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闪过,匕首从费尔.楠柯的脸颊滑落下来。手腕一抖,里察德把匕首挽了一个花儿,一下子指向杜洛.佩雷斯。

“DLP,你来说!”

“组长,你……”杜洛.佩雷斯大惊失色。

“二哥,你……”

咖啡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骇和痛楚,埃迪普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一名联邦特工一枪托砸中胸腹。埃迪普斯痛苦得弓起腰,咬咬牙,他又倔强地挺直了腰板。忍受着如同刀绞般的腹痛,这个有着七八年军旅生涯的硬汉看看自己的老大,又望望自己的二哥,他的眼神里有悲哀、有愤怒,也有痛楚。

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变化,很快,刑伟又恢复一脸的淡然。

“老四,稍安勿躁。”费尔.楠柯做个手势,阻止了埃迪普斯。他转向杜洛.佩雷斯,淡淡一笑,说道,“老二,哦,不,DLP——4号联邦特工,请开尊口,我费尔.楠柯洗耳恭听。”

“组长,你……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你说过的,永远不会揭穿我!”杜洛.佩雷斯用西班牙语厉声诘问。尽管杜洛.佩雷斯勉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是,屋子里的人还是听出来了,他的嗓音在颤抖。

“并非我言而无信,是顾问先生不服,那我们就让他心服口服好了。说吧,把我们的计划全部告诉他。这三个人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你还担心什么?待他们伏法之后,你就可以恢复身份了。”

说着,里察德在费尔.楠柯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用匕首指着面前的沙发说道,“坐吧,顾问先生,我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4号,你可以开始了。”

两个死敌面对面坐了下来。里察德跷着二郎腿。费尔.楠柯斜倚在沙发上,叠着双腿,一副慵懒的神态。两把手枪一左一右,依然指着费尔.楠柯的头。

手中端着红酒,隔着空气与里察德碰了一杯,费尔.楠柯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笑意涔涔。如果不是对方持枪威胁,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他们是正在叙旧的老朋友呢。

杜洛.佩雷斯恼怒地瞪了里察德一眼,紧咬着嘴唇,并不说话。

浅啜一口红酒,抬起低垂的眼眸,费尔.楠柯缓缓说道:“老二,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不过看情形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既然你难以启齿,不如我就替你说了吧。”

“头儿,你……你都知道了些什么?”杜洛.佩雷斯猛地抬起头,随之瞪大了惊骇的眼睛。

“不要叫我头儿!你早已经不是我的属下,不是吗?”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琥珀色的眸子射向杜洛.佩雷斯。阴鸷而冰戾的眼神令人不敢逼视。脊柱一阵发凉,杜洛.佩雷斯慌忙垂下头。

众人把目光投向费尔.楠柯,只等他开口了。就在这时,大家看到几乎盛满了红酒的高脚杯突然在费尔.楠柯的手指上旋转起来,并且还是在三根手指上旋转。

“哇!”人们发出一阵惊叹。除了仍然低垂着头的杜洛.佩雷斯,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杯子,它足足转了有七八圈。然后就听“噌”的一声,高脚杯从那三根玉白的手指上疾射出去,稳稳地落在里察德面前的茶几上,就连一滴酒都没有溅出来。

想不到帮主还有这一手,竟然连我们都瞒着。刑伟和埃迪普斯对视一眼,他们深感惊讶。

“呵呵呵,好功夫,你的确配当我的对手!”“铛铛铛”,里察德用匕首敲击着手上的高脚杯,算是在鼓掌。

“过奖,过奖!”费尔.楠柯一抱拳,灿然一笑,“与部长阁下的手段相比,我费尔.楠柯可是差得远儿了。刑伟,你听听,这外边儿也真够热闹的,什么UMP45、H&KMP5、MK23,都聚齐了。啧啧啧,这枪声,就跟你们国家过春节放鞭炮似的!”

刑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出声。里察德则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态,因为从枪声的密集程度来看,当然是自己请来的“非洲之星”。他估计“飞鲸帮”组织成员很快就都血溅当场,而屋子内的这几个头目理所当然就成了任自己宰割的羔羊。

“哦,对了,镇守在主楼道的入口,还有两挺M134型速射机枪。”费尔.楠柯补充道。

“不亏是军火贩子,我可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雷,你可真瞧得起我。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把某国的军队都给开来了吧?”

