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是风来了

正在这时,外间又发出“呯”的一声响,紧接着是老人们的惨叫声。

我急奔两步,一把扯回方俊,也来不及看他的情况,反身就往门口跑。

我妈还在地上倒着,我费力把她拖起来,找准时机,跟外面的怪物一起用力,一脚踹到门上。

已经被刮的剩层皮的卧室门,轰然倒塌,不知道砸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怪异的一声响,接着我就看到了极度恐怖的一面。

整个外间的客厅全都被怪物占满了,而且地上快速爬行的,分明就是蛇,它们一条条吐着长信子,散在倒下的木门旁边。

我往客房看去,门是开着的,里面不断地传出惨叫声。

时间不容我多想和害怕,一手拖着我妈,一手拉着方俊,菜刀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提气,咬牙从它们中间快速穿过,闪身进了客房,并且用脚往后一勾,把门及时关上了。

脚都没站稳,就听“嗷”的一声大叫,巨大的风朝着我们三人就扑了过来。

我身上的力气顷刻间散尽,两手一松,我妈和方俊就栽到地上了。而我,直接被摔到身后的门上,被一只干枯的巨大的手死死按住。

那只手上没有皮肉,几截骨头在夜里泛着森森白光,刚按到我身上时,只是觉得冷,但很快胸口处就好像破了个洞,冷意和风一下子从破洞处灌了进去,散往全身。

我四肢冰冷,连脑子都仿佛冻住了,两眼无意识地看着面前不住晃动的白色脑袋。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胸口处突然暴疼,跟前天晚上类似,却比那次疼的更厉害,我几乎晕厥过去。

紧接着我看到自己的左手抬起来,抓住那只白骨手,右手则直接往那颗白骨的脑袋上拍去。

“卡”的一声响,眼前白渣四溅,臭味更浓,剩余的白骨散落在地,碎成各种块状。

我的身体转过去,伸手把门打开,跟灵魂出窍一样,所有的行动,我自己只有看的份,大脑里好像住着另一个人在指挥。

外间客厅里的兽类一看到我出来,就炸了窝,“哄”一下往门口窜去。

我从客房的门口追到正屋门口,他们却早已经跑到大门外。院子里,屋门和大门早已经碎成条,用来避邪的炉子歪在一边,煤球都滚了出来,红彤彤一团。

外面的世界冰天雪地,只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像狂风一样,脚步也取胜之奔到大门口处。

那些怪物往四下散去,一眨眼逃的干干净净,雪地里被踩踏出深浅不一的各类脚印。

我看到自己站在门口,迎风雪而立,没有往前追,也没有退回屋内。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胸口处的疼陡然消失,我跟一截死了的木桩似,“扑通”一声就倒在雪地里了。

躺了好久才勉强爬起来,四肢早就凉透,也用不上力,折身回到房间,先找到向一宏给的药,吃了一粒,然后才回到屋内。

客厅的钟提醒我,现在已经是四点多了,已经是黎明了,或许那些鬼魅怪物不会再出现了。

我开了屋里的灯,眼前可见到处都是血迹,和不明物体留下来的污秽。

客房里更是惨不忍睹,我妈和方俊倒在门口一侧,地上还躺着两个老人,另外的几个全部吓的缩在墙角,到现在还瑟瑟发抖。

这种场面我根本没处理过,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现在外面雪依然在下,地上冰冻三尺,根本出不了门,更别说送他们去医院,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都去死呀。

情急之下,就把向一宏的药拿出来,先一人分一粒吃下去,然后对没有受伤的老人说:“没事了,那些怪物已经走了,天也快亮了,现在外面雪很大,急救车来不了,我先去诊所拿点用得上的药,你们在家守着。”

也幸好我大学里选修了医学,对于普通的药还是知道一点。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顺便拿了工具箱里我爸的小撬杠和锤子,到了诊所都没有犹豫,直接上去就把门给撬了,然后用一个废纸箱把能用的药全部都装进去,往家里跑。

