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听了,一时冲怔,诺诺不知该说什么。只一双眼睛呆呆的盯着若有所思的花如瑾。

花如瑾替香梨说情,为她领了两个月的月钱,让蜜桃亲自送到她的手上,并送她一程。老太太虽有心想要收拾婉姨娘母女,可奈何没有确切证据,又有花奕维护,也只能作罢。

此事虽是未起涟漪,但花盛瑾还是受到了婉姨娘的指责。她不听婉姨娘的话,擅作主张,险些酿出祸端,却是该引以为戒。

盛瑾对婉姨娘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对于自己阶段性战斗的胜利,沾沾自喜。日后也越发的大胆起来。

海氏乐得在一旁看她们瞎折腾,暗暗祈祷她们再做的过分一些彻底激怒老太太,将她们母女扫地出门,肃清家门。

出了正月以后,花似瑾便开始进入婚前恐惧状态。直到出嫁那日,坐上进京的马车,才稍微好了一些。只是听去送亲的大哥花之横说,纵然是从不示弱的花似瑾也忍不住哭了一路。

似瑾出嫁后,老太太突然病了一场。她虽嘴上说姑娘嫁的好,可心里却着实担心。

那苏家是簪缨世家,苏盛严当年不过是用银子捐来了一个同知,后因他深谙仕途之道,渐渐的坐上了户部尚书掌一部之事

他家原也算是书香世家,只到了他这一代便慢慢荒废了。子孙多纨绔,可想而知,苏姐夫的人品。

似瑾出了花府的大门,又进入了另一个水深火热的状态之中。

花奕如愿请来了江先生,一时间家学也开始办的红红火火起来。

姑娘们渐渐大了,海氏治家也越发严了起来,到底没让女孩子们和男孩子们在一处读书。男孩们在外院的书斋里学策论八股,女孩们在内宅的书院里学三从四德,教养的规规矩矩。若瑾不受拘束惯了,三天两头被教习嬷嬷告黑状,关小黑屋。如此循环往复,最后教习嬷嬷也只好视而不见。那些学习内容在前世已经被如瑾学的滚瓜烂熟,如今不过是坐在那里充充样子,学习热情并不高昂。每次教习嬷嬷去老太太跟前告状的时候,她总能将所学东西毫无差池的表现出来,化险为夷。最后惹得老太太对教习嬷嬷投去一记又一记凌迟般的目光。久而久之,教习嬷嬷也不在自取其辱,对于花如瑾的消极态度,视而不见。

姑娘们中,常常被教习嬷嬷夸赞的只有花盛瑾一人。她不仅学习认真,而且善于举一反三。不论是经史子集、刺绣女工还是琴棋书画都学的像模像样。大大给婉姨娘长了脸,也让花奕越发的喜欢她。忽略了其他两个女儿。然而,盛瑾姑娘唯一的不好,便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同外院学习的哥儿们有个良好的沟通。直到江淮之孙江云贺姗姗来迟入学后,这项愿望变得更加迫切起来。

“盛瑾又借故去了外宅,偏说什么天气渐凉了,给大哥哥和二弟弟做了鞋垫送去。”若瑾冲进花似瑾的屋子,一脸的鄙夷。“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偏用她做那些针线活?纵然是做了,难不成不能下了学差人送到哥哥和弟弟的房里去么?偏偏要出去抛头露面,当真是羞煞人也。”

花如瑾本正在描红,见若瑾气鼓鼓的来了。忙将手中的笔放下,让蜜桃上茶,劝道,“纵然家里有做针线的下人,但那是盛姐姐对兄弟的一份心意。说来惭愧,我和桐哥儿一母同胞,却竟没有盛姐姐考虑的周到,替他做一双鞋子。”

“呸,”若瑾碎了一口,红红的苹果脸虽是愤怒却犹带着几分笑意,“她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那江家公子未来时,她怎不去表现表现她贤妹慈姐的品德去。偏练了这个时候出去,还不是为了勾搭。也不知是和谁学的下作手段

。”

蜜桃手里端着一方托盘,上面放了一整套的汝窑三青虾茶具,将茶具放在了若瑾和如今中间的黄梨木添漆茶几上面,笑道,“三姑娘岂不是多此一问,二姑娘能从哪里学来?还不是婉姨娘的真传。”

“没错。”若瑾眉开眼笑,接了蜜桃递上来的豆青三清虾汝窑扣盖茶碗,抿了一口。“蜜桃真是越发乖觉了。”

得了若瑾的夸赞,蜜桃刚想要得意的道谢。却见花如瑾横了她一眼,啐道,“是越发的没了规矩。她到底是父亲身边的人,怎能随意编排。莫要嚼舌根,要时刻谨记祸从口出。”

蜜桃伸了伸舌头,又捂了嘴。福了福身,道,“姑娘教训的是,奴婢下次不敢了。”

如瑾白了蜜桃一眼,也端了茶哑了一口。

若瑾看着如瑾不怒自威的小样子,突然忍俊不禁,一口热茶喷了自己满身。直惹得一旁收拾的人手忙脚乱起来,“不愧是养在祖母跟前儿,越发的有了嫡女的派头。方才那样子,像极了大姐姐。”若瑾用帕子擦了擦嘴,不顾及一旁忙着给自己擦衣裳的下人,端坐了身子,学着如瑾的神态和口吻,一板一眼道,“莫要嚼舌根,要时刻谨记祸从口出。”

若瑾虽是说者无心,可如瑾却是听者有意。一时间竟涨红了脸,啐道,“你这个没整行的,整日编排我。活该你喷了一身的茶。”

“罢了罢了,说笑而已吗。大姐姐动辄打人,你不过是说两句,比她的威势还是不够的。”若瑾拍手笑道,看着如瑾涨红的脸,还是那副毫无心机的憨厚样子。起身,用帕子在身上扫了几下,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我且先回去换身衣服,若是母亲不来缠着我教我看账本,我便回来寻你,咱们两个说说话。”

如瑾起身,往外送着她,道,“太太趁早将你拉去学管家才好,我也好求个耳根清净。不听你这没整行的浑说。”

若瑾扶着小丫头的手,笑嘻嘻的回头。“你放心,纵然是母亲一会儿教我学习,我晚饭后也要同你说一会儿话。总不好让我小妹妹闺中寂寥。春天,可不是什么好季节,大家都蠢蠢欲动的。”

“快走吧你!”如瑾伸手推了一把若瑾,将她轰了出去。自己则站在门口看着她越发高挑的背影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