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里边有人跳舞,人贼多,你瞅瞅,他们穿的花里胡哨,唉呀妈呀,这不是扭大秧歌嘛?”儿子招呼爹过来看。

他爹趴在门缝往里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里边哪里有一个人影?一副残砖碎瓦的破败之景,俨然是一座荒庙,庙中阴风阵阵不时刮起尘土飞扬。可刚刚自己明明也听到庙中喧闹的声音,如何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座破破景象?又或者是本身这庙就是座荒庙,自己岁数大了出现了幻听。也不对,自己幻听儿子也不能跟着一起幻听吧?他清楚的记得上次从谷内经过不曾见到路边有这么座荒庙。八成是那群乌鸦日久成精使用了什么障眼之法。总之此地不宜久留,眼看着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还是速速埋了骨灰全身而退才好。

可不管他怎么召唤,儿子就是趴在门缝看个不停,还拉着父亲一块看,说庙内有一个身着兽皮手拿木杖头戴面具的光头人一边敲打着铜锣一边领着众人跳舞。

老人暗想儿子八成是被乌鸦迷惑出现了幻觉,眼看着东边要翻了鱼肚白,再不抓紧时间这一夜都白忙活了。想到这里,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他胸前挂着一枚玉佩,通体雪白,圆润光滑,玉佩之中嵌着一个狼头图案,这头凶猛的狼呲牙咧嘴目露凶光令人不寒而栗,雕工颇为精湛。他又看了看儿子的背影犹豫不决,手中握着那玉佩想要摘下,可还是叹了口气放下了颈上玉佩,伸手从儿子怀里接过了骨灰坛向着山谷东侧而去。

清晨时分,他托着疲惫的身影重新回到了昨夜经过的那荒庙之处,却见此地哪里有什么荒庙,山谷左右满是齐腰的荒草连片,自己的儿子的坐在一块巨石上傻呵呵的笑着发呆。

“走了,赶紧的,再不出去被巡山的发现就坏了!”他呵斥着儿子。

儿子就像全然没有听到他的唤声一样,依旧坐在那傻呆呆的笑着,口中的哈喇子也淌了出来。

老人皱了下眉头,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头,没有发烧。他顺着儿子呆滞的目光看去,除了几只落在草间的乌鸦正忙着啄食着草籽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问儿子昨晚到底在荒庙里看到了什么。

“乌鸦……乌鸦……好多乌鸦……”

还好,骨灰坛埋下的时辰刚好跟阴阳先生为他掐算的差不多,虽然这一夜冒的风险大,以后发了大财怎么也值了。他见也问不什么话来,无奈只好搀着对这诡异山谷恋恋不舍的儿子匆匆下了山。

这对父子走后不久,一个身着兽皮,手持木杖,头戴面具的人走了出来,那面具形同恶鬼一般凶煞。他摘下面具,看了看父子离去的身影,又用手遮住东方明媚的晨光重重的吸了口气后从腰间兽皮制的包中取出些碎谷物撒在地上喂食着那几只乌鸦。

那几只乌鸦很有灵性,对他亲近至极,上蹿下跳来回飞舞兴奋不已,不时落在他的头顶在他那油光锃亮的脑门上摩擦着尖锐的喙已似亲热。

谷中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团白雾,他的身影消失在其中,随后白雾与那几只乌鸦也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