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萦绕中,那伟岸的身躯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拾起地面上散落的竹简。

褐色的竹子上面,字迹已经干透,笔锋娟秀干净,虽说算不上好看,却透着一股叫人欲罢不能的灵气。

“是你写的?”他的指腹摩挲着那字迹,醇厚好听的嗓音弥漫在耳边。

花熙熙抖,抖抖抖,小手里的汗越来越多,她涨红小脸挺直身子,睫毛簌簌颤动着,小心翼翼地瞧一眼他拿起的竹简,弱弱点头:“嗯。”

她捣鼓出来的。

在N个无聊滴日日夜夜,她学心大发要写古文,磨破了N多滴毛笔,摧毁了N多滴竹子之后,勉强可以见人的半成品。

楚夜阑沉静的目光扫过那字迹,放下,再抬起眸光凝视她有些怯弱的小脸。

“果然差劲。”他俊逸的脸没有丝毫情绪,平静的眸光笼罩着她,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四个字。

花熙熙那颗噗通噗通跳着的小心脏,瞬间就跳漏了一拍。

下一秒,当她华丽丽地反应过来,胸膛里专属愤怒和不甘的小火苗“噌”得燃烧起来时,楚夜阑已经收回目光,幽幽起身。

“在藏经阁里好好练书法,三日后,朕要检查。”他清冽的嗓音丢下这样的一句,迈步离去,再不留恋。

“嗷——!!”花熙熙几乎要捶胸顿足地嚎叫一声,眼睛里燃烧的小火苗煞是旺盛,燃烧到最后,竟然烧出两眼委屈的眼泪。

有米搞错?有米搞错啊??

她攥紧小拳头,抽抽搭搭地想着,不是去看书么?不是看书就行了滴么?虾米时候又说要练书法了?

呜……不干!伦家不干!

小宫女舒了一口气,赶忙跑到她身边小声道:“太子妃,皇上已经走啦,咱们起来吧……”

花熙熙欲哭无泪,扯着那乱乱的竹简狼狈起身,小脸阴霾到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轰隆的电闪雷鸣。

臭楚夜阑,笨蛋楚夜阑,你才差劲!

她愤愤滴想着,小指头捏着那竹简,却恍然觉得不对劲——

……话说,他是怎么知道她要去藏经阁的捏?

***

微风送爽,藏经阁里散发着浓重的墨香味。

案台前,某个玲珑剔透的少女乖巧地盘腿坐在桌边,浓密的睫毛眨巴眨巴,舔舔唇瓣,小手“啪”得一声拍上竹简。

一旁打盹儿的小宫女被惊醒,擦擦嘴角的口水慌忙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花熙熙小脸气鼓鼓的,缩回小手,在椅子把手上蹭了蹭,很米好气地说:“有蚊子。”

某只睡意朦胧的小宫女嘴角有些抽,瞧着她无辜的小模样煞是纠结。

“太子妃啊,已经快三天了哦,皇上说了,三天后要检查您的书法呢……”小宫女好心提醒。

啥?检查书法?

花熙熙翻个白眼,才怪,这藏经阁就是个冷宫,丫丫滴,半个人影都没有!除了每天送东西来吃的小太监,虾米人都不往这里靠近一步,也就门前树上那两只小小滴鸟儿,每天恩恩爱爱地叽叽喳喳,蹦达蹦达地在枝头跳,顺便瞧着可怜兮兮的她。

所以,花熙熙有些失望地想,楚夜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温暖的煦阳下,少女蝶翼般的睫毛缓缓颤动着,小脑袋躺在桌子上,磨蹭着做死鱼状。

而与此同时,晨曦殿的几个宫人都煞是疑惑着:好端端的,皇上跑藏经阁去干嘛?

微风送暖啊送暖,藏经阁里静悄悄的,半点声响都没有。

楚夜阑跨进门槛的时候便看到那样的场景,那少女的小脸上满是慵懒,侧脸不知道是怎么了,有一道鲜明的墨痕,想必是在练习的时候弄上去的,白里透红的脸蛋米有丝毫生气。

“主子,熙主子!”一个颤声华丽丽地响起,带着狂喜,蹦达蹦达就朝她跑了过去。

花熙熙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还米反应过来就瞧见一个身影扑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一边狂喜地唧唧呱呱说着:“主子啊,奴婢可算是见到您了,奴婢好想您啊,这两年您瘦了没,受欺负了没,赶紧给奴婢看看……”

某宫女眼泪横流,架起她的小胳膊小腿细细查看,搞的花熙熙一头雾水。

快要窒息的时候花熙熙终于想起这个眼前滴某人是谁了,挣扎闷咳着说道:“舒兰姐姐……咳,你先放开我……”

丫滴,给我喘口气先……

当时她被赐给楚歌当皇妃,可怜滴舒兰却不能陪嫁,只能乖乖地侍奉在楚夜阑身边,两年的时间,竟成了皇上身边的贴身女官,换句话说,丫现在是个灰常得宠的宫女。

舒兰这才放开了花熙熙,依旧眼泪汪汪,拽着她就不松手。

花熙熙那个激动啊,刚想跟舒兰好好聊聊这两年在宣宸殿滴生活,小嘴刚刚张开就瞥到门口楚夜阑那冷冽而淡然的目光,心里嗷叫了一声,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桌子上的竹简堆起来,扒拉在怀抱里,一脸怯弱地看着他。

呜……她发誓,楚夜阑看到她写的那些字,会被气得吃不下饭的!

“怎么,没有勇气给朕看了?”高大的身躯靠近低矮的案台,楚夜阑浑身的戾气让人发颤,眸光笼罩住那个玲珑的小丫头。

“唔……”花熙熙一脸委屈,扬起头看她,小声而清晰地哽咽道,“还是……还是不看的好,我不要再受罚了……”

还没等那威严的帝王开口,某熙就抽抽搭搭地落起眼泪,小指头在桌子上画圈圈:“为毛啊,为毛当太子妃就要什么都会,为毛要学那么多东西,我可不可以不要当了,好累……”

那绵软的嗓音一如当年般撩人心弦,让楚夜阑心悸不已,可最后的那句,却着实触怒了他。

舒兰倒吸一口凉气,多年跟随在楚夜阑身边,那帝王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出是什么情绪,狠狠掐着某熙的掌心,奈何小丫头满腹的委屈非要倾诉出来不可,压根不理舒兰的暗示。

楚夜阑带着满身的寒气俯身下来,紧紧扣住她娇嫩的下巴,切齿问道:“怎么,现在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