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防身,大哥知道你有一身功夫,可是,暗箭难防,别再让大哥担心了。”大少爷笑着说道。

“你自己可有?”阿九担心地问。

“当然有了。不过,金弩就这一枝,是我特意为小九做的,算是,大哥这些年来的赔礼好不好。”大少爷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浅温润,声音醇厚又有磁性,阿九想起永宁来:“大哥,好好过日子吧,娘还盼着你给她添孙呢。”

“好,我听小九的,明年就给娘添个金孙,不过,我不会让永宁给我生的,那是小九的仇人,我不让小九为难。”大少爷道。

连这个都想到了,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细心。

若是永宁生了他的孩子,将来阿九手刃仇人时,杀的,就是他儿子的亲娘……

大少爷走后,阿十带了一个人进来,阿九看着那个人泪就来了,扑过去道:“爹……”

大少爷终于将老七送回来了,阿九在老七怀里哭成了泪人儿,老爷一把推开她,突然就是一巴掌打在阿九脸上,阿九被打得莫名,愕然地看着老七。

“孽女,跪下。”老七厉声喝道。

阿九乖乖跪下,泪眼蒙胧地看着老七。

“这一巴掌是为三少爷打的,他尸骨未寒,你就再嫁,按说你还在热孝当中,你怎么可以如此轻浮,真是丢尽我杨家的脸,是为不仁。”老七怒视着阿九道。

老七并不是这样古板的人啊,他怎么……

阿九还没想得通,老七又是一巴掌打来:“这是为四姑娘打的,她待你亲如姐妹,你抢她的夫胥,是为不义。”

“这一巴掌是为大太太打的,她待你如亲生,你却害得大少爷病苦,四姑娘失宠于夫婿,是为不孝。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孝的孽女,气死我了。”

老七连打三巴掌,气喘吁吁地顿坐在椅子上。

老七的话句句戳中了阿九的心,可是,世事弄人,这一切,又岂是阿九本心所愿?

“爹……”阿九羞愧地哭道。

老七却是一改刚才的愤怒,目中微湿,抬手扶阿九:“爹打你,你可曾记恨?”

“女儿不敢。”阿九心里还是很委屈的。

“这三巴掌,是你应受的惩罚,从今往后,你就要抛弃过往,甩掉过去的包袱,一切向前看,一切从新开始,过好往后的日子。”老七苦笑一声,粗砺的手掌笨拙地帮阿九擦着眼泪。

阿九听得心头一酸,老七爱女之心,深沉如浓酒,他是最了解阿九的心,怕她一直沉浸在过往里无法自拨,一个人,如果总背着过去的包袱,以后的生活是很难轻松幸福的。

阿九将头埋在老七的怀里,哽声道:“爹爹,女儿受教了。”

大少爷在这个时候把老七送回来,就是想让阿九家中有一个长辈的支撑,有长辈的祝福,能安心地出嫁。

也算得上是有心了。阿九对他的恨意,真的减轻了许多,只是一想到三少爷,那刚结痂的伤疤还是回痛。

因为是背着皇室出嫁,所以,阿十也不敢外出去大肆操办嫁妆,阿九从湖南去边关时,更是只带了几件换喜衣服和一些银票,大婚所需的嫁衣,头冠什么的,一样也没有。

第二天,老七就沉着脸,很不高兴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阿九不知道老人家心里又有什么芥蒂,就让阿十过去打探。

阿十道:“问什么啊,心里不痛快呗,爹心里可是最看重你的,好不容易姐姐你要平安嫁出去了,却这般冷清,还偷偷摸摸的,连个嫁妆都不能置办,爹心里难受呢。”

原来如此,老人家的心里,自然是愿意自家女儿嫁得风风光光的,这都两天了,许家就许夫人来过一趟,送了些应行的聘礼来,东西也不怎么丰厚,老七感觉自家女儿被别人轻贱了,自然是不高兴的。

阿九知道后,深感无奈,她知道许家此时不能够瞧大张旗鼓的办这场婚事,毕竟娶自己,是要瞒着太子的,太子没有明说是娶杨玖,也是觉得对不起许明鸾,而许明鸾也明知太子所说命格大的杨家女就是杨玖,也故意装作不知,这会子都在打着哑迷,就看谁先找到阿九,先娶回家就谁先胜。

这些话阿九也不敢对老七说,怕老七担心,老七是老脑筋,若是得知许明鸾娶了自己,就得罪了太子,怕真是会骂自己红颜祸水了。

只能由得他不高兴了。

到了晚上,许明鸾派人抬了几十抬礼品进来,有一抬是直接送到阿九房里的,几个许家丫环将阿九的嫁衣,头饰整齐地摆在阿九的梳妆台上,阿九看着那绣功精美的二品诰命大红嫁衣,半晌都没有说话。

自己只是挣了个四品县主,二品的诰命是许明鸾世子夫人所有的,自己以平妻身份嫁过去,怎么能穿这二品凤冠霞帔?要穿,也是四姑娘的,不是她的。

许明鸾这是在为自己挣面子,在向许家人表明,她杨玖,才是他最想要娶的世子夫人,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在外头打拼,挣回来的功名,是给杨玖的,不是任何别的女人。

虽然,那个别的女人就是自己最在意的四姐,但阿九还是被这套诰命服感动得心尖都是暖的,那厮做事总是率性而放肆,只怕明天自己穿了这身去许家,一下轿,那诽议就会铺天盖地而来。

可是,怕什么,这是她杨玖自家夫君要给的,是他求着她杨玖嫁的,杨玖当得起这身二品诰命服。

当许明鸾骑着高头大马,从阿十家里把阿九接上轿时,街坊四临都出来观看,这是哪家姑娘,竟然嫁进了平国公府,还是八抬大轿,大红的二品凤冠霞帔,好生风光啊,平国公世子不是娶过正妻了么?听说这个只是平妻,怎么比正妻的谱还摆得大?

阿九坐在轿子里,就听到一阵议论声,老七站在大门口为阿九送嫁,老眼里是浑浊的泪水,阿九忙上忙下的发着喜糖,在屋里摆了十几桌流水席,接街坊邻居喝喜酒。

阿十在京城居住时间不长,认得的人也不多,只是见人便笑嘻嘻的迎进屋里,街坊见有便宜酒吃,又是喜事,也乐得来凑热闹,如此一来,为阿九送亲的酒席倒也办得并不冷清,反而比一般的喜事更热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