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楠柯看看时间,离晚宴的时间还有半个多钟头。他又坐了下来。

“沈昊辰,嗯,沈昊辰……”费尔.楠柯看着手机屏幕,凝视着图片里的年轻人,突然说道,“老三,沈昊辰除了充当你的保镖之外,还负责半月堂的哪些业务?”

刑伟见费尔.楠柯对沈昊辰感兴趣,他以为帮主又想把沈昊辰要过去充当保镖,于是说道:“头儿尽管放心,昊辰绝对可靠。虽然他年纪轻了点儿,经事少了些,但办事能力很强。他的家乡在中国的河北省沧州市。沧州在我们中国号称武术之乡。昊辰天资聪颖,也曾经得过高人指点,他的功夫在我们半月堂的年轻一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同时,他又精通外语,能讲七八个国家的语言。我觉得让他呆在我身边简直就是浪费人才,不如……”

费尔.楠柯摆摆手,笑道:“老三,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半月堂的弟兄多数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他们的思想比较保守,你也该为半月堂注入新鲜的血液了,因此,你比我更需要像沈昊辰这样的年轻人。我是在想,既然沈昊辰有如此能力,你应该会对他委以重任吧?”

“那当然了。”剑眉一挑,刑伟不无骄傲地说道,“作为伯乐的我总不能让一匹千里马老死在马厩里吧?我见昊辰外语说得特别好,就把他安排在港口,主要负责我们‘飞鲸帮’各个堂口之间船舶及货物的调度和周转。头儿你是知道的,除了汉语、英语和E国语言,对于其它国家的语言我是一窍不通啊。而往来东南亚其它堂口中的弟兄哪个国家的都有,因此,昊辰也兼当我的翻译。尽管昊辰的工作量大了些,可他从没辜负我的期望,一直干得很出色。只是……”刑伟皱了皱眉,迟疑一下,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费尔.楠柯见刑伟似乎想说什么,又好像有难言之隐,便说道,“年轻人嘛,思想不够成熟,办事难免会出差池。你但说无妨,我不追究就是。”

费尔.楠柯的这句话无疑就是特赦令,刑伟放心了,继续说道:“昊辰跟了我五年多,还从没出现过这么严重的工作失误。噢,是这样的,上个月中旬,我们有一艘装载矿泉水的货轮在前往阿联酋的途中失踪了……”

“货轮失踪了?”费尔.楠柯皱了皱眉,他用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刑伟一见帮主的神色不对,遂急忙说道:“其实也不能全怪昊辰的,这件事很蹊跷。”

“很蹊跷,为什么?那你接着说。”

刑伟镇定了一下心神,又接着说道:“我们以为货轮中途遇上了海啸、台风,或者出了什么故障而不慎沉入海里。为此,昊辰亲自去了一趟阿联酋,他代表我向库铎.米诺斯威尔船务公司负责人致歉……”

“库铎.米诺斯威尔船务公司?等等。”费尔.楠柯做个手势,打断刑伟的话,“这艘货轮究竟是我们‘飞鲸帮’的,还是库铎.米诺斯威尔船务公司的?”

“这艘货轮当然是我们的。头儿,你还记得吗?五年前,我们在与东南亚海军交战的时候,夺下了一艘银灰色的军舰。你很喜欢那艘军舰,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海王号’。后来,你又让弟兄们把海王号改装成货轮,并且把它送给了我……”

费尔.楠柯点点头,说道:“不错,那是在你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我做出的决定。这么说,海王号失踪了?那真是太可惜了!”费尔.楠柯装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来。其实,不要说少了一艘货轮,就算是少了一架飞机,他也不会心疼,因为“飞鲸帮”的资产已经超过了万亿,一艘货轮所占的比例还不到九牛中的一毛。不过,如果少了一辆“磁悬浮空中战车”他倒真的会心疼,因为那玩意儿是用稀有金属制成的,不仅造价昂贵,而且制造过程也相当繁琐。

刑伟摇摇头,说道:“我们也以为海王号失踪了,所以昊辰才去阿联酋致歉的。因为库铎.米诺斯威尔船务公司是我们的老客户了。从前,我们经常把海王号出租给库铎.米诺斯威尔船务公司,并且以库铎.米诺斯威尔船务公司的名义向其它国家运载货物。长久以来,海王号一直挂在库铎.米诺斯威尔船务公司的名下。这次海王号失踪了,为了不影响与库铎.米诺斯威尔船务公司的合作关系,我们主动承担了全部损失。对不起头儿,这一次的损失达七千八百万美元。属下没及时向你汇报有两个原因,一是当时发生安氏船务集团公司军火走私一案,你正在为叶枫的事而奔波,属下不希望给头儿增添烦恼。二是……属下有护短之嫌,因为负责人是昊辰,属下担心此次事件会影响他的前程,所以就隐瞒下来。”

刑伟瞧了瞧费尔.楠柯的脸色,他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费尔.楠柯笑道:“你的半月堂每年为我们‘飞鲸帮’创下几十个亿,损失个几千万又算得了什么?”

