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没有开灯,薄薄的蓝纱掩住漆黑而毫无杂质的夜空,窗户半掩着,窗帘在清风的邀请下跳起美妙的步伐。

月光微亮,将黑暗中的完寮墨勾勒出让人惊叹的轮廓,“伯寒,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自己决定。”低沉的声音后,是手枪上膛的细碎声音。

“啊,粒粒可是我在乎的人啊,当然要救她了。”云槿白恍惚觉得完寮墨正拿枪指着自己,便轻笑道,“酒许殿下真是一如既往,总想拿着枪来解决问题呢。”

完寮墨懒得跟他继续耗下去,“那就别废话,叫人把解药火速送过来。”

“明明是你来找我,那我为什么要占下风?还有,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我会乖乖救她,而不是……杀了她呢?”

“你要是想杀了她,当初就不会落在我的手上。”完寮墨眸光微闪,随即警告道,“你只需要把解药叫出来,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别试图跟我谈什么交易,我只送你三个字——不、可、能。”

多年的敌人,也堪比多年的朋友,彼此熟知软肋及性格。最最荒谬的是,他们两个在黑道上对峙多年,如今又看上了同一个女人!

云槿白笑意盎然,黑影颤动,“我知道,你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回到西西里。可是,就算我现在提出条件,你也只能顺从我不是吗?你要是不跟我做交易,那解药……免了。”

“我告诉你云槿白,别太过分。”完寮墨修长的手指微微扣紧扳手,他冷声道,“没有解药,她五天之内就会死亡,到时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以为我一次次放你条生路,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我的交易条件很简单。从今天算起,把末粒交给我整整十天。十天之后,我让你见到健康的她。”

完寮墨冷哼,“谁知道你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果然是陷入情网太深了,云槿白对着这么一个能坑他的好机会不要,偏偏条件只是让末粒待在他身边十天?

虽然如此,但完寮墨的内心……还是很不爽,很不情愿,很恼火!

该死的占有欲让他特别想拒绝这笔交易,但眼下能救末粒的,只有云槿白一人了。

“我仅仅不想让你们结婚而已。”

虎视眈眈地盯着黑暗中的影子,完寮墨思忖了半晌,“……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你必须让我亲眼看到她喝下解药,并且醒过来。”

“ok,ok。”云槿白做了个手势,然后拿起手机,“卡挪,把针毒的解药送过来,惑栀酒吧。”

完寮墨将手枪塞进兜里,动作一气呵成。之后,他出了酒吧,把末粒又重新抱回酒吧里,动作轻柔而缓慢。

酒吧早就被清场,所以没什么杂乱的场面。

走进vip包间,完寮墨随手把灯打开。云槿白眯着眸子,心一颤,“哟,婚纱?”

云槿白打量了末粒几眼,环胸赞赏着,“酒许殿下果然够大方,这婚纱……独一无二吧?不过怎么这么脏?看来是要重新订做了。”

“不仅如此,婚期还要延后。”完寮墨目光寒凉地勾起唇,把末粒放到桌子上之后,紧紧盯着云槿白,“是你做的吧?”

“做什么?”

“在仓库里本想用针毒对付我,但光线太暗,又不知道我抱着末粒,于是把毒针扎到了她身上,误以为得逞了?”这个线路是没错的,他大概能才猜到是谁做的,但是……

云槿白嗤笑一声,无趣地盯着他,“这件事是谁做的,酒许殿下应该比我清楚。是谁可以随心所欲地派保镖在你身边,第一时间知道你的情报,因为你不让他恋爱而恨透了你呢?”

他说的已经很明显了吧?

——果然。

“……”完寮墨自嘲地阖了阖眼,随即又收敛起情绪,冷然地环胸,“寮断不是很成熟,想到报复我也是正常的。”

“哈哈,完寮墨。你弟弟,就是你的一根软肋。”一根永远存在,即使一次次被掰断,却仍然会生长出来的软肋。也同样是一根……可以持续利用的软肋。

完寮墨的眸子危险一眯,沉沉的声音附着警告,“云槿白,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我在乎的人,你不能碰,更毁不起。”

秀颀的身板散发出强大的气焰,夺目而光彩。

云槿白一怔,随即大声笑起来,“哈哈……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乎的人,也可能是我不想毁的。”例如,末粒。至于完寮断……

“殿下,解药来了。”这时,卡挪拿着解药推门而入。

云槿白接过来,打开瓶塞,百般小心地递到末粒的唇边,喂了下去。完寮墨目不转睛地看着末粒,直到她因为呛到而咳嗽起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咳,咳……”药效很快,末粒不小心被药水呛到了。优美的唇张开着,眉毛微颤。下一秒,眼帘如破晓一般刹那间睁开,露出惺忪的黑眸。

“醒了?”

末粒看到一个身影在视线中晃悠,本以为是完寮墨,但听到他的声音后,却发觉并不是。视线聚焦,亚麻色的头发让她一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扭头,就见完寮墨环胸,深邃的眸附着不易猜透的幽愫,“醒了?那我走了。”语气淡然,毫无波澜。

“啊?”末粒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便下意识地叫道,“完寮墨……”

“你在云槿白身边待10天。记着,别被记者拍到,更别给我捅娄子。”他没有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道,背影决然。

“你……”末粒被决然的背影刺痛了眼睛。

什,什么意思?他把自己卖给云槿白十天?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是人,不是可以随便交易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把我换来换去?!”

完寮墨这么喜欢让她的心受尽折磨吗?她是个人,是个有尊严的人,凭什么要禁受这人格上的侮辱?

关上包间的门,听着末粒那难以置信的声音,完寮墨双手插兜,复杂地阖了阖眼。然后敛去幽愫,淡然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