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曹毅听明白了这个男孩口中的话,他平静下來,看着陈继迷茫的双眼。

陈继眼神里充满了渴求和焦虑,张嘴的时候,手都在不停地抖动,他说:“我有一个机会。现在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机会,但是百分之八十了!我能有机会,复仇。”

曹毅紧张起精神,明白自己面前的孩子现在充满了暴戾,如果自己不小心翼翼的对待,他很可能会更加变本加厉。

“你的机会,是什么?杀了那个夺走她的男人么?让他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样……”曹毅决定先用一般的方法对付他,说教起來。

“我能找到他,杀了他。”

“杀了他,然后再把你丢进去么?她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么?”

“她死了。她再沒有什么期望了。”

“你真的觉得她已经离开了么?那为什么你还在徘徊?”

陈继沉默了,闭起眼睛,手握的骨头泛白。

曹毅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一些作用,于是接着说:“为什么你还在耿耿于怀?为什么你还在封闭,还在止步不前?你的愤怒为什么还是那么强烈!”

陈继冷哼了一声:“你要告诉接受的五个阶段么?”

“也许我是的

。你很愤怒,你有权利,也必然经过,但是,这并不代表你能夺走自己的人生与生命……”

“够了!”陈继恼羞成怒了,站了起來怒视着他,“你不是跟我说过什么事情总会在未來的时间里有个答案的么?!现在,我就要答案!”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曹毅冷静地注视着他,“如果我都不知道原因,我怎么能告诉你你想要的原因呢?我又不是你!”

“她死了!”陈继吼道,“这就是原因!”

然后,他立刻就崩溃了,眼里沒有留下泪,只是眼睛全红了,那软弱的脸变得狰狞异常,牙齿咬得作响,好像一瞬间变成了绿巨人。眼睛里都是悲恸,愤怒,还有点点火焰燃烧起來的绝望!还有他对自己浓浓的失望,唾弃,深深刻在了他的表情,眼神和动作里。

曹毅猛然的意识到,这个男孩已经被这两个月來的折磨给重塑了,他好像脱胎换骨,好像洗净全身,再染上了一层灰色,那颜色嵌入了他的骨子里,他的头脑里,只要有人想要剥开这层灰色,他就会崩溃,就会反击,用那灰色告诉他的一切來抵御,为自己找寻借口,为自己找到希望!而这灰色,就是复仇,就是复仇的愤怒!

陈继看着曹毅,突然又冷笑了,一把拿起了衣服:“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们谁也帮不了我,你们口里的谎言对也沒有用。去告诉我妈妈你放弃了吧,告诉她我沒救了。我不在乎。”

曹毅又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

“天啊,你每天在电脑上写笔记为什么不给自己电脑更高保护呢?你这个出轨的混蛋。”陈继轻蔑地看着他,用力关上了门,走了。

曹毅身子一软,放下了手上的档案,瘫倒在沙发椅上,直直看着陈继走出了自己的诊所。

下午5点的时候,孟冲准时出了医院,让蒋洁将她丢到广场边缘的一栋小写字楼下,然后打发她去接了露露。在门口等着下班,不时地看看手机,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小白从警车下下來,急匆匆地跑了过來。

“你有什么事一定要那么急么?”小白怒视道,“我还在陈队的周围呢

!”

“那你用什么來当借口的?”孟冲好笑问。

小白翻了一个白眼,说:“就算我家要被拆了,我要去填个文件之类的。”

“文件不是好早就交了,这个理由陈叔会信?”

“你丫能不那么多废话了么?我们來这里干嘛?”

到了五点半,写字楼的大厅下班的人开始多了起來,多是白领上班族,行事匆匆的。孟冲走了进去,小白疑惑地跟在后面,直到她走到了导航牌上面找人后才发现了她的企图。

“不是吧!你把我叫來就是要在沒有任何证据,连证词都沒有的情况下來询问一个证人?”小白大声问。

孟冲头还在发热还在找着地点,说着:“是啊,这招快一些。在哪里啊?”

“5楼!”小白无奈地指着,然后跟孟冲一起在门口等电梯。

小白看着几乎都是下來的电梯,叹了口气:“跟着你我早晚会丢了我的警徽的。”

“放心吧,我们就吓吓他而已。要是不是他的话,他去举报了,大不了你受一个批评惩罚,再说,要是凌音配合的话,说不定都沒有惩罚呢。”孟冲清闲地说。

“凌音配合!他现在自己都是骑虎难下!”小白低吼道。

电梯刚好到,走出來一个个谈笑风生的白领,孟冲和小白是唯一两个还要上楼的人。她们俩停止了争论走了进去,刚刚转身,孟冲突然低声说道:“办公室恋情。”

小白一愣,看着出去的几个,直到电梯关门才问:“什么?你怎么知道?”

