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侯殁,因是动乱时期,一切从简。而世子徐容卿因在鲁地平叛乱贼,不能服丧,且也不能第一时间袭承爵位。

外面战事吃紧,徐容卿连连溃败,四王爷已经有一统江山的气势。

老皇帝在皇宫里吊着一口气不肯死,不知是不放心小儿子,还是没看见昭和夫人不死心。

花如瑾给襄阳侯守了几天灵,突然想,老皇帝和襄阳侯这对宿敌恐怕是不日就要在九泉之下会面。真不知道这二人见面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

抛却俗世地位名利牵绊,不知道襄阳侯会不会跟老皇帝撕破脸,和昭和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一直都很无辜很悲剧的庞氏呐?会怎么样?

想到庞氏,花如瑾不自觉的伸手去摸了摸放在紫檀雕二龙抢珠炕桌上的那个羊皮小包。那小包裹不大,却包裹的鼓鼓囊囊,摸起来也没有什么坚硬的地方,偶尔用力,似乎能听见纸张摩擦的清脆响声。间或参杂着衣料纽扣的轻响。

花如瑾猜测,或许那里面是一件衣服,附带加了一封信吧。

好奇心就想是小猫咪的爪子在一直抓着花如瑾的心,痒痒的,很不自在。连带着夜里也有些睡不好。其实她睡不好的原因,不过是担心徐容卿的死活。

因为徐容卿的安慰现在关系到她的安慰,襄阳侯府最近有点太热闹。

热闹的她夜里实在难以安稳入睡。

襄阳侯一死。徐容卿袭爵,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嫡长子早逝。嫡次子袭爵。而甘氏所出的徐六徐容修,虽也算是嫡出。但和徐容卿的身份没得比。

虽是如此,可是人一旦起了**动了心思,可不管合理不合理。要的只是手段和下手速度。

甘氏多年来,隐忍不发,处处忍着徐容卿。今次时局动荡,徐容卿又处在风口浪尖。她自然也得要推波助澜一下。若不然。以徐容卿的性子。若是能安安稳稳好生回到这个家里,她和她儿子别说是立足之地,恐怕命都难保。

况且,这爵位。她可是盯着有年头了。如此大好时机怎么可能就让它这么不翼而飞。

虽然徐容修对爵位并为表现出多大的热情来,只是一味的埋头于他的医书之中,努力拼搏。且一时半会还没能在慈父早逝的悲痛中缓过神来。

小甘氏也就是徐容修的媳妇,和她姑母甘氏如出一辙。眼睛里盯的全是名利和钱财,最受不了徐容修那副淡然闲散,视一切名利都入浮云的样子。少不得日日要在他跟前吵上几句。

徐容修性子好,多半遗传自老襄阳侯。儒雅,淡漠,对于妻子的吵闹不过就是一笑而过。依旧还是扎在自己的书堆之中,说什么都要研究出一种能治疗自己父亲病症的药。日后若是有人生了和父亲一样的病

。他一定要治疗好,免得这样骨肉分离。

花如瑾对这个小叔子印象不错,见过几次面。和徐容卿的冷漠和一身戾气比起来,他总能给人带来如沐春风的自在感。

他这个兄弟,在徐容卿眼里,多半是没什么地位的。小甘氏捏着徐容卿战死沙场的信笺,搅合着族里的人上蹿下跳,不知道她再这样撺掇下去,在徐容卿心里没什么地位的这位兄弟。还能不能完好无损的过完他二十岁的生日。

甘氏以太夫人的身份,聚集了徐家族里有声望的长老们。并将襄阳侯府一支也都聚集全了,大家都聚在襄阳侯正院的花厅里。等着姗姗来迟的花如瑾。

有人说,新夫人听说侯爷战死沙场,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有人说,新夫人不甘年纪轻轻新婚守寡,正想着法的往外逃。

只有甘氏知道,她一定是正在研究什么对付自己的手段。花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对付。

侧目去看看她身侧站着的丫头婆子,可不正是当初自己送去给花如瑾,用来监视她的。可结果怎么样?人家毫发无损的给送了回来,理由充分,你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甘氏坐在正中的堂椅上,有些不安的搅动着手中的帕子。

下面做了两溜有了年岁的老头们,神态不一。或是端着茶碗啜茶,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耐烦,或者是端着茶碗,抻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一副等看好戏的样子。

此刻的花如瑾正悠闲的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歪在软榻上啜茶。地下跪着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厮,一身的风尘仆仆。

蜜桃自那小厮高举着的手上,接过了一个通体碧玉的玉佩呈到花如瑾的手中。

花如瑾挑眸瞧了,接过来放在手上细细打量。“这不是侯爷贴身之物?”

