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托着腮帮坐在办公桌后,苦恼地看着门可罗雀的事物所,再看看桌上一叠厚厚的帐单,只觉得就连百叶窗外那明媚的阳光也变得黯淡起来。

这个哈佛大学法律学院毕业才华横溢的女高才生和很多刚开始创业的年轻人一样,充满了干劲却毫无经验。在连打了几场吃力不讨好的官司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在律师这个行业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异,比马里亚纳海沟与珠峰之间的垂直距离还要大。

电话铃响起,杰西卡懒洋洋地拎起话筒:“您好,我是杰西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小天使,怎么样?今天晚上我来接你,然后一起吃晚饭好吗?”一个故作沉稳的男声说道。

杰西卡蹙起弯若游丝的眉头:“克林姆先生?我应该告诉过您,这段时间我会很忙。”

那人大笑:“我的上帝!你还是那么冷漠,我常常问自己,要怎么样才能顺利地将你冰封起来的心融化”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不能陪您聊下去了,还有很多材料等着去处理。”杰西卡想起电话那端令人恶心的喷着烟臭味的大嘴就浑身发冷。

“先别挂电话,亲爱的,不知道你这个月以来的生意怎么样?如果还是那么不好的话,我想我可以介绍一些客户给你认识。当然,前提是你答应赏脸和我共进晚餐,我们会有一整晚的时间来考虑如何拯救你那间小小的事物所!”那个克林姆得意洋洋地道。

“即使是宣告破产我也不需要您的帮忙,因为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和一个比祖父年纪还要大的男人约会会是个什么场景!”杰西卡怒气冲冲地挂掉了电话,黑色的西门子座机在大力撞击下发出了一声悲惨的呻呤。

作为一个黑白人种混血的女孩,杰西卡有着小麦般闪亮健康的肤色和和地中海般湛蓝纯净的美丽眼睛,西方人中极为少见的盈盈一握的腰肢与胸前一对几乎将胸衣撑爆的**,勾勒出一副堪比魔鬼的完美身材,这一切让她在种种社交场合总是会吸引到众多喷发着欲火的眼球。

刚才的那一位,就是杰西卡在几天前碰朋友去参加的一个酒会上认识的商人,老家伙在要走她电话号码的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表明了想法——如果杰西卡可以让他在生理上得到那么一丁点满足的话,将会有大量的委托人来改变现在事物所在经济上的窘境。

难道除了陪人上床外就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了吗?杰西卡悲哀地想着,同时继续百般无聊地看着窗外。

几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原本就半开着的门边,一个有着澄净黑色眸子的年轻人正笔直地站在那里。

“有什么能帮您吗?”年轻人的眼里并没有那种想要将她衣服剥光的猥琐神色,这让杰西卡不禁生出了一丝好感。

“我听说你是这个区最年轻并最富有正义感的律师。”年轻人扬了扬手中的一份小报。

“是吗?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不会再去为那些穷人打官司,因为可笑的正义感已经让我快要破产了,你还是走吧!”杰西卡看着年轻人身上简单的T恤仔裤装扮说道。

年轻人微笑着摇头:“可笑的正义感?看样子你已经有些醒悟了是这样,我对法律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懂,所以想找一个这方面的助手来替我做一些事情。”他环视简单寒酸的事物所陈设:“我想你现在同样需要一个能够给这里带来小小改变的客户。”

“提供法律咨询还是替您打官司?”杰西卡觉得年轻人的和蔼神态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隐隐地产生恐惧。

“现在这些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帮我去保释一些人,一些对我来说非常有用的人。”年轻人说出了几个名字。

“杨?”杰西卡低声重复了几遍其中的一个,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年轻人:“是他?这不可能!他是个被判了六次终身监禁的魔鬼!根本就无法保释!”

“是非常困难,但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早已经将他们淡忘。”年轻人淡淡地道:“在美国,有一种叫做特赦令的东西,除了总统外在这个洲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有权签署,我需要你去弄到这个。钱,不是问题!”

“您还是去找些有名的律师吧,我帮不了您,那些大人物可能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杰西卡踌躇着道。

年轻人笑了:“在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你不去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那些人是大人物不错,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有一天不会处在比他们还要高的位置上?”

杰西卡没有答话,神色间显得十分犹豫。

年轻人抽走了桌上的一张名片并放下叠钞票:“我会再打来电话,以后你的报酬会很高,高得难以想象。”他的笑容真挚,话语却如魔鬼般邪恶**:“年轻和冲劲是您身上最大的缺点,但也能够变成你最大的优势,有时候人的一生机遇就只有一次,如果不懂得怎么样去把握,某一天当你老的时候,会睡在贫民窟的**为此痛哭流涕。”

“等等先生!”看着年轻人转身投过询问的目光,杰西卡颤抖着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您没有别的要求了?”

“如果说有的话,那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将你口中的可笑正义感和原本的良心完全抹杀掉。”年轻人走出门,话语隐隐传来:“那些会是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累赘!”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杰西卡颓然低下了头,年轻人刻薄诛心的话让她感到了深深的软弱无力,或许,是该到了要割舍些什么的时候了。

皇后区东段的那幢六层建筑里。

风镐和冲钻所产生的巨大噪音远远传来,将近五十名工人在地下室内忙碌不休,巴赤正煞有其事的带着顶安全帽走来走去,不时指手画脚上一番,神色严肃,看上去倒颇有几分气势。

“小赤!”一个声音在外叫道。

巴赤脸上标准工头的神色立即消失无踪,咧嘴笑了起来:“哥!你回来啦!这帮小子的进度很慢,我在监督他们!”

林野走进楼房,见巴赤满头满脸的灰不由苦笑:“别呆在这了,我们出去说话。”

“雪莉姐打电话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她那,说是要做很好吃的苹果派!”巴赤走到外面,脱去沾满灰尘的上衣用力拍打,阳光中,肌肉虬结的胸膛上流动着金黄色的汗水,犹如参孙巨人般野性彪悍。

“雪莉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要尽量与她少见面,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尽管这概率很小。”陈野目光中带着一丝黯然。

“哥,你为什么非得要让那家伙知道我们在纽约?找个机会去偷偷捏死他不就得了!”巴赤有些不解地问道。

林野缓缓摇头:“要击倒一个人最稳妥的方式,莫过于让他自以为很了解你,而现在,那个林先生似乎正是这样认为的。”他静静凝视着将要坠落的夕阳:“心机这东西,并不是生来就有的,我的时间不是很充裕,所以要尽快去适应这种不同的格斗方式。”

如垂暮老人般微眯起了眼,陈进生那睿智沉静的神情又在林野眼前浮现。