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闻声,握着海氏的手紧了紧,算是安抚。而后跟着小丫头进了门。

扑面而来的闷热气息,夹杂着浓重的药味,让如瑾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紫苏床幔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拉起,挂在一旁金丝盘龙挂钩之上,xxxx拔步床即刻展露于眼前。似瑾依靠在床头,面色惨白。无力抬头,如瑾的身影落入眼底时,竟让她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好妹妹,让姐姐好等。”似瑾牵强的扯动嘴角,似是用了很大力气,方才能将话说完。

如瑾看在眼里,直觉如鲠在喉,难过不已。几步上前,坐在似瑾身边。握住她枯槁干瘦的手,只看着她哽咽,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直到,看见似瑾如此狼狈的一幕时,感受到发自内心的难过时,如瑾才发现。无论如何,自己已经早将花家的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也许,曾经闺阁之中争斗不少,也许似姐姐也曾不止一次的算计过自己,可今日见她如此,还是打心里觉得难过。更有一些害怕,从此便要失去她。再看不见她傲慢的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哭什么?”似瑾见如瑾眼眶微红,也是鼻头一酸。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如今不是还好好的?”

“姐姐安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瑾握住似瑾的手,本极力压制,但声音还是因哽咽而轻微有些颤抖。“花似瑾何等骄傲,如何能容得他人这般欺负自己。大姐姐好好将养,好了以后,要以牙还牙!”

似瑾看着如瑾义正言辞的模样,突然笑了。又在笑声中。渐渐落下了眼泪。如瑾见了,手忙脚乱扯出手帕去擦,可却越擦越多。

“我这一辈子争强好胜,到最后不过熬的油尽灯枯,英年早逝

。”似瑾自拿了手帕擦泪,祈求般看着如瑾。“我这一辈子,在娘家时受尽宠爱,嫁入夫家又享尽了荣华。总也算没有白活。便是今日要我闭目登天,也并不可惜。我只一事放心不下。”说着,便伸手握住花如瑾的手,紧紧攥住,直到指关节略微泛白。“我若撒手而去,那一对儿孩儿必定孤苦无依。你也知苏府现下状况,宁远侯府有意自苏府过继子嗣袭承爵位。这整个苏府。只有容哥儿一个独苗。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走后,孩子们必定是处境险恶。如儿……你我姊妹一场,看在姐姐幼时对你多有照顾的份上,你来替姐姐照顾这一双幼儿吧。”

似瑾枯瘦脸上,只剩下一双眼睛大的惊人。此刻灼灼盯着如瑾,让她直觉得脊背发凉。她根本没法回答。本心里,她不愿意嫁入苏府做填房,可情谊上又不忍心拒绝一个要死的人。

两相为难之下,为由垂头沉默。

似瑾见此,情绪略显激动,握着如瑾的手更加重了力道。“我知你必不愿嫁人做填房,可……撇开你那一对外甥不讲。你姐夫他,其实是个好夫君。他为人温和。才学出众,又生的俊秀非凡。新婚时,待我也是极好的,只因我一味好强,不曾给过他任何温柔。又有奸人从中挑拨,方才使我们夫妻不和。他是个好丈夫。只我不是一个适合他的好妻子罢了。妹妹你柔和娴雅,又聪慧可人。再好相与不过的。正是你姐夫最喜欢的女子类型。你若嫁进来,爹娘放心我那一双幼儿,祖母也不必忧心你于婆家受苦。”

“姐姐句句实言,我也知都在情理之中。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如瑾个人能做的了主的。”如瑾看着似瑾,见她脸上渐渐泛起病态红晕。少不得放缓语调,放低声音。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姐姐自幼待我不薄,我也不忍心看两个外甥日后有何闪失。”

如瑾的话,模凌两可。说了等于没说。似瑾的手渐渐失了力气,又因方才过于紧张,而渐渐咳嗽起来。扯着帕子掩唇咳了好久后,渐渐平息下来的似瑾,抬头再次诚恳望向如瑾。“妹妹若今日能答应我,也好要我走的放心。”

如瑾为难的看着似瑾,她真的不能答应。她不是圣人,不能在明知苏姐夫不是良人的情况下,为了可怜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而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她曾有过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又因此而命丧黄泉。老天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她要珍惜,起码,要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屋内一阵可怕的沉默,似瑾和如瑾僵持不下

早躲在屏风后面听了半晌的苏姐夫,已然听不下去。几步上前,来到似瑾床边,将她本放在如瑾手中的手夺了过来。紧紧握住。“似儿,你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好好的,我答应一定和你好好过,好好养育两个孩子。”

