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上这才碰上海婶儿带着屯子里的一行人追了上来。

“啊,没事,没事,今儿俺干儿子来看俺,喝的有点多,这不带这俩小子来蛤蟆岭抓哈什蚂子,没事,大伙散了吧。”干爹说的很自然,表情里看不出在说谎,不过还是偷着给海婶儿打眼色,让她千万不要说今晚的事。

屯子里人对他以前就十分恭敬,所以也不敢再追问,拎着锄头镰刀的又回了家继续睡觉。

老爷子身体是真好,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又走了不少山路,回到家也硬是大气都不喘一口。屋里的火炕烧的暖烘烘的,海婶儿回到家就开始忙活给我们做饭,倒也没多问她老头子是如何回来的,这老爷子以前就这脾气,不该说的从不多说,你就算把他嘴撬开都不带多跟你说一个字的。

在东北,尤其是老满族屯子,都是男尊女卑的,虽然这个年代不那么严重了,可在他们家这最起码的礼数还是一直延续了下来。美惠懂得这些,知道在满人的习俗里女人是没有地位的,男人们谈话女人只能尽量回避,东北不是有那么句开玩笑似的土话嘛!“老爷们说话老娘们别插嘴”,就是从这儿嘎达来的。她拽着丽丽下了火炕赶紧去帮海婶儿的嘛。

在我们东北农村,不管啥时候家里边来了戚儿,都得给做点热乎菜然后烫一壶热酒。只要来的戚儿有兴致,那便是喝到凌晨天亮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说,东北的农村人朴实好客实惠。

老爷子家炕头摆着一个瓜果盒子,是老式的五角漆盒,从我们小时候就有了,一直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盒子本来是梨木做的,这么多年下来招待了不知道多少波的戚儿,包浆已经被摸成了黑色。里边装满了瓜子,花生,和小孩喜欢的核桃酥。三人盘坐坐在炕上,我俩也不见外,把糖果盒往小桌上一搬,一边嘎巴嘴,一边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俩臭小子,要不就不回来看俺老头子,一回来就出事,呵呵……下次来恐怕都要给俺送终了吧?”老爷子口无遮拦道。

我笑道:“干爹,你竟扯淡,您老这体格子壮如牦牛,我看以后只有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咯。”

老爷子听我恭维,笑的满脸的褶子堆满了。“哈哈……看看俺这干儿子真会说话,一点没变。不过话说回来了,只怕他们还得来找俺,最近消停不了,你说你俩也不挑个时候,这回惹祸了,你们也跑不了。”

“妈了个巴子的,干爹你放心,谁要敢动您老一根手指头我剁了他,有我俩在这儿呢,看谁敢来找茬!”耗子扯着大嗓门,很怕十里八村都听不见。

我瞪了他一眼,这个嘴上没把门的,这事还怕别人不知道嘛?“你小声点!你个二货!”然后转头问他:“干爹,你给我说说,今儿到底是咋回事?怕是来者不善吧?他们带你上蛤蟆岭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