“嘿嘿”刑伟忽然笑道,“事实上,海王号并没有失踪……”

“噢?难道它又回来了?”费尔.楠柯很惊讶。

“不错。”刑伟点了点头,“几天前,库铎.米诺斯威尔船务公司的负责人打来电话说,满载矿泉水的海王号出现在他们的港口……”

“竟然有这样的事儿?”费尔.楠柯一脸的诧异惊容,“难道是外星人给送回来的?”

刑伟笑道:“呵呵,对方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货柜好好的,不仅一个都没少,就连封签都没有拆过。只是,随同海王号一起出海的近百名船员都不见了。就像传说中的‘失踪与再现之迷’一样,海王号消失了十几天之后又突然出现了。”

“这个世界无奇不有,或许海王号真的是被地外星人给借去了吧。只是,可惜了我们那一干兄弟。”费尔.楠柯胡乱搪塞着,其实他已经心如明镜:近百名船员应该是被杀死之后,喂了鲨鱼。哼,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当真是够歹毒,也够阴狠。方正太,我可真要佩服你了!你在本帮主面前先是装尽可怜,然后又上演苦肉计,你是要博取本帮主的信任和同情之心吗?那你可大错特错了,想我“冷血修罗”这一江湖绰号可不是凭空生出的。哼,你有多少阴谋诡计尽管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琥珀色的眸子里漾起了涟漪,那是一丝阴冷的笑意。只一瞬间,那对眼眸便恢复了澄澈,通透得就如同蜜色的琉璃。

费尔.楠柯站起身来,望向对岸。残阳如血,朦胧的夜色缓缓地笼罩了整个湖面,天边只剩下一道晚霞。天色渐渐暗了。

费尔.楠柯扭转头,看到了太子府门外的两个年轻人。沈昊辰和南宫映雪急得直搓手,他们在门外转来转去。因为宴会即将开始了,他们见帮主和堂主还在谈话,也不敢走上前来,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走吧,时间到了。”费尔.楠柯拉起刑伟,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再饮酒了。今晚,本帮主要一个人上阵,本帮主要陪半月堂的弟兄们大醉一场。”

刑伟苦笑着摇摇头,心想:帮主的心性变了,不仅脾气变好,戾气也消失了。他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把人拖出去喂狼狗的“飞鲸帮”帮主吗?他看起来根本不像帮主,反倒更像一个商人、企业家。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的性情发生变化了呢?刑伟百思不得其解。

沈昊辰和南宫映雪见两个当家的走过来,遂急忙迎上前。

“弟兄们都候在祠堂了,就等帮主和三堂主移步。”

“是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两个年轻人兴奋地嚷嚷着。

“你们高兴,本帮主更高兴。好,不亏是我‘飞鲸帮’的弟兄。我应该感谢三堂主,都是我的三堂主教导有方啊!”费尔.楠柯向刑伟投去赞许的目光。

刑伟羞涩地一笑:“哪里,是他们爱耍小聪明罢了。”

在两个年轻人的簇拥下,费尔.楠柯和刑伟向“忠义祠”走去。

“属下参见帮主、三堂主!”两百多名帮众已经候在祠堂里了,他们一齐高呼,并且弯腰鞠躬。其实,这两百多人都是“半月堂”的高层头目,他们的身份多数是经理、部门主管之类的。如果算上底层跑腿、打杂的,“半月堂”起码有两万人。

从前,浪云飞在世的时候,都是按照旧时江湖上的规矩行事。如果“飞鲸帮”的主脑莅临,帮众们是要行叩拜大礼的,因为“半月堂”中的弟兄多数是华人。费尔.楠柯接任帮主之后,发现整个“飞鲸帮”中自己的年纪最小,让那些叔伯级的长辈给自己行叩拜大礼,实在是折煞自己。因此,他把叩拜礼改成了鞠躬礼。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因为帮中一些老人很讲究这个尊与卑的问题,他们愣是不同意,他们的理由是“规矩就是规矩,怎么能随便更改呢?在我们中国,哪怕他是个孩子,只要他当了皇帝,做臣子的就要给他行叩拜之礼。”

为此,费尔.楠柯挖空心思想办法,最后,他想到了学习中国文化。好在他被米勒的灵魂能量体附过身,身体又吸收了曼殊莎华的一部分灵气,因此,他的头脑相当聪慧。他把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匢囵吞枣一样塞到了脑子里。

他举了许多例子,终于用一句话打消了老古董们行叩拜之礼的想法。那么,是哪一句话呢?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就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

基于这件事,费尔.楠柯觉得自己与那些思想保守的老古董们缺乏共同语言,也就在那时候,“飞鲸帮”又遭到了东南亚海军的偷袭。他觉得“飞鲸帮”在东南亚活跃得太久,行事规律已经被东南亚海军所掌握,于是,便将总部迁去美州,后来又搬到百慕大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