如瑾见苏姐夫突然横冲出来,立刻起身让了地方,自己躬身站在一侧。看苏姐夫脸上略带温红模样,便知他定是在屋里听到了姊妹两人的谈话,不禁脸上一红。

花似瑾手背紧紧握着,又见苏誉眼中满是诚恳之色。忍不住红了眼眶。“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怕是熬不过去了。”说着又伸手去够如瑾,如瑾见状忙递上自己一只芊芊玉手与似瑾相握。似瑾左手拉着苏誉,右手拉着如瑾,将二人的手交叠放在自己身前。看着他们道,“我若走了,你们俩务必结为夫妻。如此,我便能安心长眠地下。”

触碰到苏誉温热手掌时,如瑾如触电一般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有些无助的看着似瑾。似瑾一脸惊慌失望的看着如瑾,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被眉头紧蹙的苏誉打断,“若你真有什么不测,我必不会让旁人欺辱了我们孩儿。”

她花如瑾视他苏誉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他又不是没人要的鳏夫,何必要求她过门。虽然她貌美如仙,温雅大方,却也不能如此无视他苏誉的魅力。公子脾气一上来,苏誉也绝不给人好脸色。

如瑾见苏誉似乎也对自己并不感兴趣,倒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似瑾看着两个无心相结的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苏誉和花如瑾并肩而出的时候,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海氏和若瑾看了都露出紧张之色,唯盛瑾却是心中大快。一步上前,十分焦灼道,“大姐姐可无大碍了?”话虽是对如瑾说的,目光却一直粘在苏誉身上。

此刻苏誉还沉浸在如瑾给的打击之中,并未发现她的目光。

如瑾脸上犹带泪痕,只摇了摇头,并不言语。海氏和如瑾哪里等得及,早相互搀扶进了内阁。盛瑾却是缠着如瑾,又关怀备至对着苏誉道,“姐夫莫要太过伤怀,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起来的。”

苏誉听到柔柔声音,只觉得心中一暖,抬头对上盛瑾含情脉脉双眼,竟也觉得心中一荡。若不瞧如瑾时,眼前的这一位,也颇为惹人怜爱。况且,同不识抬举的如瑾比起来,却是个识时务的

苏誉对盛瑾淡淡而笑,点了点头,“多谢二妹妹关怀。”

如瑾左右看看,见两人早已开始眉目传情,便十分识趣的走开。

如瑾这一夜睡的十分不安,似瑾最后绝望的眼神,让她久久不能忘怀。“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如瑾出声,问着躺在外面微微发出鼾声的蜜桃。

蜜桃听的如瑾声音,猛的坐直身子。慌张去寻火折子,“姑娘怎么了?”

说话间,蜜桃已经利落的点燃了烛火,上前,将如瑾的床幔拉开,紧张的看着依靠在床头的如瑾。“姑娘可是发恶梦了?”

如瑾见她紧张模样,一张小脸还因酣睡而略带红晕。笑着摇摇头。“没有,睡吧。”一面说着,一面缓缓滑进被子里,转身向里闭了眼睛。

蜜桃迷迷糊糊的摸了摸头,搞不清楚状况,但却瞌睡大犯,顾不得多想,又重新放下床幔,吹了蜡烛回去睡下。

似瑾中毒吐血之事,素服密不外发,便连苏誉也一直不清楚。海氏每每施加压力要苏府查个清楚明白,苏夫人总是作势彻查,却并不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海氏大怒,顾不得礼数,冲进苏大人书房,当着来访众位大臣的面,将事情抖了出来,并要求苏府尽快给个交代。众人皆是一愣,而后皆对面色惨白的苏大人投去了鄙夷目光。闹的苏大人好没脸面,随后便又将怒火都发泄到妻子身上,发话,或是三日之内查不出事情真相,便要休妻!

苏大人的脸丢尽了,而丢尽脸的原因,不是结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亲家,而是娶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婆。

“我告诉过你多少遍?大儿媳心术不正,你不可倚重。你莫要同我搪塞,你当我不知道,老二媳妇的药是谁换的?你以为我是瞎子,是聋子吗?”苏大人瞪着装出一副物质模样的苏夫人,怒不可遏大喊。他本就不是什么儒雅的读书人,世家子弟的脾气发作起来,那是无人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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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严重的拖延症,我六点对着电脑,一直到十点才码完三千字。好欠揍。好吧,明天下午开始存稿,保证更新。顶着锅盖逃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