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无痕与萧茗一同从大使府搬了出去,萧茗是要回孟运,而无痕则是搬到天宇帝赐给他的宅子,位于内城的安乐侯府。之所以叫安乐侯府,是因为天宇帝很慷慨地给孟大爷封了个安乐侯,作为一名质子,他大概应该满足了,不过孟大爷却不满到极点,因为这个“侯”字怎么看都像在讽刺他是个被关住的“猴”。而将他安排在内城的缘故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监视及防他逃走罢了,但因此能享受到天宇皇族才有的待遇,也不是坏到家吧?

左相走的时候无痕没有去送行,对外说的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宜吹风,相信孟运五皇子身体娇弱这一念头已经深入了天宇国上下的心。逆轮心经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其隐蔽性,这时候的武者眼睛都很毒,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别人是不是身怀武功,而习了逆轮心经的人看起来却与普通人无异,即使是同习这种功法的人除非明显地使了出来,不然也不能看出来,这也是欧华当年在被人追杀的时候还敢收徒的原因。这一点无痕是知道的,所以放心大胆地装他的弱皇子,而不担心被天宇国的人看出来。其实他心里倒是不想装的,按他原来的想法,如果这里的人真敢对他怎么样的话,正好可以趁机逃了去,让两国混乱去吧!但临走时老哥那么郑重地说会来天宇国接他,他又有些犹豫了,唉,真头疼!不过,如果有人敢像太子那死小孩那样,大概老哥也不会怪他了吧?不过天宇国的人对于这个质子似乎没有多少怜悯之心,无痕本想再“休养”几日的(当然,几年更好了。),却在搬进侯府的当天便由管事的通知他第二天要去清思堂报道,无痕虽然一百个不想去上学,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让病好了。

孟大爷被他新上任的管事孙函塞进轿子时还有些迷糊,没办法,实在太早了。其实以前在孟运的时候小混混也差不多这个时候起床,那时候老哥要去上太学,两人都是一起起床,老哥会为他穿那些麻烦的衣服,然后一起吃早餐,一起散步,直到在宫门口分开。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事做,于是晚上都在练功,于是早上就赖床,于是他在轿子的摇摇晃晃中很不小心地睡着了。

侯府年轻的孙管事对无痕这个质子的态度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差,就是有点不冷不热的,不过在掀开轿门看着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就差流点口水下来的某人的时候,大概是起了杀人的心思的。压下心中的不快,尽量小声地唤道:“小侯爷,皇宫到了。”

某小孩呼吸平稳,没有打呼噜的恶习,秀气的小脸白里透红,看起来十分可爱,只是那双眼闭着得不是时候。

孙函等了片刻,见人还没有反应,一张算得上好看的脸变得铁青,端地吓人。显然年轻人的修为还不够,当下便提高了音量:“小侯爷!”

“唔——”其实无痕在轿子停下的时候就醒了,以他现在的内力修为,如果这么大的动静还没反应的话那才是怪了,他只是不想动而已,没想到这样一来居然现他这个管事还挺好玩的。不过逗人还是不要逗得太过份了,于是揉揉眼睛做出刚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看向快气得冒烟了的人,嘟哝道:“怎么了?”

孙函也不好跟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生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小侯爷,我们到皇宫了。”

“喔——”孟大爷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摇三摆地晃了出来。

“小侯爷请跟着。”孙函懒得去看他,免得自己生气,递交了牌子当先就往宫内走去,也不管身后的人跟不跟得上。

无痕垂着头小步跑着跟在后头,一副受气小鬼的样子,心里却在偷乐,现在演技越来越好了,要是穿回去说不定还能当个影帝啥的。

清思堂很远,孟大爷有些郁闷地看了眼前面那人的背影,这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到啊?