“啧啧啧,我几乎想改变主意了,要不要将你就地正/法,我得考虑考虑。如果杀死你,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满布阴鸷的眸子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里察德左手擎着高酒杯,不紧不慢地饮着红酒,右手则把玩着刑伟的匕首。匕首在他的右指缝中穿梭,就像一只流光溢彩的蝴蝶。

刑伟和埃迪普斯又对视一眼,皆是一脸鄙夷的神色。这种把戏你也拿得出手?在我的家乡,就连三岁的娃子都会耍。刑伟打心眼里鄙视里察德。

费尔.楠柯再次抱拳,扬眉道:“承蒙错爱。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如果,有的只是事实。事实就是:你是我的敌人,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NO.no.no”里察德摇头道,“凡事都有可能。如果你也是FBI或者ICPO就好了,我想,我们一定是最契合的搭档。”

“嗤”费尔.楠柯嗤笑一声,“雷,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咱们言归正传,早点儿收起你的圈套,免得影响了蓝威卡的生意。”费尔.楠柯坐正了身子,侃侃而谈,“代号为DLP的4号特工,即我家老二杜洛.佩雷斯,他原本是我于五年前安插进联邦调查局犯罪调查部的眼线,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很好’,他向我提供的情报虚中有实,真中带假,曾经害得飞鲸帮船队被炸;害得我被困太子府;更害得老三、老四和五大金刚被俘。老二,我没有说错吧?”语气顿了一顿,闪烁寒星的眸子直射向杜洛.佩雷斯。

身体猛地颤栗了一下,杜洛.佩雷斯把头垂得更低了。

“如果我没猜错,在从美洲到东南亚,从东南亚到欧洲,从欧洲又到东南亚,这一路上,我的行踪都是你泄露的吧?”

牙齿将嘴唇都咬出了血痕。杜洛.佩雷斯仍然没说话,只是垂头,绞着双手。

咖啡色的眸子里含着怒气,埃迪普斯颤声道:“二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帮主他对你,对我们兄弟可不薄哇!唉,都怪兄弟们眼拙,看错了你!”

长叹一声,埃迪普斯将头扭过一边去。自己极为敬重的二哥竟然是联邦调查局的密探,这大大超出了埃迪普斯的意料,现在他连看都不愿意看那人一眼。

没有任何措辞,杜洛.佩雷斯仍然垂着头。

“没错,都是DLP向我做的汇报。”里察德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洋洋自得地瞟着费尔.楠柯。

“那么,在迪拜往N市来的航班里,刺杀我的两名空乘,应该是你指使的吧?”琥珀色的眸光转向里察德。

“不。那两名空乘是我的7号和8号特工,他们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行动,是因为你害死了6号,他们是私自向你复仇,并非我的授意。既然你能活到现在,而我的7号和8号又失了踪,想来他们已经殉职。你又欠了我两条血债!”

幽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里察德将手腕一抖,“叮”的一声,那把匕首扎进紫檀木的茶几上。“嗡嗡嗡”,闪烁着红宝石之光的翡翠刀柄震颤了几声。

费尔.楠柯淡淡一笑,戏谑道:“没错,你的7号和8号是殉职了,而我也差一点儿牺牲了呢,谁让我命大,他们福薄呢。但是,你的6号并非死于我的手里,若是硬要我背上这口黑锅,那我岂不是很冤?雷,如果我没猜错,雇佣血狼社企图杀害5号和6号的幕后黑手应该是你吧?他们可是你的组员,你也真忍心下得了手!”

“真的吗?”

“有这事儿?”

“不会吧?”

联邦特工们窃窃私语着。

费尔.楠柯瞟了一眼门口,左侧站着的是一位身材窈窕的女特工。听到费尔.楠柯的话,女特工持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哈哈哈”里察德突然大笑起来,“你还真是聪明!是,的确是我雇佣血狼社社员暗杀5号和6号的,因为他们也是整个棋局当中的两枚棋子。他们是我的属下,能够成为我设下棋局中的卒子,助我实施计划,那是他们的荣幸。”

费尔.楠柯撇了撇嘴,讥讽道:“啧啧啧,用别人的牺牲换取自己头上的光环,雷,我有点儿鄙视你了,你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

“你这是什么话?铲除一切犯罪分子是每一位身为FBI组织成员的职责,而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我是一名指挥者,我有权利分配成员的任务。”里察德颇为恼怒。

“好好好,我是犯罪分子,我就等着让你铲除。你先给我两分钟时间,我有话要问你的4号。”

瞟了一眼杜洛.佩雷斯,费尔.楠柯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老二,勾结艾伦,陷害刑伟,定然也是你做的吧?”

双手只是用力地绞着,杜洛.佩雷斯仍然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