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却松开手,一把将她摔到了地上,转过身就想走,却不想小小的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又扑上去,死死抱住中年男人的大腿,大声道:“叔叔,求求你放过旭阳哥哥,求求你救救他!”

中年男人恐吓她,一手按在她的头盖骨上,“快放手,不然我一掌杀了你!”

她仰起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着无惧的光,“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放手的,因为你说过,只有你才能救旭阳哥哥。你要是走了,旭阳哥哥就没救了。”

男人恶狠狠地道:“你不怕死?小女娃?”

她呜呜哭泣着,继而一抹眼泪,勇敢的挺挺胸膛,咬牙道:“不怕!这件事本来就和旭阳哥哥没关系,那本书是我撕下来给他的,又不是旭阳哥哥撕的,你要杀就该杀我,怎么可以去杀旭阳哥哥。”

她小小的脸沾着泪水,带着恳求的眼神望着男人。

那一个霎那,中年男子似乎被她的勇敢和无惧所打动,那双按在她头盖骨上的手,转而改为提起她的衣领,“小女娃,看着你的份上,就饶过那个小男娃。”

这就是他的师父,一个隐居于山中的绝世高人,也是他后来教会了他这身绝顶的功夫和易容。

欣眉……

他想到入神,不觉连眼神也不觉改变了,带着一种存在与回忆中的温柔,默然不语。

金璎璎偏过头,自然是看到南十夜脸上的神色,她立刻明白他肯定是在想他的欣眉,这心里顿时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她有些不悦,唤了他一声。

南十夜依旧沉浸在回忆里,没有觉察。

她更加不高兴,推推他,“十夜,你在想什么?”

南十夜淡淡道:“没什么。”

金璎璎听到他口不对心的回答。不由气呼呼地说:“和我说话这么没趣吗?你要是不想陪我,就直接说出来,何必摆着一张臭脸给我看!”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不清楚。”南十夜的语气很平淡。

瞧瞧他刚才想起欣眉时表情是那般的温柔。而现在对自己说话却是这般的冷淡,这强烈的对比让她被他这种冷淡的样子伤到了,不禁忍不住脱口而出,“是,我是清楚,我还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你在想你的欣眉。”

南十夜一震,嘴里却不承认,“不是。”

金璎璎更怒了,提高音量大声道:“十夜。你的欣眉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在人间了。她不会再和你说话,不会再对着你笑了,她只是个死人,不管你多么的想她。多么的念她,她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段话让南十夜的脸色忽悠变了,它仿佛触及到他灵魂中的痛处,他目光在瞬间变得雪亮刺眼,带着深深的冷意。

他板起脸,沉声喝道:“闭嘴。”

金璎璎看到他板起了面孔,还呵斥自己闭嘴。顿时被一股妒意冲昏了头脑,于是

什么也不顾了,忍不住冲着他大声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活在回忆里,不愿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周围?她就算再好,终究也是死了,不论你怎么呼唤。她都不会再回应你。十夜,你清醒点吧!”

南十夜冷冷的看着她,语声冰冷,“你是我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去想她?你又凭什么让我不去想她?”

金璎璎徒然退了一步,南十夜脸上那种陌生的表情。让她心里一凉。

她低估了那个死去的女孩在他心里的地位,看着他此刻的眼神,她能感觉得到那个欣眉就是他生命中的禁地,触摸不得,却又牢牢霸占着他的所有情感,让她又一次感觉到无可奈何的命运之力。

她生生退了一步,用一种很幽怨的眼神又看了他一眼,最后一甩头发,生气地走了。

“小姐。”春雪没又想到方才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没两下子就吵起来,她连忙拔脚朝金璎璎追去,“等等我!”