似乎听到了他心中的抱怨,孙函突然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地说道:“到了。”

无痕眨眨眼不怎么期待地抬头,虽然环境清幽雅致,但他实在不喜欢,甚至比孟运那边的小太学更不喜欢,因为这太像他前世的小学了。就连那棵树都那么像,曾经跟罚站的他遥遥相对无数次的树,实在太刺眼了。

“小侯爷请这边走。”没什么温度的声音打断了无痕的思绪,他点点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很快走到了一间屋前。

“叩、叩、叩!”沉稳厚重的三声敲击后,孙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等待。

半晌过去了,屋内却没有丝毫动静。明明有听到呼吸声的啊!无痕有些疑惑地看了那门一眼,再看看孙函,却见他一点心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地对屋里的人有了些好奇。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屋子里终于传出了一点声音,那是——呃,有人打呵欠?孟大爷有些郁闷了,果然同人不同命,自己睡多一下都要看人脸色,人家睡觉自己却要在外面等!他凝神细听,那屋子里又传来些奇怪的声音,不像是穿衣,也不像是洗漱,到底是在做什么?很久以后,孟大爷见到了那人起床打理自己的一整套方式,终于解了这个谜团,当然,现在的他还在为这个谜团纠结,甚至怀疑自己的耳力是不是退步了?

这时屋子里静了一下,然后一个,呃,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无痕还没反应过来,孙函就已经毫不犹豫地伸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手将门推了开来。呃?刚才没听到有人来开门啊,难道说,门根本没有被扣住?那他们做什么要在外面等那么久?装着一肚子的疑惑踏进屋子,一眼便见到了屋里的人。

那人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软,这个男人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软地“瘫”在一张宽大的椅子里,一双眼非睁非闭,如丝墨随意地自肩头滑落在身上、椅上。难得是他这样的姿式竟然看起来十分顺眼,好像他本来就应该是那样子的,清瘦俊美的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偏让人感觉出一种闲适来。奇怪的男人。

在他打量那人的时候孙函已经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卓先生,打扰了。”

那卓先生微抬了下手,仿在梦中的眼睛动了动,往无痕看来,道:“就是他?”

“是——”孙函低垂着头答道。

“啊——”那卓先生听了之后嘴微微张开,很自然地打了个呵欠,这才懒懒地起身,道:“走吧——”一步三摇,随时会摔倒一样向外走去。

是他见识太少了吗?以前怎么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人?孟大爷在孙函的示意下,一脸黑线地跟了过去。

这清思堂真的一点也不像皇子学堂,看起来十分简陋,也就一排房子,他们刚才是在进大门最左边的一间,而现在去的方向正好相反。奇怪的是,早听说这里辰时上课,但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为什么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有人来?这里的皇子迟到也没所谓吗?

待离得近一点了无痕便听到了些许声音,这才知道那帮学子早就到了,看来他们对这个老师不敢怠慢喔。不过,这间学堂的隔音做得还真不错,以他的耳力也要离得这么近了才能听到,是为了防什么吗?

思绪乱飞地随着卓先生来到最末一间屋的门口,正要往里走时突然传来一阵铜锣声,吓得他脚抖了抖,这才还应过来大概是上课铃声,不过,瞄瞄前面的人,这个懒洋洋的男人该不是踩准点来的吧?

这时卓先生突然身子一晃,等无痕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卧在台上的滕椅中,支着脑袋,半闭的眼睛往台下一扫,然后晃悠悠地抬起右臂向呆站在门口的他一点,道:“这是孟运国的五皇子无痕,以后也在这里学习。”

一片夹杂着各种情绪的视线猛地落到他的身上,无痕小心肝有些不争气地抖了抖,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吓着了,这些小孩子的眼神很,呃,恐怖。

卓先生看也没看他一眼,那手指往台下随便指了指,道:“你就坐那里吧。”

无痕顶着一屋子的视往那边看了看,还好只有一个空位,不然鬼知道他指的是哪里啊?吞了吞口水,脚步有些沉重地往那边走去,这才知道小孩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万里长征走完,等缩到了桌子后面孟小混混才觉得轻松了点,不由地暗掬一把冷汗,这才打量起自己坐的地方,呃,与前世一样,似乎是最“冷”的位置,不过这样就可以睡觉了吧?眼角突然扫到一抹炫丽的颜色,转头看去,竟是一个明黄的身影,这种颜色在天宇国貌似只有两个人能穿吧?皇帝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