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林之边缘

萧煜行说:“再往前走一段就好了。”

我赶紧问:“再走一段就到了阴阳交错的地方吗?”

他摇头,语气淡薄,又带着一丝丝的伤感:“还早,只是到了这个林子的边缘而已。”

这话直接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刚燃起来的希望也瞬间灭了火。

难怪他一直说我来也找不到我爸,就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他跟着,再加十个我,也不够那女降头师吃的。

还有刚才那个老婆婆,表面看上去还算是个好人,但是她后来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不过一想起她,就让想起临行前她说过的话,赶紧问萧煜行:“那老婆婆说的槐花旅馆,不是我们县城的吧?”

“是。”

“啊?怎么又跟槐花旅馆扯上了?”

萧煜行没回答我的疑问,他一向寡淡少言,我虽然早已习惯,可此时真觉得事情太过蹊跷。

这段时间,又是去鬼城,又是在薄如风家里住,我已经很久没有了解槐花旅馆的信息,甚至连白洪昌的资料都打包装进箱子,想等找回我爸再说。

却没想到在这样的野外,随便遇到一个老妇人,就又勾起了那里的事。

“嗳,你能不能跟我讲讲槐花旅馆到底怎么了,怎么所有的事都跟他们有关,老婆婆说他媳妇在那等他儿子,可那旅馆早就拆了啊!”我爬在他的肩头,尽量声音柔和。

然而萧煜行根本不吃这一套,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呢?林涛,陆清雅,还有那个白洪昌,这所有的事都是你让我去搅和的,就连小黑都是你拐来的……。”

“那你现在回去吧,找你想要的答案,不用找人了。”萧煜行冷冷地说,不只是说,还把我从他背上摔了下来,连头都没回就走了。

我特喵的,走,走不了,爬,爬不动,眼看着他已经走出去几米,想到自己还在这个鬼林子里,就扯着嗓子喊:“老公,我错了,我不问了,你带我走吧。”

他把带走了,我也真的没再问,自己觉得无比羞耻与无下限,后面的路全程都乖乖爬在他的背上,休养生息。

但是这个枯树林子像走不到头一样,我们顺着小溪走了很久,除了看到新的枯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萧煜行更像一个苦行的修者,一声不吭,就是走走走。

我在后面看不到他的全部表情,偶尔瞄一眼侧脸,冷的跟冰块有一拼,也就把自己的不耐烦捺了下去。

天色渐暗时,他终于停下了脚,也把我放下来说:“从这里往前走,你会看到一个村子,出了村子,也就出了这个林子,我在林子外面等你。”

“啊?你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我下巴都快掉了,紧张的直接从地上一窜而起,也忘了身上的疼,两手抓萧煜行,死都不放。

他把我的手抠下来,脸上的冰没化,不过眼神却柔了一些,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冷,轻声说:“那村子我不能进,你自己多保重。”

“不是,你不能进,我们就一起绕道呀,干吗让我一个人去?”我是真怕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走。

但是无论我怎么费口舌,萧煜行还是把头一扭,闪身不见了。

我原地哭了好几分钟,最后又骂了他一顿,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还是从地上爬起来,按照他给我指的方向走去。

小村庄很快就出现在视线里。

正值黄昏,那里炊烟淼淼,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人影走动,带着人间特有的亲切与温暖。

我身上顿时就来劲了,脚步加快往前走。

村子不大,站在高处一眼就看完全貌,房子大多是土坯和草屋,村子的外面是新翻的土地,散发着久违的泥土芬芳。

我从路口入村的时候,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一个刚好走出院子的大婶,腰上扎着围裙,看到我只是笑了一下,没有主动打招呼,就去忙她自己的事情了。

见多了主动没好事,她这样反而让我安心下来,忙着上去跟她说话。

大婶手里端着一个盆子,里面放有冒热气的馒头,还有一碗青菜,看的我超级饿。

她声音清脆,问我是来村里找人的,还是路过,眼睛接触到我破旧的衣服和身上的伤口时,又麻利地说:“你往村子中间走,那里有大夫,快让他给你看看吧,流这么多血怎么行?要出人命的。”

还回身进屋给我拿了一个外套,直接披到身上。

如果她再给我一个馒头,我眼泪都能感动的流出来,但是她没有,说完这些话,就转身回去了。

我一步步往村中挨,看到红色“十”字时,欣喜若狂,直接就扑了过去。

真的有医生,还有护士,而且特别热情,不但帮我包了身上的伤口,听说我是外地来的,还管我吃了一顿饭。

这次我眼睛真的湿润了,不住地跟他们说谢谢,直到天黑才从他们家小诊所里出来。

可是那医生却拉住我问:“姑娘,看病是要付费的,吃饭也要。”

我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赶紧往身上摸。

好嘛,出门时候带的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丢光,现在我身无分文,而且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医生和他充当护士的妻子,冷眼看着我,一点也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

“医生,我的钱掉了,我老公有,他就在前面等我,等我找到他,拿了钱就回来还您,可以吗?”

“不可以,我们也不要钱。”医生说。

我不解地问:“不要钱,那你们要什么?”

“要血。”

看到他变冷的表情,我就撒丫子往外面跑,可是才只走了几步,背上就如虫钻一样又痒又痛,两腿一木,人就跟着摔了下去。

四只大脚从门口走过来,一人一边把我拖回屋里。

门从身后关上了,我被推到先前包扎伤口的椅子里,女的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小瓶子,对着我身上“骨碌碌”叫了几声,一些红色的虫子就爬了出来,像蚂蚁一样,但是它们的头很尖,肚子全是红色的,排着队钻进女人的瓶子里。

医生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点着头说:“不错,可以让它们好好吃几天了。”

我心里一阵阵的颤栗,一想到刚才那些虫子是爬在我身上吸血,就后悔死没有直接穿村而过。

还以为自己运气好,遇到了好人,没想到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运气这回事。

他们把我关到小屋里,带着瓶子出去了,而外面的夜早就黑成团,也不知道萧煜行是不是已经在林子边缘等我了。

他会想到我出事吗?他会来救我吗?

应该不会,他说了自己不能进这个村子的,那我怎么办?在这里等死?

黑暗里一只凉凉的小手抓住了我,是小黑。

我几乎要叫住声音,忙着用另一只手去扣他的手,可是根本没有,我所触到的只是凉凉的空气,只有他摸我的时候才可以感觉到。

“小黑,你能救我出去吗?求你了,等出去以后,我一定尽我所能找阴气给你,让你变的更强大。”

小黑没有回应,不过屋门却打开了一条缝,我忍着巨疼,慢慢移到门口,心都要跳出来了,脚更是不敢踩地,一点点地往前挪。

一步,两步,没有走够十步,身上的伤口再次疼痒起来,皮肤的里层无数东西在窜动。

医生家的灯也突然全亮了,屋门打开,他们两夫妻跟着出来,一看到我就凶狠地说:“还想跑?今晚就把你吃完。”

我特喵的已经绝望了,“嗷嗷”叫着想尽快跑掉,但是身上如蚁啃食,没走两步,就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