那玉佩是徐容卿八岁生辰的时候,老襄阳侯亲手送的。徐容卿虽然嘴上总吵着不待见父亲,可多年来却一直将这玉佩待在身上,不曾摘离。只是,别人的玉佩都挂在外面,而他这个玉佩,为了不让父亲看见,常年藏在衣襟里面

起初,除了贴身侍候的人以外,并无人知道他有贴身带着这块玉的习惯。直到十六岁那年,与二房嫡子徐容正大打出手,不小心掉出来时,大家才发现。

而且,因那次大家不小心将这玉佩摔出了裂纹,徐容卿整整半年都没有和徐容正说过一句话。襄阳侯也因此知道了儿子其实也不是那么不待见自己,偷偷乐了好些时辰。父子两个的互动也从此多了起来。

徐容卿也开始大大方方的把这玉佩待在外面,只是时不时的还是忍不住怨恨父亲。

这典故是新婚时徐容卿讲给花如瑾的,因为花如瑾十分好奇,富贵如徐容卿者为何偏要带着一个有了裂痕的玉佩。得知这些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父子情深。可再想要继续追问,他为何怨恨自己父亲的时候,徐容卿就箴默不言了。花如瑾再三追问的声音,最后也被一声声娇喘取而代之。

今日一见这玉佩被呈上来,花如瑾心跳突然偷停了一拍。李贺并没有传回来什么噩耗,便说明徐容卿还是活的好好的。

可眼下这个小厮一脸惨白的拿着徐容卿的贴身之物是什么意思?

“夫人,”小厮见花如瑾脸色骤然惨白,忙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出声道。“侯爷吩咐小的快马加鞭赶回来,就是要给夫人报个平安。前日侯爷被围堵在大凉山下,无法脱身。但今日李公子已带了援兵救援,将叛贼一举歼灭。”

花如瑾心情稍霁,却又有些讶异。李贺竟是这般的能耐,能领兵打仗!

转头又见那小厮一脸疲惫,想那大凉山与京城相隔百里,他能在短短半日之内抵达,定是快马加鞭不得休息。忙吩咐蜜桃道,“快请小哥起来,一旁休息。委实辛苦了。有什么,且梳洗过后,吃些东西再来回。”又转头对红菱道,“打赏。”

小厮听闻打赏二字,疲惫脸上乍然绽放笑容。忙扣了两记响头,千恩万谢后,跟着小丫头下去休息了。

花如瑾手里握着那玉佩,玉体出手温润,自指尖传来。她忽而便想通了什么,招呼着蜜桃,“去太夫人院子打听的人,可回来了?”

蜜桃用温水投了帕子,递给花如瑾,点头道

。“才刚回来,正跟红菱姐姐回话呐。”

“嗯。”

花如瑾的屋子里只留下红菱和蜜桃两个人,旁人想要打听他们屋子里的情况很难。但是太夫人院子里,人多口杂,想要探听一二却是容易的很。

况且蜜桃的交际手段极佳,别说是太夫人院子里的人,就连视她们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徐容修院子里的的丫头、婆子也有不少和蜜桃交好的。打听个事情其实很容易。

红菱打了帘子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花如瑾殷殷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上前,给花如瑾行了一礼。

“那院儿正热闹着,太夫人似是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姑娘落网呢。”

“落网?”花如瑾嘴角维扬,笑的有些讽刺。“她倒是胆子不小,看来是破釜沉舟,输死一搏了。”

红菱点头,“姑太太今日也回来了。”

“什么?”花如瑾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姑太太是谁?是四王爷的丈母娘,她女婿正在追着徐容卿打,在这个时候,她跑回到徐家来,做什么?

“才刚得的报,四王爷虽是战胜了侯爷,但却被紧随其后的山贼扣押了。”红菱压低声音,“现下生死未卜,四王妃慌得六神无主,相比是让姑太太来打探虚实的。”

什么山贼?不过是李贺带去的救兵罢了。

花如瑾悠悠起身,将那玉佩搁置在随身的荷包之中,抚上蜜桃的手。“总要太夫人和租老们等着,倒是咱们的不是了。咱们这就去正房走一遭吧。”

蜜桃和红菱相继应声,一个一脸的胸有成竹,一个则是愁眉紧拧。

甘氏终于坐不住要露出马脚了,今日,正好也让花如瑾看看这府上众人的嘴脸。一个一个都是些披着什么样皮毛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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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呼唤大家去瞅瞅新文咩……培养点感情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