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旁氏在那婆子的絮絮低语中,陡然变了脸色。眼底的挣扎和无助,渐渐取代了方才的愤怒。

海靖泽见此,忙给旁六娘打了一记眼色,旁六娘会意,一溜烟的自后面的小木门处闪身而逃。

小旁氏见此,玉臂伸展,下意识的往前倾斜一步,想要将旁六娘抓住,可却徒劳,反被海靖泽牢牢搂在怀里。哄到,“雯儿,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和她逢场作戏,哪里就当真了。你何苦生那么大的气?”

小旁氏被气的涨红了脸,又碍着跟前儿许多的下人羞愤难当。抬脚用力在海靖泽脚上踩了一下,挣脱开,指着因疼痛弹跳开老远的海靖泽骂道,“你惯会说些花言巧语骗人,哪个信你。方才还同那小娼妇一起轰我生不出儿子,这会儿倒说巧话儿来哄我,当我是什么?”

海靖泽见仆妇们早就知趣的退了下去,便更不用顾忌脸面。往前拉了小旁氏的手,“好雯儿,你是我的嫡妻,她们不过是随手摆弄的物件儿,用来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好好的,你同她们计较什么?”

“你惯爱沾花惹草,今儿是包三媳妇儿,明儿是旺儿妹子,你当我不知道?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下人,随意玩弄玩弄倒也不碍事。如今你越发没了规矩,那旁六娘好歹是母亲的庶出妹妹,我还要叫她一声姑母呢!”小旁氏虽还是僵直着身子,可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海靖泽最是知道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便又将她搂在怀里哄着。“你莫恼,总听我说说这事情的缘由再恼我也不迟。”

“你有什么好说的?”小旁氏在海靖泽的怀里扭了扭,嗔怪道。

她这样子,显然是已经消了气。海靖泽拉了她的手往外走,一面摸着她平坦的小腹,一面低声道,“如今我已快到而立之年,却膝下无子无女,哪里说的过去

。你想想,那旁六娘是什么身份?她娘不过是个婢妾,虽名义上是我娘的妹妹,是我的姨母,可哪个说她是正经主子了?况且,她的身份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她是老太爷的正经骨血?”

自己娘家当年的这段丑闻,海靖泽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小旁氏脸上神情明显不自在起来,“你什么意思?”

“她的孩子抱养在你膝下,就是我们的嫡子。她总不敢跳出来喊那孩子是她的,纵然是她想,母亲也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海靖泽搂着小旁氏有些颤抖的肩膀。“雯儿,我都是为了你着想。你说道理是不是这样的?”

小旁氏偏着头,看着海靖泽俊逸的侧脸,眼神有些涣散。

海靖泽见她这样,知道她已经动容,长舒一口气。又道,“只是,今日我们两个被一个小姑娘撞见了。我只知该是姑母家的姑娘……你方才来时,可瞧见是谁了?”

“嗯,是二姑姑家的四姑娘。”小旁氏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她不敢说出去的。”

海靖泽皱着眉,也点了点头。夫妻二人,各怀心思的向自己院子走去。

第二日一早,海氏正忙着指点花若瑾的装扮。忽有小丫头掀了帘子,进门行礼道,“太太,四姑娘屋子的红菱来,说是四姑娘病了,今日怕是不能同太太一道参加寿宴了。”

海氏正在给花若瑾扣盘扣的手顿了顿,“昨儿还好端端的今儿怎么就病了?”

“奴婢不知,只说是昨日傍晚去散步染了风寒。怕今日过了病气给旁人。”那小丫头垂着头,回答的中规中矩。

海氏将最后一个扣子扣好,又抬起花若瑾的双臂上下打量了一番,甚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道,“我去瞧瞧。”

说着就要往外走。花若瑾正左右扭头瞧着自己的新衣裳,听海氏说要去看花如瑾,阻拦到,“去瞧她做什么?左不过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害怕罢了。她既不愿意去,不要她去便是了。何必为难她?”

海氏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女儿傲慢的样子,略皱了眉头,嗔怪道,“你懂什么?她不去,岂不是要便宜了盛瑾?难道你想要二表哥娶了盛瑾不成?”

花若瑾瞠目结舌的望着海氏,“娘?如瑾才多大?二哥哥可都要满十六岁了

!”

海氏往回走了几步,到若瑾跟前猛然收了脚步。“你外祖母巴不得想要让你姨母和舅父家结亲,我断是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若说年纪相当的亲事,岂不该是大哥娶舅舅家的二姐姐?娘,您糊涂了?”花若瑾似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不可思议的望着海氏。

海氏撇嘴,道,“薇姐儿可不配做我们花家的媳妇儿。你姨母也断不会娶了她进门给自己找麻烦。若说两家想结亲,无非是盯着沛哥儿。他虽是庶子,可却是个有出息的。小小年纪就中了举,日后岂不是要比你那不成器的大表哥出息?”

“那也轮不上如瑾。”若瑾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年纪上还不是姨母家的几个姐姐更合适?我说,娘,你就不要去搅合这件事了。祖母疼如瑾疼的紧,怎可让你随便将她配给舅舅家的一个庶子。”

海氏冷哼一声,“我管她肯不肯?我总要尽了人力,才能听天命。”

若瑾知母亲若是起了执念,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得叹了一口气。上前挽着她的手臂,道,“那我陪娘走一遭便是了。”

海氏点头,对于女儿的懂事很是欣慰。母女二人携手网花如瑾的屋子里走去。

花如瑾正愁眉苦脸的感叹命运不济,忽而听见外面有人传说太太来了。

还未等她从软榻上跳下来,挂在门上的水蓝色虾须帘子已被人打了起来,还是母女挽着手臂走了进来。

“我瞧瞧,这是怎么了?”海氏一步上前,伸手在如今额头上一探。“倒也没见发烧,如何要推脱了不去给外租拜寿?”

海氏直白的话,让花如瑾脸上一红,忙低了头,道,“只是偶感不适,恐是染了风寒。如儿这般病恹恹的,恐给太太添乱。”

海氏挑挑眉,“能添什么乱?横竖有我照顾着,你若不去,岂不是给我们花家脸上抹黑?知道的是你生病不得出门,那不知道的,倒以为我苛刻庶女,不准你们出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