蔷薇丛中,只剩下那个黑衣的身影。

带着一丝让人无法接近的孤傲,在风中沉默着。

*********

树影婆娑,树梢晃动着碎裂的阳光。

南十夜独自漫步在林中,深黑的衣衫上金色的花纹和图案,在斑斓的树影间,忽明忽暗的闪着金色的光。

欣眉的笑容在脑海里越来越远,而金璎璎方才生气的脸却越来越清晰。虽然她确实改变了不少,但任性的性格并没改变多少,但也就是这样的她,让他不得不承认她着实牵动了他的喜怒哀乐。

这个和欣眉完全不同的少女,也不知是在何时走入他心底的,或许是在他亲眼目睹她拿着锄头挖着失踪的自己,又或许是在自己刻意去说长生的坏话时,她不管不顾的拿着锄头要追打自己,但不管是在哪里,她确实是吸引了扮成长生的自己。

长生……

他默念着这个她为自己取的名字,很不是滋味。

长生并非他的真实性格,但也并非全然不是,那只是隐藏在旧日时光中的另一个自己,随和而胆怯。

他从不曾想到这个旧日的自己,竟能让她如此的念念不忘,他心里流窜这深深的妒意。

在她心里,是长生更重要些,还是作为十夜的自己更重要些?

他不知道。

他忽而想起道别时,祁向天对他说过的话,如果你再用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去对她,当心她会被别的来路不明的男人给抢走。

确实是有这样的家伙,他倒是真的没想到。

巫灵山上,她当着众师兄的面宣布她另有所爱,而那个所爱还是某个和他门当户对的高官之子,当时,他以为这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但同时也为忽然发觉自己所喜欢的女孩竟是如此贪慕虚荣的人而备受打击,因此才会在地牢里连夜逃掉。

他想着她既然喜欢有钱人,就用了南十夜的身份接受了的金信云的邀请,说到底还是想再见她一面。

知道他亲眼看到她拿着锄头在庄里挖着失踪的自己,一点也不顾庄里人的嘲笑,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的真心。

那一颗隐藏在任性外表下,她对长生的那颗心。

他叹息一声,自己和长生对于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他想起在宫里偷听到的那些话,他不禁攥紧拳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那样的过去,和那个叫丁正廷的男人,他们竟然会有过一段那样的情史。原来在巫灵山上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说假话,唯一假的应该就是那张她冒充别人的脸。

那个男人应该是和她断掉了吧,瞧着她当时哭得是那么的伤心,应该是对那个男人彻底死心了吧。而那时候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什么都不知道静静的在她身边陪着她,这样就行了。

他想着这些,不由顺着蔷薇花丛径自入了竹林深处。

清淡的幽香飘出,隐隐裹着轻微的轻笑和说话声。

他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他心中就顿生疑窦。

那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在离他数米之遥的树下,一男一女亲热的搂在一起,那个女人素色衣裙,珠翠在树影中闪耀,她依偎在身边的男人怀中,娇媚无比。

男人相貌帅气英武,一手楼着女人的纤腰,低下头用唇在她右边脸颊上轻啄一下,一边将目光流连在她娇柔妩媚的脸蛋上。

这个女人正是金信云新娶的夫人丁香,而男人则是金信云的四徒弟陆银鹏。

南十夜看清那两人的面容,虽感有些诧异,但对这档子事,因为事不关己,他也没兴趣管,正打算转身走的,风却将丁香的声音送到他耳边,“鹏,我没想到那丫头命会那样硬,那样的汤居然也喝不死她。”

听到这句话,南十夜心里一动。

这个丁香早在他在扮长生时,他就派人查过她的底细,这个女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她嘴里的丫头……莫非是在指金璎璎?

他收住迈出去的脚,忽地一纵身,轻巧的跃到头顶的树梢上,踩着树梢他又是几个轻跃,落到丁香和陆银鹏所站之处的斜对面的一棵树的枝桠上,拔开枝叶从上面往下看。

陆银鹏的声音更清晰的传来,“汤,什么汤?”

“一个喝了会要她命的汤——芙蓉酸辣汤。”丁香得意地笑起来,“你知道那丫头前几日那丫头腹痛难忍,痛得在**直打滚,又吐又泻的事情吧?”

陆银鹏又是一声惊呼,“原来是你做了手脚,我就说那丫头怎会突然就肚子痛了。”

“因为她喝了我做的汤,不死也肯定会丢掉半条命。”

“你在汤里下毒了?”

“我又怎会去做那般愚蠢的事。”丁香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声。

“没下毒?那你做了什么?”

“我将肉和菜有意放置到*变臭,然后用这些*的东西熬出汁液,再将这些熬出的汁液加水和菜叶以及其他各种香料做成汤,骗她喝下去。”

“厉害!”陆银鹏倒吸一口冷气,赞道:“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