死了一个。

我妈,方俊,还有另一个老人是重伤,其他的全部吓到精神恍惚,到我把现场全部处理好,他们都没从墙角里走出来。

天一点点亮了,我筋疲力尽,勉强挪到厨房烧了一大碗米粥,给每人盛了一碗,自己也抓紧时间吃了一点。

我妈到下午才醒过来,但是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伤口从脖子侧边一直抓到肩膀往下,伤口极深,幸好不是从正面,不然能不能活过来都难说。

她脸色灰白,在我的照顾下喝了一碗粥,声音微弱地说:“青青,把我们都扔这儿,你赶紧走吧,直接回学校,别再回来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更不能走了,而且白天我也已经跟向一宏联系了,简单跟他说了我们这边事情的严重性,希望了他能把他的叔叔们再带回来想想办法。

雪下了一层又一层,寒冷和浓重的死气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也幸好这天晚上那股风要来了,活着的人可以缓一口气,也等等向一宏他们。

天黑之前,我重新把人员安排了一下,已经死了的,用棉被裹好放在我们家西边的杂物间里。

方俊和我妈全部住到了我的房间,老人们还在客房,他们之中一个人受伤,四个人经过一个白天,也慢慢缓了过来,是可以帮忙照顾的。

为了不让我妈过多起疑操心,我把他们安排好了以后,又耐心地陪着他们睡着,才起身去了外间的客厅。

入夜以后,温度骤降,室内因为门和窗户都破裂严重,根本不能保暖,整栋房子都像一个庞大的冰窖,既是放了火炉,开了空调也冷的要命。

因为昨晚的混乱,客厅早就没有了以前的样子,我缩在沙发一角,焦急又热切地等着那股风的到来。

十一点到了,没来。

十二点到了,还没来。

我怀疑这风是不是也认床,中间故意跑回卧室几次,可是没有任何发现。

时间越往后面推,我心里越紧张,已经开始警惕昨晚的情况会不会重演,那些怪物怪兽会不会再登门?如果它们登门我应该怎么办?这里的人应该怎么办?

最有效的两道门早就不能用了,只能用家里的柜子和不易跨越的东西挡在门口,也不敢开灯,因为全村都是黑暗的,一旦我们家有亮光,那无疑就是给要来的东西指路。

一个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以运动取暖,也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和室内的时间。

一点十二分,屋内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风来了。

从门口进来,吹开了就近的一把椅子,但是到我面前的时候却又明显弱了很多,连冷意都比之前少了几分。

我看着空气中它的位置问:“是你吗?”

风力在我脸上刮了两下,有点冷,是他的感觉。

我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回去,一边拿药吃下去,一边问他:“你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晚?”

想到他根本不能回答,就又说:“我先猜猜,要是猜对了,你就碰我一下,如果猜错了,那就算了。”

那风在我脸上刮了一下,我猜着应该是同意了我的话。

“你家有事?不对不对,风怎么会有家?”我否认了自己,他也没动。

我接着猜:“你身体不舒服?”

问出这些问题,才发现跟一个异类交流是多么不易,我其实根本不知道能问它什么,但他可能真的有灵性,因为他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在我说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真的又刮了一下我的脸。

这让我多出了许多信心来,连忙又问:“风也会生病吗?那你生什么病了?”

无答。

好吧,问东问西也不是我的本意,直接说正题:“你知道我们这里隔一晚就有怪物出现吗,每次来都会死人,可是你在的时候,它们就不敢出现,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帮我挡住他们呢?或者你天天来找我也行。你放心,我不会一直麻烦你的,我白天已经联系了朋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处理这事的,我只需要你帮我几天,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次风没有刮我的脸,却紧紧环到我身边。

冷气贴入身体是极其难受的,但我咬牙杠住,还不死心地问:“你要是有好的办法就跟我说说好吗?我们也相处这么久了,我真的已经当你是朋友了。”

仍然没有回应,但是我却被风推进了客厅角落里的沙发。

虽然看不到他,却可以感觉到他的轮廓,明显是一个男人,而他对我做的事也跟之前一样,各种挑逗和深入。

我拒绝不了,再加上有求于他,虽然心理怪异,但身体还是很配合他的。

不过今天他没有前几天强势,虽然我能感觉出他的着急,可是力度明显弱于从前,到最后我实在忍不住,轻声问他:“你是不是伤的很重,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耳边一个极弱的声音说:“把尸体放到柳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