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斥责大太太不会管家理事。

大姑娘听了就觉得憋屈得慌,忍不住道:“父亲,您在岳州府的官声威望都很高,深受百姓爱戴,若非如此,岳州府的百姓也不会送您万民伞了,府外的百姓肯定是不会进知州府来行凶的。”

说到此处,大姑娘顿了顿,自豪地扫了在坐的几位姐妹一眼,大老爷今天正是因为得了万民伞,心里高兴,才提议全家聚了聚的,如今再听大姑娘提起,又都是恭敬仰慕的话,身为父亲,还是有些得意的。

大姑娘看大老爷面色缓和了些,才又道:“娘治家向来严谨,我们兄弟姐妹打小儿就在这府里头长大,何时遇到此种危险过?小九才不过进府几天,怎么就会有人想要害死她呢?您想想,阿九是为何会进了我们家的,自她来后,大哥的病还果然就有了起色,小九不过一个乡下妹子,还能有什么仇敌不成?以女儿愚见,那人的真正目的,怕不是小九吧。”

阿九听了就迅速地看了大姑娘一眼,她故意把行凶之人说成是女的,就是想把大家的想法往这上头引,没想到,大姑娘就能立即配合她来,很好,天衣无缝,情况原本很不利于大房,经大姑娘这一说,矛头似乎又指开来,虽然不一定就是二房,但也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阿九自己也被摘得干干净净了,也不会有人说她惹事生非,行为不检了。

三少爷听得目瞪口呆,眼神复杂地看了阿九一眼,三姨娘急急的就扯了他一把,将他拉到角落里,巴不得不被人注意就好。

二太太听得脸色一白,雾蒙蒙的双眼幽怨地看着大老爷,丰润的双唇抿得死紧,一副委屈难受的模样。

大太太就拿了帕子拭眼角,“老爷,捷儿可是妾身的**啊,好不容易讨了个命格大的儿媳来冲喜,刚有了好转,就有人不情愿了,巴不得捷儿永远一病不起就好,人家藏着什么心思,莫以为妾身不知道……”

阿九听了这话就在心理叹气,大太太还真不是宅斗高手,象这种情形,应该悲悲切切的哭就成了,后面那些话说得也太直白了些,大老爷肯定又会心里不舒服。

果然大老爷听了,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砸:“谁藏着心思要害捷儿了?你就明说了吧,你怀疑谁?明兰吗?自明兰进府里来,是如何对待捷儿的,你自己摸着心口问,好医好药绞尽了脑筋为捷儿弄来,就是钟神医,也是明兰托了三舅从长沙府请过来的……”

二太太早就嘤嘤地哭了起来,哀婉地唤道:“老爷,莫说了,是明兰做得不好,明兰若是没有生下聪儿,或许姐姐也不会疑心到明兰身上了。”

大老爷听了就更气了,指着大太太道:“聪儿更是没得话说,他平日最尊重的就是你这个嫡母,把明兰反倒放到一边儿去,他又是最上进的,这些年寒窗苦读,走的就是科举的路子,何时又打过你那点子家业的主意?”

大太太被大老爷斥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明明大老爷偏心偏得离了谱,偏生她自己不会说话,让大老爷抓了心胸狭隘的把柄,半句话也不知道回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太太与大老爷两个一唱一和的排渲她。

钟神医果然是二太太找来的,阿九就睃了大姑娘一眼,大姑娘正好也看过来,两人同时都皱了皱眉,阿九就对大姑娘点了点头。

大老爷还待要训大太太几句,大姑娘就道:“父亲,您也莫要只怪母亲起疑心,原是一大家子的骨肉血亲,谁又愿意相互猜忌,人说无风不起浪,母亲的疑心自有她的原因在,有人要害大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一次是想害了阿九,好破了大哥的命格,上一回……”她故意顿了顿,大眼清凌凌的扫了二太太一眼。

四姑娘听得心头一急。眼圈儿就红了,问道:“难道还有上一回?大姐,是谁?谁那么黑心肝,巴不得大哥不好,见不得大房安生?”

大老爷听了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对大太太道:“你瞧瞧,你自个儿心狭,连带着把女儿也教成了这个样子,一家子不得和睦安宁,全是你这个当家主母德行亏失的缘故。”

真有够偏心的,不顺着大姑娘的话往下问,却还在责问大太太。

“父亲,一家子人又如何不和睦了,娘与二娘又从来都没吵过嘴,脸都没有红过,便是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几个,从来都不到娘跟前去立规矩,您几时又见娘抱怨过半句?”大姑娘气得脸都白了,一大家子不和睦,终其缘因还不是大老爷太偏心,不公之下才会有不平,不平才会有怨怼,大老爷一味的袒护二房,让二房越发的止高气扬,不把大房放在眼里,经常公然与大房对抗,这才是不和睦的根缘,不过,她到底是晚辈,大老爷是家长,大姑娘还是不敢把话往明里了说。

被点了名的几位姨娘脸色就有些尴尬了,她们几个都是二太太屋里人,平日里自然是以二太太的马首是瞻,尤其是四姨娘,干脆每天都去二太太屋里立规矩,大老爷又不是没亲眼见过,他只是心长偏了,看事也跟着偏。

大姑娘这话一出,二太太也不好再继续装委屈了,忙顺着大姑娘的话道:“是啊,老爷,妾身与姐姐素来和睦,妾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怎么会和姐姐红脸……”

言下之意便是大太太性子不好,她平日都是好性儿让着大太太的……

“明兰,我知道你的……”大老爷果然就柔声安慰二太太。

倒是二少爷林思聪忍不住问大姑娘:“大妹妹,你说先头还有人要害大哥?”

大老爷这才想起这个话头来,“思谨,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一家子骨肉至亲,可不能捕风捉影的乱怀疑。”边说眼角还瞟了大太太一眼。

大太太心里也急:“谨儿,你大哥以前也被人害过?”

大太太还真不是宅斗的料,大姑娘在为她的疑心重开脱,她却一句话就露了陷……自家儿子都快膈毕了,她竟然都不知道有人要害他!原来她的疑心都是妄自空想……阿九还真是佩服大太太的简单,或者说,是单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