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卑职想向王妃打听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王爷如今昏迷不醒,林大哥又不再,屋中仅有两个歹人的尸体,其余的他一概不知,这实在不是一个侍卫统领该犯的错,他只能尽力挽回补救。

“想知道,那就等王爷醒了再问他吧,我乏了!”她还想知道刚才这些人都去哪里,那她该找谁问去!更何况,即便她说了,他未必也会全信,那又为何要在此多费口舌!

“可是``````”等王爷醒来,他恐怕也没这个胆子去问。

“还有什么事吗?”淡淡的开口,她侧目看着眼前的人,打断了他的话!

“没,没了!”无奈一叹,他随即轻声道,“如此卑职便告退了。”

“去吧!”见他还算识趣,桑千雪也不多说什么。

缓缓抬头,张震转身欲走,却在下一瞬看见了桑千雪脖子上的伤口,“王妃,您的脖子伤到了?”那么长一条口子,血迹虽然已经干掉,那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猩红却叫人有些担心。他更惊讶的是,为何从始至终她都不曾开口,甚至也不叫人包扎一下。

伸手轻轻摩挲着脖子上的伤口,桑千雪淡淡一笑,“无妨,一点小伤而已。”刚才她还一直掩着,出了门便忘记了,如今却叫他看了去,眼见他一脸担心与疑惑,她只得耐心答话。

“卑职还是让大夫给您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过几日就会好的。”有些不耐,桑千雪随即冷声道,“我要去休息了,你请便。”

不过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包给谁看!

“是。”桑千雪明显不悦,他不敢再多事,只得静立一旁,等桑千雪走远后才转身回了正屋。

后院的几间偏房都未掌灯,桑千雪随意推开一间,里边光线极暗。从从怀中摸出一个黑锦囊,她缓缓掏出一颗圆枣般大小的夜明珠,霎时照亮了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关了门,径直走到桌旁坐下,伸手抚摸着脖子上的伤,她笑得有些恍惚!

之所以出手,只是一时没忍住而已,谁叫``````谁叫他们要杀的萧景月!

那个又美又妖的男人,经常唤她笨女人,殊不知在某些时候,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短短半月的相处,他连她的身份都摸不清,竟决那样的话,这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当他将她护在身后的时候,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被他触动。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护着她了,一如当时爹对她的呵护一般。

肩上还在隐隐作痛,想是他咬得太狠了!这笔账她也暂且先记着,待改日一并咬还回去。知恩不报,有仇必还,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轻轻将脖子上的伤口处理后,她缓缓解开衣衫,侧头看着那两排浅浅的牙印,墨色的瞳竟有些涣散!想到他已无法支撑之时还不忘将她拉到身后,她不禁轻笑出声!

那一瞬,她早就忘记了之前他说的那些屁话,涌在胸口的怒意与杀气全都敛去,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保护她,哪怕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没有抛弃她,这就足够了!

原本以为,他在床榻上说的都是些闲来无聊的玩笑话,根本不值一提。却不想,他竟然傻到为了救她硬拼,死撑到最后。

——不要乱跑,你想再次被他们擒住吗

——陌红珠本王怕是不能将他们赶出去了,你自己解决吧!

——若是无法办到,那就将本王交给他们,这样你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这个男人,明明在意她,却又假装不以为意,真不知该说何是好!

怔楞了许久,她终是轻叹一声。或许,往后除了爹爹,还有一个人她可以相信,哪怕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她也可以将自己放心的交给他!

同样,她希望那是永久,和他所说的一般,是一生一世!即便不在一起,那份信任依旧不会改变。

缓缓站起身,收好手中的夜明珠,她转身连鞋也不脱便上了床。

睡吧!若是一觉醒来爹已经来京城接她,那她便离开这王府,离开他。

因为,他始终不是真正属于她的人,她只是个替嫁的女子罢了,一如他所说,她也算是陌家的人,将来或许终究会与他两相对立,各自奔走。

许久,天边渐渐明了,迷糊中她似是感觉身边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总是在月下飞上枝头为她采摘她喜欢的果子,总是喜欢在冰天雪地里带她到山巅看日落,每到夜晚熄灯时他也不会离开,就这样静静的陪在她身边,一如现在的感觉一般。

那时,她曾仰头轻声的问,“爹,你会陪千雪多久?”

“很久!”他笑,永远都是那么温和!

“很久是多久?”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头一次露出如此认真的神情,她一字一句的问道。

似是有些怔楞,男子黑如石墨的双瞳紧紧盯着她,温柔的答,“会很久,和我的生命一样久!”

很久很久,会和他的生命一样久。这句话,桑千雪一字不落的记下,并且牢牢的刻在了心中,至今不忘。

犹记得,那一晚她睡得很香,嘴角一直挂着笑。梦里,只有她与他,他们并肩坐在那高耸的山巅,从日出看到日落,想无数个遥不可及的将来。

可是,等她长大成人之时,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个女人,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与他,一样的美貌!

她再也无法站在他的身旁,夜深人静时,床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也不复存在,只留下空空的凳子和满室的漆黑。

那一夜,她背上包袱踏出了雪山,他却只说了一句话,仅有一句而已。

——万事小心,两年后我会来接你!

两年的时间弹指即过,她的人生却改变了许多,全因下山之时他竟用天蚕丝锁住了她的经脉,害她武功尽失,仅余下逃命所用的轻功。没有任何的解释,他残忍的将蚕丝穿过她的身体,让她瞬间成了一个废物。

她的医术,她的毒术,她那身暴戾之气,那双血瞳,全是拜他所赐!

两年时间已快要过去,那个夜夜萦绕在她梦中的人,可会出现?可会兑现他的诺言?

那些往事,一一在她脑海中浮过,久久不去``````

空荡荡的屋中,偶尔响起两声极弱的抽泣,紧闭的红唇困难的裂出一条细缝,溢出一声浅不可闻的,“爹!”那微微上扬的眼角,已然泪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