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寝宫中,仅有一个宫女还呆在里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边。

埋着头,她将门外的动静听得真切,狭长的凤眼中却有着极力隐忍的怒意。眉头紧皱,她缓缓走到窗边,听着外边那令她浑身一震的声音,欲要推开窗户的手也僵在了原处。

门外是他,她能确定。

蓦地,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响起,她顿觉自己是个可笑的人。

犹豫片刻后,她终是收回手,轻轻抚上那还有些僵硬的伤臂,自嘲一笑,“桑千雪啊桑千雪,你自以为可以帮他,可人家却早有安排,只有你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顾。”

真是个大傻瓜!

侧头,她看了看被她搬到角落处的四个宫女,终是无奈一叹,旋即理了理思绪,轻轻朝着门外走去。

走在诸多宫女身后,她见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她,立即绕过他们朝着侧殿走去,这时门外围着那么多人,想必萧宸与萧云岩也在,她从正门走无疑是自投罗网。

即便,他在这里,她也不想走出去,只想一个人离开。

刚刚闪身走进侧殿,她却在那幔帐后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心中一紧,立刻躲到了门后。闭气半晌依旧不见**的人有何反应,这才疑惑的抬脚,朝着那大床走去。

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那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她终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竟然睡得如此沉,外边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也不曾被吵醒,想来定是跪得晕倒过去。此时,大家都刚才的事情吓得魂不守舍,哪还有人想起她在这里,难怪她一开始就没看见她,也没人提起她。

忽的想起,她也曾为了门外那个男子的安危紧张万分,甚至一改往常的骄傲当众跪在了这寝宫大门前。

这份情意倒是叫人感动,可惜``````

又是一个自足多情的人罢了!

嘴角挂着几许冷笑,她看了一眼那依旧沉睡的女子,随即翻窗而出,避开了诸多忙于应付乱党的禁卫军和侍卫,站到了寝宫的一角。

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任由清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缓缓抬眼,朝着那稳坐在马背上的男子望去。数以百计的禁卫军提着灯笼将偌大的寝宫正门围住,他与萧云岩端坐上方一动不动,看着场中那些挣扎之人,那狭长的双眼中似是没有半点波涛。一身月白色裘皮斗篷在这暖黄的光晕下愈发让人觉得暖和,晨风拂过,那裹住他脖子的雪狐围脖随风轻摆,将他原本就俊美的容颜衬得更加邪魅无双。

那神情,仿若他们初见时一般的桀骜不驯,眉眼间那浑然天成的霸气更是叫人为之震慑,却叫那站在角落的女子皱起了眉头。

触及那张看似熟悉却又感到陌生的脸,桑千雪心中好似被什么紧紧揪住一般,窒息难忍。慌忙的低下头去,她旋即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这渐进明亮的宫殿中。

他曾背着她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说,“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

可是,仅仅几日的功夫,他却食言。回想他那日出门进宫时的神情,回想他当时眼底那掩饰不住的喜色,她恍然大悟。

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事先设下的局,只等着所有由他掌控的人跳进去,然后再叫他一一剿灭,一个不留。

也不知,那封用血写下的休书,是否也是这个局中的一部分。

以前,她定然不会相信,可就在刚才那一瞬,心中那份坚定似在慢慢动摇,让她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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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时,这偌大的皇宫终于恢复了宁静,即便许多人心中仍有余悸,可动荡终究是过去,他们也重新各归各位,着手自己的本职。

在萧意腾因反抗不成欲求死之时,却被刀疤男子一掌打晕带到了天牢,那些乱党也全都交由刑部与皇城守卫看管,而皇上却已然无法支撑,倒在了石阶之上。

寝宫内外霎时忙做一团,太医院的所有的人全都守在了寝宫外,整整忙了半个时辰,终是将皇上救醒。

殿外,萧景月与萧云岩一直守着,直到小宫女从里边出来,说是皇上单独传唤三王爷,萧景月才将一身斗篷解下,单独进了内室。

屋中燃着怡人的龙涎香,萦绕起一层薄薄的烟雾,为这宽阔的屋子平添几分暖意。萧景月径直走到八角暖白玉龙床边,面向**平躺的男子屈膝跪下,恭敬道,“父皇传唤儿臣,不知所谓何事?”

“起来吧!”声音有些沙哑,**的男子努力坐起身来,看着床前的儿子,缓缓一笑,“景月,过来坐到床边。”

“是。”没有丝毫的迟疑,萧景月应声坐下,看着男子那张不似先前苍白的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父皇可感觉好些?”

“暂时无碍,你不必担心。”他暂时是没事,可萧意腾的事却叫他忧心忡忡,一声喟叹,他随即缓缓道,“今日,若不是你力挽狂澜,恐怕``````”

“父皇,这是儿臣该做之事,父皇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四弟,儿臣觉得还是等父皇好些了再去决定怎么处置。”

无奈,男子只得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是朕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的母妃。”此时,萧意腾所说的每一句话依旧在他耳边回荡,想起多年往事,他那渐进陷下的眼窝已然浮起水雾,眼眶微红,“朕最对不起的便是你的母妃,朕也辜负这宫中所有的女子,更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缓缓低下头,萧景月不去接话,放在床边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眼底划过一抹悲戚之色。

“不知道宸儿现在怎样?朕想去看看姚贵妃。”

倏地,那原本就不曾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皱紧,萧景月抬眼,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容颜,一脸正色道,“姚贵妃不是儿臣杀的。”

那日,若是她没有诡异自残,他恐怕也下不了手。

轻轻点头,男子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朕知道,朕也从未怀疑过你。”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他欲要掀开被子,手碰到枕头边缘,却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迅速抽回了手,他随即皱眉推开枕头,看到的却是个玉白色瓷瓶,仅有他半只手掌大小的瓷瓶,上边写着一行娟秀小字——清晨服用,可暂缓病痛——

嗷嗷,希望家中不要停电啊,不给力的供电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