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阿十被她念叨得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我也就比三少爷矮一个头呢,表少爷说了,我只是去当勤务兵,看哨的,不会上阵的。”

阿九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不好意思地对林思敏道:“三哥,阿十以后就拜托你了。”

林思敏笑道:“小九肯把阿十托付给我,就是对我的信任,放心吧,三哥就是自己没命了,也会把阿十完完整整和交还给你的。”

“三哥……”阿九听得心一紧,她看到少年眼中闪过的那一丝落漠,鼻子酸酸地道:“三哥又胡说,你的命一样很重要,你可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到时候,我还等着你帮助我呢。”

林思敏当然明白阿九指的是什么,漆黑如墨的眼里就闪过一丝自信:“三哥说过的话自然会算数,到时就怕小九又舍不得了。”

“三哥肯定是希望小九过得好的,小九也确实舍不得呢,只是,若过不下去,还是要请三哥帮忙的。”阿九当初是说,若是大少爷负她,她就请三少爷帮她离开林家,却并不是跟他走,林思敏的意思却不是这个,两人各自心里都明白,只是没说穿过,三年时间,世事难料,阿九确实希望一切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走下去,能一辈子呆在大太太身边,跟大少爷过下去也好。

冬梅听了眉间就拢起一股忧郁来,担心地看了阿九一眼,她跟了阿九四年,年纪越大,冬梅就越发不明白阿九了,当初刚进府时的小心,如今的大胆机智,对大少爷的若即若离,都让冬梅猜不透她的心思,要说起来,还有比大少爷对她更好的人么?九姑娘怎么就不满足呢?

当初为了一个樱桃,九姑娘硬是与大少爷闹了三年别扭,冬梅真就明白,樱桃那样的丫头,被大少爷收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为什么姑娘的反应就那么大呢?

难道大少爷屋里以后就不能再有人了?冬梅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整个大周,如大少爷这般的爷们,屋里只有一个正妻的,几乎没有吧,谁不是两三个姨娘,三四个通房收着的?

“冬梅,把三少爷的包袱分出来,让三少爷自个带着,一会子把阿十的东西归拢到一个大包里,省得他东一个西一个的,又掉了哪个。”冬梅正在沉思,阿九回头看她一眼道。

冬梅就应声进去了。

林思敏愕地看着里屋那一排排的包袱,阿九竟然也会自己打点了行囊么?心中顿时一阵温暖,整个府里头,果然还是只有小九记着他呢。

“小九,三哥又不像阿十,还是小孩子,怎么好意思要你的东西。”林思敏在武当山三年,说话做事沉稳大气了很多,也懂得说客套话了。

阿九就拿眼嗔他:“外道了不是?我得拍你马屁,让你好好带着我的小十呢。”

阿九亲自接过冬梅手里的包袱,送到林思敏面前:“三哥,明日出征,我不好送到前院去,好些话我也不多说了,到了外面,别的都好说,一切注意安全,什么都不重要,安安稳稳的回来,就是福,可记住了?”

柔柔软软的声音,殷殷切切的眼神,如亲人间的叮咛,不带半点暖昧,林思敏却连呼吸也为之一滞,还有什么比有人牵挂更幸福?在武当山三年,除了三姨娘带过信去,林思敏几乎与林家断绝了一切来往,大老爷连他学艺的束修都是一次性付清的,自那以后,林家就再无人去看过他,关心过他。

这一次,又要离开林家,没有了三姨娘,还好,他还有阿九,有阿九的牵挂,征途,军伍,沙场,不管何时何地,他的心里就都有了念想,有了勇气的源泉。

“小九,等着我,等着我凯旋。”林思敏连着阿九的手一起握住,眼眸深遂。

“嗯,我等着你们两一起给我带回好消息呢。”阿九就不经意的抽回了手,眼里也泛起了一丝泪意,最难耐的就是离别,这两个人,都是她的亲人,要去的,也是危险的战场,阿九平日里再冷静自恃,也忍不住会感伤。

“别说得好像我们要去多久一样,来,你看这是什么?”林思敏拍了拍阿九的肩,转身出门,从小厮手里拿过一个笼子。

竟然是一对信鸽!

阿九愕然地看着林思敏:“三哥,你从哪弄来的?”

“武当山,我养了三年,当初替我和娘送信,就全靠这对小东西了。”林思敏宠爱地看着那对白鸽,自豪地说道。

“还是信鸽啊,呀,我听说信鸽最识途了,那你可以用这对信鸽给我报平安了?”阿九喜不自胜地接过那个笼子,拿了根牙签逗弄小鸽子。

那对小鸽子很威风地用小黑豆似的眼睛鄙夷地瞪了阿九一眼,用嘴喙啄着牙签。

“我教你怎么训它们。”林思敏看阿九眼里都是笑,兴致勃勃地道。

主要是让鸽子和阿九熟悉,认得阿九,将来她就能很方便的接到林思敏传来的讯息了。

落霞居里,许夫人正与许明鸾说话:“明鸾,今儿你太冲动了些,刘总督怎么说也是个二品,掌着湖南湖北两身的军政大权,皇上虽然给了你尚方宝剑,能调配两湖军队,可强龙难压地头蛇你懂不懂,那刘南云可不是个草包,你真逼急了他,只怕什么都敢做。”

“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在湖南截杀了我不成?别忘了,他那二儿子还捏在太子手里呢。”许明鸾手持一柄长剑,正用布细细的擦试着。

“说起这个我就气,果然是只老狐狸,这些年太子和你父亲一直都以为他对东宫是忠心不二的,没想到,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拿儿子当诱耳,麻痹了太子,坐稳了两湖总督位置。”许夫人说起就是一肚子的火。

许明鸾冷冷地哼了一声:“您以为东宫就真的一点也不知么?不然又怎么会派儿子到湖南来?”

“只是明鸾,娘来了这么久才知道,那只老狐狸庶子多了去了,他家老二只怕已经成为了弃子,东宫怕是再难拿他当质子了。”许夫人又皱了眉头。

“娘,不说这些了,您不是说要去圣安寺拜拜的么?你拜过了,佛祖可给您什么示下了?”许明鸾将擦净的剑竖起,用手指弹了弹,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