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在她身后默默跟随,一句话都不敢说。

说个毛啊?那小祖宗的脸一转身就阴云密布,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小粉拳都攥得紧紧的,恨恨地揪着御花园里那无辜的花枝,细碎的花瓣在她的小手间被捏出花汁,她又嫌弃地将那花瓣丢到一边!

小宫女傻眼,凑上去问道:“主子啊,您不喜欢这蝴蝶兰么?”

花熙熙眼睛一瞪,气鼓鼓的小脸涨红着,看着满手狼狈的红色花枝,说不出的狼狈。

小宫女一哆嗦,缩着脖子道:“那个什么,您要是不喜欢,奴婢就陪您走另一边,那边没有蝴蝶兰……”

丫滴……小熙儿咬牙,眼泪汪汪:“不了,我要回去。”

莹白的少女转身就往回走,丝丝缕缕的任性在繁花的簇拥中荡漾开来……

回去?小宫女微惊,忙不迭地跟上去,“太子妃,您回去干吗啊?”

“偷听!”某熙丝毫不解释,雪白的小身子在花丛里穿梭着,咬牙切齿地蹦出两个字!

小宫女倒吸一口凉气:“太子妃,皇上说过不许您听的啊!”

“你们家皇上欺负人,天天欺负人,凭什么都要听他的啊!!”小熙儿挥着小手指控,小脸更加气鼓鼓的,在花丛里绕了半天,却发现离那凉亭越来越远……“啊啊啊,居然迷路,那个什么,你带我过去!”

被指着的小宫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鬼使神差地就带她走正确的路绕出了花丛,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有些激烈的对话声……

“皇上,臣认为这蛮族的和解方式还算合理,不如让太子殿下做一个让步,迎娶了那蛮族的公主,这一来可以稳定民心平定战事,二来也可以保我楚国的江山日后繁荣昌盛不为敌国所侵……”

大臣缓慢分析着,眼睛看着楚夜阑,一脸的谄媚。

“本殿下有说过要答应吗?”楚歌冷冷打断他的话,优雅邪魅的脸上满是冷冽,“什么时候,这皇家的婚姻嫁娶,由得了外臣来指手画脚?!”

那蕴含在胸膛里的怒火越烧越旺,那少年桀骜而狂妄的本性再次被激发出来!

他以为这两年他已经足够收敛,有那甜美娇嫩的小人儿陪在身边,他的性情会温柔许多,只是这一刻他着实被触怒,那满腔的冷冽和残暴喷薄而出,讲那大臣震得冷汗涔涔,险些说不出话来!

躲在花丛后的花熙熙眨巴着眼睛瞧着,有些迷糊地分析着眼前的状况,迎娶?婚嫁?都是虾米东西?

楚夜阑背对他们站立着,深邃的眼眸如深海般宁静,任谁都揣摩不到他的深意。

“可是……可是……”大臣被训斥得面红耳赤,依旧争辩着,手都在颤抖,“太子殿下该为我楚国的大局着想啊!这蛮族无数次挑衅我边境,如今主动提出要和战,条件仅仅是要让蛮族的公主坐上将来皇后的位置!这……这用一个皇后的位置来换天下太平,这交易……”

“闭嘴!!!”楚歌的眼眸燃烧着怒火,一声暴吼险些讲整个花丛的花都震得花瓣落尽,藏在袖袍中的拳头缓缓攥紧……“我再说一次,谁都别妄想打太子妃的主意!!”

大臣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心脏怦怦跳着快冲出口去,赶忙颤抖着跪下来,低唤一声:“皇上!”

这下,藏身在花丛后面的花熙熙,终于听懂鸟……

意思就是,那个啥啥蛮族的公主要嫁到楚国来,还一定要嫁给太子,一定要当太子妃,将来当皇后……

然后捏?她花熙熙捏?怎么就米有个虾米说法给她捏?

澄澈的眼睛凝视着那少年暴怒的身影,那甜美的少女瞬间就不会笑了,小脸黯淡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脑子嗡嗡作响,好乱,也好讽刺,看着那两个相似的桀骜身影,有些隐隐的悲凉……

楚夜阑的眼眸,终于开始微微动容。

高大健硕的身躯侧过身来,他凝视那被触怒了的少年,淡淡开口:“歌儿对此事,如何想?”

楚歌的身体僵住,脸色铁青,有些苍白。

他想过父皇要如何处理,断然拒绝,或者强制他娶那个蛮族的公主,没有半丝商量的机会——这才是楚夜阑该有的风格,这才是他作为帝王以来最不可触犯的威严,一切的一切,若是为了他的臣民与国家,都可以抛弃,他自己,包括他的子嗣,都必须无条件地退让!

是他曾说……投身帝王家,那么多的身不由己,都必须咬碎了咽到肚子里,不许有半丝怨言!

可如今,他竟也会问,自己是如何想……

楚歌捏紧拳头,声音从齿缝间溢出:“我只要熙儿一个,其他的人……最好离我远远的,否则,我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楚夜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柔光,依旧是冷峻得面无表情,勾勾唇角:“倒真是痴情。”

那优雅桀骜的帝王伸手掠过枝头娇艳的花瓣,声音清冽而冷漠:“那再说说看,蛮族那边的请求该如何回复?你想要朕写,太子与太子妃情比金坚,所以提议驳回?朕何时教过你,战事是解决矛盾的唯一方法,恩?”

那帝王的声音平缓悠扬,却字字如针,狠狠刺进人的心里,痛得鲜血淋漓!

楚歌脸色白了白,颀长的身躯微微僵硬,他断然再睿智桀骜,却逃不过“年少轻狂”四个字,面对如此沉稳如山的帝王,他头一次那样挫败,挫败到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他的目光……

一抹苦涩的笑勾上嘴角,楚歌抬起头,与他对视,依旧淡雅自如:“父皇可听说过,世上最得意之事,不是将天下权势都握进掌中,而是可做自己想做之事,疼自己想疼之人……父皇,熙儿之于儿臣便是如此,您想要避免百姓受苦,免遭战火迫害,儿臣不敢说个不字,只是儿臣惭愧,没有如此担当,父皇若是心寒,大可将储君之位授给其他的皇子……儿臣,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