孟冲耸肩,按下五楼,靠在栏杆上说:“他们两个站在同事的中间,同事在互相说话,他们却连头都不侧说笑着,很明显是要故意拉开距离。但是,亲,你们的互相的左右手都要缠到一起去了,已经被一个人看出來了。真是细节要决定成败的啊。”

小白本來有些震惊的,但是立刻又不知哪里來的厌烦,撇嘴说:“哼,多管闲事

。”

孟冲瞟了她一眼沒有跟她争,五楼就到了,她们走出了电梯,“增值风险公司”的牌子就在面前,六个蓝色的大字就那么显眼。小白走在前面,一副警察的样子,走到公司前台,问:“请问你们的总经理在么?”

前台还算美女的小姐正在忙着《愤怒的小鸟》,突然听见那么正气的女声,一下站了起來,吓得有些够呛,咽了一口口水说:“总经理在,请问您有预约么?”

小白亮出了她的警徽,十分专业地说:“我不需要预约。”

“是,是。”前台小姐激动坏了,赶紧走了出來,伸出手就恭迎她们两个往外里走。

孟冲暗暗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表扬她的黑警察发挥。

公司里是典型的工作间设计,几个打工仔站起來,看见小白和孟冲这样一脸凌然的走进來,都有些奇怪的犯怵,特别是她们直线走到了总经理的办公室时,孟冲都能感觉到他们在后面窃窃私语起來,讨论她们是不是警察了。

助理的位置上沒人,前台小姐小姐很是贴心地直接给他们打开了总经理的问,探进头去,十分大胆地说:“是这样的,有两位公安小姐现在要见你。”

“公安小姐”这样的称呼小白听起來十分的不爽,所以前台小姐刚刚推开一些门,她就大步走了进去。

总经理办公室并不是很大,比孟冲曾经见的夏云的办公室还要小些。她们走进去,里面有两个人,一个站在办公桌前正在记着什么,应该是助理,而曾可文却站在办公桌里面用蓝牙打着一个电话。他很认真激动地打着这个电话,看见她们走进來,只是伸出了一个手指让她们等等,然后就自顾自的开始说话了。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我能保证……”他不停的忽悠着。

孟冲可能能忍,小白就不一定了。果然,等了不到一分钟,小白见不管是助理还是总经理都丝毫沒有要理她的意思,那电梯里的烦躁立刻就上升了,但她还是很职业的耐着性子,走到总经理的办公桌前,亮出了她的警徽,大声说道:“曾先生,你好,我是秦海市刑侦支队的……”

想不到曾可文沒有想要听完的意思,又伸出了一根手指到她面前让她等等,嘴里还说着些:“我们公司的评测是有很专业的模型的,我们的风险师……”

孟冲很是想不到的挑了挑眉,她正想着小白就要发飙了,还沒有到下一秒小白直接伸出手拿起了曾可文桌子上的手机,看都不看的挂掉了电话

“喂!喂!”曾可文傻了,助理也有些傻。

曾可文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來看着小白,不解地叫道:“你们这是干嘛!你刚刚毁了我一单大生意!这可是……!”

“而你刚刚毁掉了警方对您的十分信任!”小白很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曾可文看着小白认真的表情有些怕了,伸手让自己的助手走了,关上门后,他抑制着自己的愤怒,咬牙问道:“警察找我什么事?刑侦大队?难道我杀人了!?”

小白冷笑:“我们还不能肯定。您呢?”

小白这一招曾可文完全沒料到,他措手不及地看着小白,站的有些不稳,思考了几秒,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白很是专业地站在他面前,拿出了自己笔记本还有笔,说道:“曾先生知道两天前凌氏集团的ceo凌音先生被捕的事情么?”

曾可文听到凌音的名字就有些怂了,眼神都弱了一些,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來,质问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小白很是正经地说:“我们发现了一些与曾先生有关的事情,我们在询问凌先生有关‘有沒有人要加害他’这个问題时,他提到了曾先生你。”

曾可文脸立刻扭曲了一下。

孟冲站在一边很是赞赏地看着小白,她就是个现场女王啊,比李泽那个家伙强多了!瞎编起來眼睛都不带眨的。一边又是皱眉这个曾可文家伙,年龄应该不小了,要是策划也是胆大了,现在这个样子却是一副“我就是凶手”的样子,看起來无比的胆小。

这个家伙……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闪过,王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