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愕然地看着三姑娘,就觉得她没这么良善的,果然又用心机了,只是这次的报复也无伤大雅,不过,想想那人刚才的表情,阿九还是一阵后怕。

“谁让表哥见我一次就整我一次来着,我也整他一回。”三姑娘杏眼含笑,但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如今恼恨伤心的不再是我一个人,只可惜,我是为他,他却不是为了我。”

阿九还以为,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许明鸾呢,原来,只是俏皮的报复罢了,突然回过神来,心头大震,对三姑娘道:“三姐姐胡说什么呢,什么恼恨伤心,表哥怎么会为一个香囊伤心,他那种人,根本就是个……”

“笨小九,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就你没看出来,小九,以后离表哥远一点吧,他是你我都高攀不上的,大哥对你很好,好好珍惜。”三姑娘拍了拍阿九的肩膀,抬脚幽幽地朝前走去。

阿九还怔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一步。

阿九到大太太屋里时,大老爷正恼火地在正屋里来回走动:“三千精兵,不过一夜就被土匪给灭了,刘总督口里的固若金汤的怀化城,竟然一夜间就被攻克。湘西通共才多少人,要战胜三千正规守军,没五千人马怎么打得下来?分明就是有内奸里应外合,三千人啊,竟然一夜间全投了降,我真不知道刘总督是在打土匪,还是送人送武器给土匪。”

大少爷坐在大太太下首,神情沉静安祥,听大老爷发了好一阵劳骚后,他才道:“爹爹,您一语中的了。”

大老爷听得一震,愕然地看着大少爷,半晌才张口结舌道:“捷儿你……你是说,刘总督可能与土匪勾结,真是送兵送武器给土匪?他疯了吗?”

“爹!您难道不知道皇上病重了吗?听说皇上秋围,在昆山被一头熊袭击了,自那以后,身子就打不如从前,大皇子手握一部份兵权,但并没有私兵,御林军和京城守备全是太子的人,大皇子若要最后一博,那就得在皇上还没登天之时自己练兵,而战争,则是练兵的最好方法,刘总督很有可能是大皇子的人。”

所谓的湘西土匪,其实是大皇子的私兵。

阿九听得头皮发麻,皇储之争,宫廷争斗,最是血腥,而臣子们一但没站好队,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怪不得,太子会把自己最信任的许明鸾派来湖南,怪不得许夫人连诺大个平公国府都不管也跟到湖南来,成日介走东家,串西家的跟官太太们来往,有些事情,男人们嘴紧,男人难以探出来的消息,女人家在后院反而还容易得到些。

许夫人的任务怕就是查清在湘的官员,有谁是归属于太子,有谁是归属于大皇子吧。

看来,许明鸾不止是要平叛,更重要的,怕是要在湖南大杀四方,排除异已,这是每一个上位者在登位前必做的血腥事,许明鸾就是太子手上的一把利刃,怪不得,他办好了这件差事,就能得到自由选妻的机会。

大老爷可早就站在太子这一边了,刘家却是大皇子一边的,两家政治立场对立,那二姑娘的亲事呢?

阿九在穿堂处半晌没有进去。

“小九,是来找捷儿的么?”大太太从后堂亲自端了燕窝过来。

阿九忙上前接住:“是有话跟您说呢。”

屋里大老爷和大少爷听到谈话声,就住了嘴,没再往下说。

阿九端着燕窝送给大老爷和大少爷,大太太不知她要来,就没备她的。

“我让长春家的再炖一碗好了。”大太太正要出去吩咐,大少爷就道:“娘,我和小九喝一碗就够了,你别麻烦了。”

大老爷眉头皱了皱,目光复杂地看着阿九。

大老爷对阿九的态度向来复杂,既不算关心,也不算冷漠,不像是亲人,也不像是朋友,在阿九看来,自己像是大老爷的一颗棋,怎么用,什么时候用,用在什么地方,大老爷似乎心中早有打算,又似乎在待价而沽,看怎么用,才能产生最大的效益。

“爷多喝点,天天读书辛苦呢。”阿九难得乖巧的把自己碗里的燕窝又舀回大少爷的碗里,关切地说道。

大太太看着一双人儿,眼里都是满满的慈爱和喜悦。

“小九,你找娘有什么事?”看阿九喝完了,大太太让青绫过来收碗,牵过阿九的手问道。

“娘,小九刚才去看三哥,听表哥说,郡王府的二公子有龙阳之癖呢,龙阳之癖是什么?”正好大老爷也在,阿九不介意帮三姑娘这一个忙。

大太太听得一惊,脸色就有些尴尬。随手就戳阿九的头:“小孩子家家的,要知晓这些做什么?”

大老爷却沉了脸,问阿九;“是谁在府里头嚼舌根呢,让我知道,一顿好打。”

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和震惊,看样子,果然大老爷是早就知道郡王府这门亲是有问题的,但却一直模凌两可的,既不拒绝,又不同意,就那么吊着,大老爷还真是个最无情的政客。

“小九是无意中听世子爷说起的。”阿九就垂下眼睛小声说道。

大太太就道:“老爷,谁嚼的舌根不重要,这种事情也幸得有人说,不然,真把仪儿嫁过去了,那就得毁了她一辈子,咱们辛苦做官赚钱又为了何来,还不是儿女幸福,家庭美满?这事您得快些做打算才是,今儿郡王妃又跟妾身说了仪儿的婚事,怪道他们家堂堂郡王府上杆子跟我们四品官员家攀亲呢,我就说这事透着怪,果然是没安好心。”

所以说,大太太这个人,就是心善,二房对她都做得那样了,她只讨厌二姨娘,对二房的还子还是一直很宽容,从没拿嫡母的身份去打压迫害过,甚至能帮时,从不吝于伸出缓手。

只可惜,这样的贤妻大老爷并不懂理珍惜。

“这事又怎么好回?你也说了,那是王爷呢,就算他儿子有恶趣暗疾,他能向咱们家开口,于我们也是天大的体面,如今又正值乱时,刘总督的态度已经明朗,若王爷再倒到大皇子那处,这平判的事情就更不好说了,这门亲事,如今是回不得,应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