。”慧宁公主无奈冷哼一声,给桂嬷嬷使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